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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叭达一声;先前骂肉麻,发暗器的那个家伙似给一掌劈下院里,接着,窗外有人向房内问道。:“罗兄,小弟稍慢一步,歉甚,贤夫妻无恙乎?”

  罗大成啊了~声道:“是武扬!

  连忙一跃而起,奔向窗前叫道:“是武兄么,还好,都没伤着,武兄快请进来坐!”、。

  对面屋顶遥遥传来回答道:“贼人就是那个邛崃弟子一号祁心正。这厮可能别有尽心,现在躺在院子里,不妨弄进去拷问一番,明天补张礼帖来,此刻不打扰了!”

  声音渐去渐远,瞬息寂然。

  罗大成望着窗外喃喃道:“怪不得日间不见了他人影,原来在当时他便看出这个姓祁的存了坏心眼了,这位武凡,叫人如何报答才好?”

  耳边有人轻轻一笑道:“‘温香玉’。乃奴家家传之宝,要不是奴家早已看出他是一位正人侠土,你想奴家会有这么慷慨吗?”

  罗大成转过头去,见发话者正是新娘解笑雅,于是说道:“我们下去看看那厮怎么样了。”

  一对新人下楼来到院中一看,那名凶徒业已气绝身亡,。解笑雅吩咐一婢去叫两名家将过来收拾一下,然后偕夫君重返洞房,当夫妻俩人房向床前走去时,罗大成心中一动,忽然抢出一步道:“看看是种什么暗器?”

  罗大成走至床前,在床沿上到处搜视了一遍,不禁轻轻~咦道:“暗器呢?”

  解笑雅也是一呆,过来问道:“什么事?”

  罗大成指着床沿,愣愣地道。“你看……我们让开了,一暗器应该全部打在这上面才对,可是,现在那一把白忽忽的暗器都到哪里去了呢?”

  解笑雅上前俯身一看,芳容忽然大变。

  罗大成急忙问道:“雅妹有何发现?”

  解笑雅不答,转身走向梳妆台,匆匆取来一支黑黝黝的短尺,贴在床沿上一阵移动,然后拿去灯下呆呆望着,不发一语。

  罗大成凑上去,但见那支黑尺上粘满一些细如牛毛,于银白中微呈浅蓝的小钢针,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看上去极为精致可爱。

  罗大成不胜茫然道:“这叫什么针?怎么比通常所见之梅花针还要细小?”

  解笑雅自语般答道:“这叫化魂针!”

  罗大成吓了一跳道:“‘化魂针’?难道就是传说中,川南唐家五毒之一的化魂针不成?”

  解笑雅点头道:“是的,这种化魂针根根淬有剧毒,见血便化,人在中针以后,半个时辰之内便成一摊黄水。”

  罗大成发了好一会呆,然后方才呐呐说道:“这……这怎么可能呢?川南唐家武学绝不外传,而唐家又据说跟你们解府有着很深的世谊,这……这该如何解释?”

  解笑雅深深一叹,摇头道:“罗即,好多事你还不知道,时光已经不早,罗郎请安歇吧。”

  罗大成见爱妻似有离房之意。不禁讶然道:“雅妹想要去哪里?

  解笑雅心情显得甚是沉重,低低说道:“在我们解家来一说,今夜这件事可谓严重非常,奴家必须马上过去禀明二位老人家,如获两人许可。奴回头自会跟罗郎详谈,在名份上,我们已经是一家人,有些事罗郎也该知道……”

  第二天一早,一辆油壁香车由西城解府直放城中福安老栈,到达客栈,自车内走下一对年轻的新婚夫妇。

  那男的取出一份大红名刺,递给向帐柜上道:“拜访武相公。”

  帐房先生呆得~呆,连忙欠身赔笑道:“官人您来晚一步了,那位武相公今天刚亮便已结帐离去,嗨,真是不巧得很,两位要不要坐一坐?”

  那对青年夫妇不禁疑讶地互相望了一眼。

  那男的接着又问道:“武相公有没有说明要去哪里,或者另外留下什么话?”

  帐房先生摇摇头道:“没有。”

  青年夫妇无可奈何,只好收回名刺,谢了店家,出栈登车,再往西城驶去。

  在车中,罗大成皱眉遣:”这是怎么回事?”

  解笑雅沉吟着说道:“早在一年之前,奴便听爹和赵总管他们提到这位‘侠魂”的大名,依奴猜测,他可能临时有事去了别的地方,我们等着就是了,他又没有生我们的气。当无就此悄然离去之理……”

  罗大成点点头道:“只好这样了。”

  马车回到解府门前,罗、解二人刚刚掀开车帘,忽自墙角大踏步走出一人,那人双拳高并,朗声笑道:“劳动贤夫妇枉驾一遭,抱歉,抱歉!”

  罗、解二人抬头一肴,迎而含笑而立者,赫然正是他们两夫妇访而未遇的“侠魏武扬”!

  罗大成一跃下车,欢容走上前去道:“武兄,你在变什么戏法?

  武扬待夫妇同时走近,低声笑道:“小弟身份大概已经暴露,昨夜回栈时,发现暗中似乎有人在附近窥伺,为避免麻烦计,不得不来个金蝉脱壳,站在这儿说话也甚不妥,我们还是先到里面去,慢慢再谈吧。”

  三人进入大门,身后铁栅立由家丁紧紧拉上,解笑雅并吩咐家丁去传知赵、陈、丁、胡等四名总管严采戒备。

  三人走到一间书房中,分主宾落座,献茗已毕,武扬循礼请求谒见解氏夫妇,解笑雅欠身辞谢道:“武少侠不必多礼了,家母体弱,向少接见外客,家父则已于天明时分因事外出……”

  武扬微微一愣,解笑难转向夫君道:“你告诉武少侠吧。”

  罗大成点点头,朝武扬说道:“武兄对小弟岳家上下,是否有着神秘之感?”

  武扬现尴尬之色,呐呐道:“罗兄怎可如此说话……”

  罗大成正容道:“武兄有所不知,小弟忽发此问,纯因小弟来将武兄当做外人看待;正如小弟岳家已将小弟视同一家人一样。底下,紧接着,小弟即将向武兄透露一件说来也许个人难以置信的秘密。在透露这件秘密之前,小弟可以先向武兄这样说,武兄所需要的那块温香玉,已经准备好了。该玉之用途和用法,等会儿弟媳也会另为武兄说明。丹碧山庄前此那件惨案,小弟岳父母及弟姐均有耳闻,武死如为此案寻求索解想去一趟川南唐家,现在;小弟愿意告诉武兄,川南之行,不妨打消!”

  武扬为之愕然:“为什么?”

  罗大成一字字地道:“因‘唐家’即‘解家’,‘解家’即“唐家’,川南的唐家,也就是这儿的解家!”

  武扬大出意外,张目道:“这,这——”

  接着,由罗大成说出事情的真象。

  原来,川南唐家由于在武林中对医毒两方面的声名日盛一日,以致登门求教者,车马盈途,络绎不绝,如此一来,虽然活人甚多,却也因而结下不少化家。

  譬如说,有人奄奄一息,自忖必死,但如能提住一口气挨到川南唐家门前,十有八九,均能绝处逢生,遭救活的人,固然叩铭再生之思,然而,致生者重伤之对方,却无不对唐家这种做法深恨入骨。

  不是么,好不容易方将仇家创至一命垂危,跟着眼中钉即将就此拔去,你唐家如此做岂非跟某人过不去?

  另外一部分仇家形成的原因则是“应付不周”。

  伤患者送来门前,自无见死不救之理,可是,武林中偏又有些只顾自己利益,而从不为别人打打的人物,遇上自己门人弟子或者亲朋好友伤了或病了,三寸飞书,什么客套也没有,大刺刺的只说:我某人有个什么人遇了意外,很危险,请马上派个人过来看看!

  试问:唐家一共才有几多人手?而且路有远近,唐家之人,又非人人均具有异术,在此情形下,如何应付得了?

  再一种情形则是,派人送封求援书信来,上面单写明伤患者之症候,要求带下一份救急丸散,须知医家治病,端在望闻问切这四字功夫上,平常人以为患的是热症,到了医家手上,可能诊察出是患的阴寒之症也不一定,团此,因误投药石而送命者,亦属时有所闻。

  这种责任归谁呢,当然是用药的唐家了!

  所以,约在七八年前,当时的唐家两兄弟,老大“生死手”唐光宗便主张迁后退隐,以避免无谓之烦恼,但是,老二“一帖阴阳”唐荣宗却不以为然。

  老二唐荣宗的想法是。唐家自于武林中成名以来,传到他们兄弟手上,已经是第八代,盛名得来不易,就此退隐,未免可惜。

  老二唐荣宗最后且问老大唐光宗道:“唐家在武林中已历八代之久,为什么以前上代都能应付裕如,独独到了我们这第八代手上便应付不了呢?”

  生死手唐光宗南叹息、着说得一句:“弟弟,你不知道这年代不同

  一帖阴阳立即以无比坚决的口气接下去道:“这样好了,我们兄弟不妨就此分家,你尽可以去过你的安乐日子,我却不愿毁先人之基业于一旦!”

  结果,唐家的兄弟使这样分开了!

  迁来平昌这儿的,便是老大生死手唐光宗!

  老大唐光宗临走时表示,川南唐家一直都是族聚而居,绝学传男不传女,他分开了,为了有愧先人,决计不再使从唐姓,并且决不传授唐家绝学于自己独生女儿唐笑雅!”

  以上便是平昌城中突千七八年前搬来一位解姓员外,并且隐约与川南唐家有着过从的由来!

  而在昨夜,生死手唐光宗于见到女儿送去的那些化魂针之后,不禁既惊且想,他虽然不致疑心这是出于老二一帖阴阳的指使,但是,化魂针之由来,他却不能不予追查!因为这些化魂针均为唐家独有之物,外人是无法得到,也无法加以仿铸的!所以,不待天亮,生死手便出门赶去川南故居,想找一帖阴阳问个究竟!

  最后。罗大成作结论道:“这儿事件发生以后,小弟与弟媳再三研判之下,依弟媳之看法,认为丹碧山庄之毒案,必与昨夜这儿这件行刺案情形相仿佛,毒药可能来自她们唐家。但不一定与她们唐家的人有关。”

  武扬未能全部听明白。眨着眼皮。迟疑了上下道:“罗兄这意思是说……

  罗大成加以解释道:“弟媳的意思是说,如在酒中下药,想一举毒毙数百人,这种药一定是属于无色无嗅,而毒性奇强之物,这种药,唯有她们唐家之断魂散功能相近。至于人事方面,她们唐家目前仅有两支,一支在这儿,一支仍在川南。在这儿的一支,于事前毫不知情,她们虽于今年六月初也由川南故居转来令祖一份请帖,但因目前所处之环境不同,所以没有派人赴宴。在川南的一支,弟媳她说,她那叔叔虽然脾气火躁了点,然而,人却是一个大好人,他如果不是为了一份好胜和虚荣,也不会不听他兄弟劝告,而兀自在川南顶着唐家那块牌子了。以一帖阴阳那等血性热肠之人物,是说什么也不可能昧起这等天良来的。”

  武扬想了想,向解笑雅问道:“那么,姑娘知不知道,你们这边固然没有派人赴宴,川南方面是否也没有派人参加呢?”令解笑雅黛峰微敛,摇摇头道:“川南近日鲜有人来,偶有使者至,亦未提及此事,关于这一点,恐怕要等家父回来才知道。”

  武扬又转向罗大成道:“目前罗兄有甚打算?”

  罗大成望了爱妻一眼道:“年关转眼即至,小弟与弟媳之意,在家岳返回之前,拟挽请武兄留下过车,一方面听听家岳带回的结果,一方面彼此间也有个照应。不瞒武兄说,小弟与弟媳,在武功方面均极有限,比方昨夜。如非武只适时处接,后果实在不堪设想,所以,目前我们非常需要武兄维护……”

  武扬见对方调意委婉恳切。连忙说道:“罗兄说哪里话,如果贤伉俪不嫌小弟在府打扰,小弟遵命便了!”

  武扬答应得如此爽快,小两口子不禁大喜过望,于是,武扬便在解府住下来。

  当天便由罗大成交出那块“温香玉”,并由解笑雅告之该玉之性能和使用方法,武扬坦然领受。

  之后,三小每天聚酌论文,相处异常融洽。

  武扬于论文之余,也将在长安之遭遇择要述说出来。罗大成和解笑雅夫妇均知道“天忌老人”这个名号,不过没有见本人,更未想到此者尚在人世。

  解笑雅道:“听家父说,天忌老人乃过去武林中一代鬼才、上下古今,天文地理。以至任何阵图之杂学,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此人后来下落不明,不意却隐居在长安一座破寺,至干此人是否如家父所说的那样件件皆能。实在令人既存疑,又向往,只可惜未能亲见一面……”

  武扬轻轻一叹,苦笑道:”小弟见倒见过不少次,可是,对面相逢不相识,限于家祖严谕,只知对方可能是位奇人,却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若早知此老即系武林中传为谜一般的无忌老人,小弟也不会当面错过了。

  罗大成问道:“那么,此老刻下落脚何处,连武只也不知道了,

  武扬摇摇头道:“不清楚。”

  武扬说着,心头一动,忙道:“对了,小弟忽然想起一事,那夜魔宫二名香主在对话时,其中一名姓钱的香主似乎这样说过:‘帝君的断魂香,毒性之烈,你是知道的’——魔徒口中之‘断魂香’,会不会就是解姑娘日前所说之‘断魂散’?”

  解笑雅缓缓点头道:“大有可能!将‘散’字改成‘香’字,或许是魔徒们的一种障眼法。”

  武扬惑然道:“姑娘前曾说。唐家的各种毒药和毒器,外人既无法轻易获得,纵然取得,也将无法仿造,如说‘断魂香”即‘断魂散’,那么魔徒们这种毒药是打哪儿来的呢?”

  解笑雅蹩额摇头,沉吟不语,此一问题似乎连这唐家千金于一时之间也无法加以解答。

  武扬不愿破坏席间融洽,乃合开话题,笑向罗大成道:“罗兄,你们夫妇均为川人,贵省那位‘巫山无欲臾’古然之古老儿,你们贤夫妇有谁见过没有?”

  罗大成摇头道:“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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