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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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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笔比较识趣,他怕神拳说漏了话,抢着答道:“我们都是外行,还是你老弟自己进来看看吧!” 刀帝入门时低声吩咐道:“这两位不妨仍然站在门口,不过用不着紧张,只要不让那些家伙有机会拢过来偷听就行了!” 进入里间,胖瘦双怪分别坐在一张炕床上,如老僧入定般守护着两炕之间,躺在地下一块木板上的“铁胆客”。 双怪看看苏天民,眼皮一闭,默坐如故,连朝刀帝望也没有望一下。 刀帝则恰恰相反,他先朝双怪以充满惊讶的眼光。分别上下打量过一阵之后,方才蹲下身去轻轻以三指搭上伤者脉门。 片刻之后,刀帝缓缓起立。 苏天民低声迫切地道:“有救吗?” 刀帝淡淡答道:“如本帝估计无误,正确的气绝时辰当在昨夜亥子之交。” 苏天民猛然一呆道:“什么……昨夜就……怎么晚辈今晨摸他的胸口还有热气呢?” 刀帝淡淡一摆头道:“摸热气,现在再摸也一样,你再摸摸看!” 苏天民瞠目讷讷道:“世上哪有——” 刀帝平静地接着道:“很稀奇,是吗?哼,稀奇的事多着呢!本帝保证,直到明天这个时候,胸口都将照热不误!” 苏天民喃喃道:“人死了竟能不僵不冷,真还是第一次听到过。” 刀帝缓缓说道:“说穿了不值一文,不过是在一帖秘制的‘逍遥散’里加有适量之‘蟾酥’和‘砒霜’等物而已!” 苏天民皱眉道:“那么——” 刀帝突然一竖手臂道:“且慢,外面看是谁来了!” 苏天民请吃一惊,侧耳听时,果闻金笔在门外厉声叱喝道:“这里没有什么‘短腿老二’,请你朋友识相点!如果朋友系有所为而来,不妨将点子叫开。小老儿等着招呼也就是了!” 紧接着,一个嘶哑的喉咙怪嚷道:“这是什么话?我‘无常老六’跟“短腿老二”是打一块从‘吴神医’那边被你们请来的,说是要来抬人去看病。我不过一时尿急,以致落后一步,两位不信,尽可到里面去问一声,怎可以这样蛮不讲理,一股劲拉长脸孔把门不放?” 刀帝啊了一声道:“快,是阴老儿!” 苏天民一哦,又惊又喜,忙从房中奔出,高声招呼道:“是的,老方,没有错………” 门外金笔一怔,忙向一旁让出。 鬼帝脸一侧,眯眼笑道:“兄弟,我说如何?” 鬼帝刻下之外貌,也是一名苦力模样,这时人朝屋里跑,一面向屋中众人传音道:“大家上车,一起离开这块是非之地,最好能表现出一派手忙脚乱的样子,魔庄又跟来四五名三级以上之武师,常老儿和老夫身份一露,大家都有麻烦,光棍不吃眼前亏,快,快!” 于是,大家马上七手八脚的忙起来。 金笔结店帐,神拳套车,刀鬼两帝则委屈着抬起那名早已气绝多时的“铁胆客”。 苏天民和胖瘦两怪被魔徒们一路跟踪下来,身份早无秘密可言,乐得正面堂皇行事。苏天民以主事者姿态指挥一切,胖瘦两怪则默默紧随其后,两怪乃一代怪杰。沉默寡言系习性使然,耳目之灵,可不输任何一流高手。 这会儿,先是刀帝自称“本帝”,接着鬼帝又以绝顶内功“传音”,两帝之身份,自然瞒不了他们两个。 可是。饶得如此,两怪依然对鬼刀两帝不起兴趣,就好像鬼刀两帝真是两名苦力一般,这种奇异性格,在武林中还真少见。 忙过一阵。马车上路了。 驾车的仍是金笔和神拳两人,神拳控缰,金笔留意车前车后之动静,以便随时向车内传示警讯。 马车依鬼帝之指示,先向东门,再转北门。 车中,鬼帝舒了一口气,向苏天民点头道:“现在可以暂时太平一阵子,趁这机会,快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刀帝插口道:“你老儿怎么来得这样巧?” 鬼帝答道:“你们一出来,我就回去了。上官斌约略说明原委。要我马上赶来接应,并说你们一致认为我对这件事一定有办法找出答案,我看你们是高估我阴某人了,老实说,直到目前为止,阴某人和你们一样,一点头绪没有!” 苏天民道:“前辈要晚辈说关于哪一方面的?‘救人’之时间,地点,和经过,以及人是冒牌货,这些,前辈不是都已经清楚了么?” 鬼帝道:“先说人救下之后,一路来的种种异状!” 苏天民耸肩道:“那就难了。” 鬼帝道:“这话怎么解释?” 苏天民苦笑道:“就是说,什么异状也没有,一路太平得不能再太平!” 鬼帝道:“太平就是反常!” 苏天民道:“可是……” 鬼帝接着道:“‘反常’的另一面就是‘不平常’,‘不平常’的‘图谋’,必有‘不平常’的‘行动’,有‘行动’则必有‘异状’,如果你说‘什么异状也没有’,毋宁说成‘你根本没有去留意’!” 苏天民摇摇头道:“实在冤枉。……” 鬼帝冷冷截着道:“慢慢想,仔细的想,别说什么也没有!” 苏天民着急道:“有,有什么呢?白天无人跟踪,夜晚无人窥伺,要说有,那便是三更半夜,夜阑人静后的阵阵狗叫了!” 苏天民说的原是气话,不意鬼帝却听得眼中一亮,头一点,注目道:“很好,继续说下去!” 苏天民茫然一怔眨眼道:“说什么下去?” 鬼帝静静地道:“狗叫,还有呢?” 苏天民益发不解道:“狗叫就是狗叫,还有什么?” 鬼帝接着道:“那么由老汉代你说了如何?这种狗叫,显然有别于一般狗的叫声。普通野犬夜吠,多半狺狺汪汪,其声昂,其腔散,经常都在十数声之后方作领歇,有时甚至会持续到半炊之久,而你所听到的则不同——至少在一般吠声中没有这么一种——声促,腔沉,若狮虎之低吼,令人听来有一股森怖之感,呜呜然,嗡嗡然,十之八九走鼻音,如以人作比,几乎可以想见其发声时之不屑状和自负!” 苏天民为之目瞪口呆,半晌方道:“一点不错,前辈怎知道得如此清楚?” 鬼帝静静接下去道:“这种吠声,每夜都会听到那么几下,似有若无,忽远忽近,如非定神思索,几乎难有印象——是这样的吗?” 苏天民既惊奇,又钦佩,连忙问:“前辈以为这种犬吠声有何意义?” 刀帝常冶也问道:“你老儿意思………” 鬼帝头一头,忽向前面方郑两人传音道:“在东门随意兜几个圈,然后抄小路遥奔北邙!” 前面方郑两人照约定暗号一连打出三个鞭,表示遵办。 鬼帝接着转向刀帝道:“底下就瞧你这位圣丹子的了!车过北门大水沟,有一排白杨,树下的土阜足可藏身,阁下须于马车经过时跳下,这种跳车本领,想你阁下就是在四十年前也不算一回事,现在的问题是,假如跳时被人看到,你这位刀帝就算完定了!” 刀帝因此举关系重大,毫无说笑心情,闻言一声不响,这时不断自板缝中向车外张望,似在留意看离鬼帝所说的那排杨柳还有多远。 马车快返北门了,刀帝手扳车门,弓身蓄势以待。 鬼帝忙向前面驾车的方郑两人传音问道:“这会儿车后情形如何?” 金笔上身后仰,贴着车壁道:“三个轮流尾随的家伙,忽然一齐消失不见,这会儿车后什么也没有,只斜对面树林中有人赶着几条猎犬在打猎………” 鬼帝溜了刀帝一眼,哂然不语地说:“本帝判断如何?” 至此,苏天民方才完全明白过来,魔庄原来在玩猎犬追踪把戏,可以想见的,这位冒牌铁胆客身上,一定给布下某种特殊气味。 这样,明看追踪只是一种姿态。事实上,这辆车无论驶去哪理,也将难逃猎犬天生之敏锐嗅觉! 苏天民正寻思间,嗖的一声轻响,刀帝已然电射而去! 一条身躯射出,如泥人海,踪影顿失,亦未再闻任何声息,鬼帝不自禁点头自语道:“人人都说我阴某人轻功是一绝!这位老弟,其实并不比我阴某人差多少,阴某人能跟他们这几位在武林中相提并论,想想也够侥幸和惭愧,设非当年在这方面得天独厚,唉……” 鬼帝自语看,跟着俯下身子,开始检视那名冒牌铁胆客的致死之因。 苏天民轻声道:“常前辈说………” 鬼帝点点头:“我知道,人早死了!” 鬼帝说着又叹了口气道:“此人经络浮散,显非武林中人,唉,一般人只知为财为色可以送命,又岂知为着一副相貌有时照样会引来杀身之祸,江湖恩怨,居然会波及这么一位无拳无勇的老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车行甚速,转眼进入北邙山区。 鬼帝取出一面小旗递给驶车的方郑两人道:“插在车辕上,自有人以信号接引,跟着对方,不必多说话。” 苏天民讶然道:“这山中真有地方去?花帝座下那位紫衣金吾不是说这儿布的只是一片疑阵么?” 鬼帝笑笑道:“狡兔有三窟,我们现在才两窟就嫌多了不成?” 马车在崎岖的山道中颠簸转折了一阵,最后,前轮一沉,突向一片低洼谷地冲下,浪冲约数十丈,地势转平,但周遭却变得黑乎乎伸手不见五指。 苏天民怀疑道:“这儿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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