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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二


  这些突然的变化,本来都是片刻之间所发生的事。

  铁木尊者想不到自己这一赶来,反而加速了自己人的死亡,不由气得“哇哇”怪叫地腾身飞扑着而来。

  骆双城沉声道:“表哥与慕陶截住妖妇,这番秃交给我……”

  话没说完,铁木尊者那巨大的身躯如一朵红云地疾朴而下,但见一金一银两道寒芒一闪,一阵金铁交鸣,火花四溅中,已龙腾虎斗地缠斗在一起。

  铁木尊者手中也是一件佛门降魔至宝,名为“太乙金刀”,这两人功力相当,兵刃也不相上下,倒真是成了棋逢敌手。

  一时之间,但见尘土弥漫,寒煞侵肌,逼得五丈之外的胡思森、林慕阳二人不由地连连后退。

  铁木尊者一与骆双城交上手,那个正宫皇娘也飞朴而来,林慕陶首先振剑相迎,嗔目叱道:“仲孙静你这淫妇,还认识我林慕陶么?”

  仲孙静长剑挥洒,口中“格格”地媚笑道:“哟!林大侠,想不到你也来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噫!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林大侠的功夫精进多哩!”

  一旁的胡思森方待振剑加入战圈,林慕陶震声喝道:“胡兄,这贱妇必须由我亲自手刃,你只管截住那些魔子魔孙们!”

  胡思森应声长剑一转,将随后赶来的三个黑衫中年的截住,仲孙静却媚笑如故道:“哟!林大侠,咱们也算老朋友啦!说话客气一点,行么?”

  话说得客气,可是手上动作却是一点也不客气的辛辣之至,饶是林慕陶仇人当面,满腔悲愤,恨不得一剑将之杀死,但林慕陶的功力顶多也只能跟她打成平手,空自急得“哇哇”怪叫,却是莫可奈何。此时,何慧卿、骆来卿二人仍在尽力与病郎中周旋,病郎中似乎因自己胜券在握,并未使出全力。

  骆凤卿与三、六两公主之间的恶拼已形中停止,惟双方仍在谈判,可能三、六两公主已经对骆凤卿所说,她们七姊妹都是骆阳钟仇人的遗孤一节,有了相信的倾向。

  骆双城对铁木尊者,是旗鼓相当,难分轩轻。

  林慕陶对仲孙静也是半斤八两,胜负难分。

  惟一感到吃力的是止水剑客胡思森,在众寡悬殊,双拳难敌四手的原则之下,已大有撑持不住之势,可是,眼前情势,却又不能不使他竭尽全力,勉强撑持下去……

  就当此战况于胶着中蕴含着无限危机之际,远处,陡地传来一阵洪烈的马嘶声。

  但敌我双方人员,目前都被激烈的战况吸引住全部注意力,以致没人对那特别洪烈的马嘶声留神,但那密林深处的那匹白色宝马,却似乎特具灵感地,也发出一串“唏聿聿”的长嘶。

  这一声长嘶,使激战中的骆双城心中一动,紧接着,不由精神大振,扬声喝道:“请大家全力反攻,武扬马上就到了……”

  她这里分神说话,却险些着了铁木尊者一记“太乙金刀”,当下怒叱一声:“秃驴,你的末日即将到了!”

  此时,她精神大振之下,“刷刷”两剑,立将铁木尊者迫退三步,但铁木尊者也立即还以颜色,双方又舍死忘生地缠斗在一起。

  骆双城方才所说“武扬马上就到”的话,就在正派群豪中将信将疑之间,又一声洪烈马嘶遥遥传过来,不过这一次,比起前次来却又近了很多,而且,马嘶声才落,又传来一声穿云裂石的清啸。

  这是武扬的啸声,这回,正派群豪中都知道是武扬真的赶来了。

  在精神大振之情况下,铁木尊者与仲孙静二个,立即被迫而落了下风,胡思森更是将华山派的金龙剑法发挥到极致,“刷刷”一连三剑,将围攻他的百凤爪牙迫得连连后退。

  另一边,三、六两公主已被骆凤卿说服,立即倒戈相向,三支剑一齐指向独占何慧卿与骆来卿的病郎中。

  本是游刃有余的病郎中,陡地添上三个强敌,不由又急又怒地弄得手忙脚乱,同时震声喝道:“三公主,六公主,你们疯了!”

  话声未落,却被何慧卿一剑削去右臂,同时,另外三支剑也交错下劈,匆促中,骆凤卿震声大喝:“诸位妹妹,要活的!”

  三公主,六公主及时撒招,但骆来卿银牙一挫,恨声接道:“宰了再说!”

  话声中,长剑加速下劈,“咔嚓”一声,已将病郎中拦腰斩成两段。

  就当此时,谷外欢呼雷动:“帝君驾到……”

  正派群豪方自心中一凛,一道灰影如匹练横空似地一闪而来,越过激战中的骆双城、林慕陶那两组人,首当其冲的胡思森,被他顺手一掌,震飞五丈之外,刚好跌落何慧卿的身边,被何慧卿伸手接住,否则,胡思森不被骆阳钟一掌震毙,也得跌个半死的了。

  骆阳钟一掌震飞胡思森之后,身形并未稍停,径行扑向密林边的骆凤卿等四位姑娘。

  骆凤卿等四人一齐满怀悲愤地挥剑相迎中,骆阳钟嗔目怒叱道:“丫头们,你们自己说,孤家哪一点待你们不好?”

  话声中,双手左右微微拂动,姑娘们的四支长剑,竟没法递进去。

  这一来,不由使骆凤卿等四位姑娘一齐芳容大变地不知如何才好。

  何慧卿将受伤的胡思森放于密林深处,并喂下一粒灵药之后,也回身加入战圈,但她们五支长剑,却奈何不了一个徒手的骆阳钟……

  就当此时,谷外传来武扬的一声震天大喝:“挡我者死!”

  惨呼连连中,一道人影,似天马行空般向谷中疾射而来。

  骆阳钟方自神色一变,“蓬”地一声,武扬竟也如法炮制,顺手给了仲孙静一掌,林慕陶顺手一挥剑,透胸而过,仲孙静一声惨嗥,立告了账。

  正与骆双城恶拼的铁木尊者,闻声一惊,略一分神,被骆双城一剑刺中左肩。

  骆双城得理不饶人,宝剑一顺,同时左掌以十二成真力的“九阴罡煞”击出一掌。

  右手宝剑透肩而过,左掌却结结实实地击中铁木尊者的前胸,虽然,铁木尊者临危反击,一刀削断骆双城的右臂,但他自己却已一命呜呼……

  这些,本来都是一瞬间的发生的事。

  骆阳钟一见武扬如出押猛虎似地向谷中闯来,不由朗目中寒芒一闪,恨声叱道:“孤家饶你们不得了!”

  “呛”地一声,朱雀宝剑业已出鞘,寒芒闪处,五位姑娘的五支长剑已只剩下半截。

  五位姑娘失声惊呼声中,寒芒再闪,骆来卿的一条左臂齐肩而断,三、六两公主右臂重伤,慌不迭地后退。

  就当尚未受伤的何慧卿、骆凤卿二人芳容惨变,瞑目等死,骆阳钟“嘿嘿”阴笑声中,武扬已疾如电掣地一闪而来,“铮”的一声金铁交鸣,刚好架住骆阳钟斩向何慧卿与骆凤卿二人的一剑,一面震声大喝:“两位姑娘,快救助伤患……”

  大喝声中,青龙宝剑连闪,“海纳百川”,“雷苏万物”,“鹏搏九霄”……他那获自天忌老人的二十七式精妙绝招,已如迅电奔雷似的连绵使出。

  服过空青石乳的武扬,他的真力,比起骆阳钟来,已只强不差,而剑式的精妙,更具有压倒之势,在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全力抢攻之下,不可一世的骆阳钟已被迫而完全采取守势。

  不过,骆阳钟虽然被迫而采取守势,但门户封闭得严谨,却使武扬无懈可击。

  显然,这老魔是在冷眼静观武扬剑法的变化,以便伺机反攻……

  这时,谷内的战斗,除了武扬与骆阳钟这一对之外,其他诸人均已停止……

  受伤的骆双城,骆来卿,三、六两公主已在何慧卿与骆凤卿二人的扶持之下移到胡思森疗伤之处,并迅疾地将伤口绑扎好。

  林慕陶手横长剑,凛若天神地卓立谷道入口处,虎视眈眈地守住入口,虽然只有他一个人,但已再没人敢越雷池一步。

  不!并非是林慕陶的威态足以镇慑群邪,而是谷外有了非常的变化,少林派的大慈、大悲两位长老,一面佛号高喧,一面反复震声大喝:“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诸位请放下武器,老衲做主,不咎既往……”

  魔徒们眼看大势已去,纷纷丢下武器,举起了双手。

  骆阳钟这株大树虽然还没倒下,但手下的猢狲们却业已星散了。

  不过,这老魔倒真是沉着得很,他,根本无视于四周情况的变化,只是严守门户,静察武扬剑势的变化。

  不过,武扬也并不糊涂,他心知对方有过目不忘的天赋,所以,他那新学的二十七式绝招,却仅仅使出二十六式,留下最后,也是最精妙的一式“大地春回”,以便作为奇兵突击之用

  当武扬第三次从头施展那二十六式绝招时,骆阳钟长眉一挑,冷笑一声道:“小子,那老废物只传给你这一些么?老夫可要回敬你了……”

  话声未落,一道人影疾掠而来,轻灵美妙,点尘不惊地飘落斗场左侧,双目中两道冷电似的寒芒,凝视着骆阳钟,轻轻冷笑。

  原来此人竟是那功力本已丧失的天忌老人罗不为。

  一个功力本已丧失的人,竟有此种轻功和眼神,怎能令人不惊诧,而以天忌老人与骆阳钟之间的关系而言,骆阳钟又怎能不亡魂丧胆!

  因此,骆阳钟目光一触之下,禁不住心底生寒地身躯一颤,而武扬适于此时震声大喝道:“天理照彰,报应不爽,骆阳钟,你还不俯首就擒……”

  骆阳钟方自冷笑,蓦觉眼前寒芒飞闪,四周都布满了森寒剑气,原来武扬已使出了最后的一式绝招“大地春回”。

  骆阳钟本已因天忌老人的蓦然出现而内疚神明地心神不定,此时,他心头暗凛地挥剑一封,但他剑还未出,蓦觉右腿一凉,已被齐膝削断,紧跟着武扬左手一扬,凌空点了骆阳钟的五处大穴。

  只听天忌老人讶问道:“二哥,为什么不宰了他?”

  说着,他已迅疾地除了头部的伪装,原来这位天忌老人竟是吕大年所乔装的假货。

  武扬正容答道:“三弟,这是我的心愿,我要在三个月之内,重整丹碧山庄,为先祖父正式举丧,并柬邀天下群雄观札,藉以洗刷先祖父所受的冤屈,并当着天下群雄之面,挖出这老贼的心肝,祭尊先祖父和各门各派死难群雄们的在天之灵……”

  三个月的时间,弹指而过。

  坐落北邙山麓,荒废已将近一年的丹碧山庄,又已焕然一新。

  今天,丹碧山庄之中,笼罩着一重无比庄严肃穆的气氛,丧幡招展,哀乐悠扬,素车白马,络绎于途。

  来自天下各门各派,有头有脸的武林豪侠们,以肃穆的脸色,庄重的步伐,三三两两地,走进丹碧山庄的大门。

  侠魂武扬,戴着全身重孝,在罗大成,吕大年,和司徒杰等的陪同之下,周旋于群侠之间,忙得团团转……

  午后,当公祭的灵堂中传出悠扬的哀乐和担任司仪的华山止水剑客胡思森那雄浑肃穆的嗓音时,骆凤卿,骆来卿和正邪决战时临时反正的三公主,六公主等四位姑娘,却已改装易容,相偕悄悄地由后门离去。

  尽管三个月中,骆双城曾多方开导,并拍胸脯保证,为她们四人做适当的安排,也尽管武扬、冷秋华、何慧卿等三人都待她们如亲姐妹。

  可是,这些都不能弥补胡思森一句无心之言,所给予她们心灵上的创伤,更不能改变她们暗中所下的决心。

  事前,她们不曾在任何人面前透露过一字半句,临走时也仅仅在骆凤卿的香闺内留下一纸素笺,只有潦草的七个字:“花自飘零水自流。”

  是的,花自飘零水自流,站在她们四位的立场上而言,这该是为她们自己所做的最好和最适当的安排了!

  当然,她们此去,不至于默默以终,也许会弄出轩然大波来,但这些已不属于本书范围,总而言之,武林中已算是暂时升平了。

  至于武扬与冷秋华、何慧卿二美同归的热闹场面,因笔者已舌敝唇焦,急需润润喉,歇歇气,只好有劳读者诸君掩卷做一番神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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