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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天民见了这等情形,止不住可叹又复可笑。俗云:“心病难医,家贼难防”。众人要是知道那名凶手刻下就在这座书房之中,真不知道将会作何感想! 那批家丁,以及那位蔡姓五级武士,此刻一见苏天民来到,人人神色一变,齐都为之松出一口大气。 苏天民目前虽然只是一名“三级武士”,但是,在蜀中无大将的今天,陈姓总管一死,钱府便数他的地位最高了。 苏天民寒起面孔,大步跨入书房。 房中,一名中年妇人向南端坐,身后站着两名青衣小婢,从气派上看,此妇显为钱晓华之元配。 另外,六名衣着不同,年龄均在二十上下,各具姿色和风情的少妇,则聚坐一隅,窃窃私语,不知低声在谈些什么。六妇之中,五七两妾,苏天民业已见过,因此,苏天民知道,其余四妇,大概便是剩下的二三四六妾了。 苏天民眼光一扫,走向坐着的那妇人,微微躬身道:“卑座参见大娘!” 那妇人果为府中大妇,闻言颔首为答,先在苏天民身上打量了几眼,然后玉指左弓!,朝伏在书架上的两具尸身一指道:“都还没有移动过,苏师父请先过去查勘一下再说吧!” 苏天民凭进房时一眼扫察所得,以及刻下这名大妇处事之镇定精细,他深深发觉,钱晓华这七房夫人,果然个个均为不输时下一流高手之玉面罗刹。 五七两妾说具有三级武士身份,但很显然的,其余诸妾,必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尤其对面这名大妇,秋波灼灼,深如寒潭,更令人打心底升出一股森凛之感! 苏天民心告警惕,益发不敢稍稍大意,受命之下,应一声是,立即转身向书案走去。 众妾早已停止私议,这时一双双流星妙目,均都投注在苏天民一举一动上;五七两妾,两双点漆情眸中更是别具一种异样霞采。 苏天民将两具尸体仔细加以检查,又将桌上剩酒残菜一一迎亮察着辨嗅,最后直身据实报告道:“禀知大娘,就卑座初步验视所得,陈老和方师爷似是先为酒中毒物所迷倒,然后方丧于一种相同的淬毒暗器。” 妇人点头道:“妾身浅见,亦复加此。姑不论事实如何,即就常情衡断,亦不难想象而知:以陈老一身罕世成就,设非酒迷在先,想加害又是谈何容易!” 苏天民接着道:“今天这份酒菜,曾经几人之手,不知大娘有否追究?如酒菜方面查不出毛病,本案之侦破,恐怕希望甚微!” 妇人盈盈注目道:“何故?” 苏天民手指尸身道:“暗器属于一种极为常见之丧门梭,凶手打出暗器之手法,亦无特别之处,凡稍诸武功者,均能轻易为之,此凶手得手后业已远扬,势将毫无线索可资遵循了!” 妇人转向一名蓝衣少妇道:“三娘,你将大厨房里,适才调查之经过,再向苏师父详述一遍!” 蓝衣第三妾向苏天民浅浅一福,娇声说道:“由于方师爷和陈老均嗜辛辣之故,每逢两人聚饮,菜肴多半为方师爷亲自下厨制作,今晨情形亦不例外,而每一样菜炒好或煮好,亦多由方师爷或陈老亲自端出厨房——” 蓝衣第三妾说至此处,稍稍领了一下,接着说道:“这种情形之下,如说毛病出在莱肴里,应该只有一种可能,便是有人在调味品中下了毒!” 苏天民不自禁将头一点,心想:此妇心机,果然缜密无比! 蓝衣第三妾继续说下去道:“于是,奴家乃召集全厨仆妇,查问今晨有无谁人动过灶头调味瓶罐,同答是谁也没有动过。因为早上是吃稀饭,一应调味品,都还用不着。问定之后,奴即着手对每一样调味品加以查验,结果每一样均未发现毒性!” 苏天民忍不住插口道:“酒呢!” 蓝衣第三妾点点头道:“底下就要说到了。下毒对象,只有酒、莱两项,菜既无毒,就得查究酒了。本府用酒,向系陈年整批购人,酒人酒仓,另有专人管理,府中上下,用酒虽无限制,但每次取酒,却都有详细记录!何人何时提取若干,管理簿上一一分明。适才,经奴家向酒仓查询结果,据酒仓目称:今晨,根本未曾有人前去取酒!” 苏天民听了,不禁一怔,星目一转,忽然问道:“酒仓谁在管理?” 蓝衣第三妾答道:“是本府一名七级武士,姓方,名基华!” 苏天民心中生疑,暗忖道:“会不会这姓方的,已为第五妾收买串通,没有说出实话?”一 这一点,颇有可能。 站在苏天民目前的立场上,处境是异常尴尬。第五妾做出这种事,一半出于受他利用,而且此妇尚有继续加以利用之价值,照理,他是不希望此如被查究出来的!可是,问题在于他刻下是受命处理此案,以大妇及诸妾之精明干练,他如果当问者不问,岂不连自己都要蒙上一身嫌疑? 苏天民权衡轻重得失之下,决定先守立场要紧,于是乃接着问道:“这位方师父此刻在哪里?” 第四十九章 蓝衣第三妾正待回答,椅上大妇一咳拦着道:“苏师父意思妾身明白,关于这位方师父,苏师父可以放心,三娘刚才漏了一句——她应该先告诉苏师父:这位管酒仓的方师父,实即方师爷之独子,一句话也就完了!” 苏天民又是一阵意外。这样看来,五妾主婢之不入嫌疑范围,眼看已是百分之一百没有问题了! 苏天民想着,不禁暗暗佩服这对主婢之淫毒手段,直到目前为止,几乎连他都想不透方陈二人遭算之经过。 蓝衣第三妾粉颊微微一绊,略带羞涩之意,接着解释道:“最后,经奴取过酒簿查核,方发觉方师爷前天曾要走一大坛,今晨所饮者,也许即为前所剩之余酒。” 苏天民暗暗点头:这样,问题便单纯多了! 内府第五如夫人身前一名宠婢,惜穿房人户之便,趁机偷去师爷住处撒把毒粉,当然不算一件为难事。 苏天民知道事情已注定必将不了了之,于是向椅中大妇躬身道:‘大娘请和诸位夫人回房休息,不论其为外贼或内奸,卑座均将竭力查究,一有端倪,马上禀报!” 妇人点点头,转向房外道:“蔡师父,您请去酒仓找方师父来,文房一职,可命其暂摄,酒仓管理,不妨另委他人,方师父接掌文案后,第一件事便是将本案详报总府,调查经过,暨各人证词,不得稍有遗漏!” 蔡姓武士俯应一声是,转身飞步而去。 妇人又转向苏天民道:“在总府未派人来府之前,本府总管一职,即由苏师父权行代理,今后这段期间,府中大小事务,便多劳苏师父了!” 苏天民躬身恭应道:“谢大娘栽培!” 接着,大妇领着众姬妾离去,苏天民不敢多望,他深恐五七两妾乱飞媚眼,引起大妇猜疑。 现在,苏天民最忌讳的,便算钱晓华这位元配夫人了。 众夫人离去不久,那名七级武士方其华来到,一名七级武士在一名三级武士面前,自然是诚恐惶恐之至。 但是,苏天民一开始便对这名方基华没有好印象;二十出头的年纪,白惨惨的一张脸,虽然这种相貌也许能讨娘儿们欢喜,但却毫无男儿气息。 这些,都还在其次,最使苏天民不舒服的,便是这家伙脸上根本找不出一丝哀威之容。 死了老子的人,会是这副样子么?苏天民实在有点怀疑! 苏天民吩咐蔡姓武士指挥四名家丁处理善后,他利用总管之权威,乐得先行抽身。 苏天民来到前府东偏院,河锦凤和潘姓文士均已离去,他躺下卧榻,正拟稍事休息一番之际,七妾身前那名贴身使女忽然悄悄来到。 苏天民欠起身子问道:“有事么?” 那使女于窗外低声道:“娘娘请你过去一下!” 苏天民知道第五妾方面,在这一二天之内,将不会有甚“麻烦”,同时,他心中有几项问题,也想趁此获得解答,于是毫不迟疑的起身道:“你先回去,我马上来。” 苏天民到达七妾居住的美玉楼时,楼下厢房中,一台简单而精美的酒席,已经整整齐齐的排在哪里。 小妖妇吩咐那名亲信使女去院外巡守,然后指着桌上酒菜,向苏天民掩口吃吃媚笑道:“怕不怕?不怕就坐下来!” 苏天民过去坐下,抬头望向小妖妇道:“娘娘白天招饮,不怕闲言闲语么?” 小妖妇于另一边落坐,低笑道:“形势迫人,不得不然耳。” 苏天民听得一呆,为之大惑不解道:“怎么说——形势迫人?” 小妖妇秋波一掠,脉脉传情道:“不是么?这以前,你只见过奴家一人,同时也只奴家一人见过你,一时还不致引起分羹之虞,但经过今天这一来,情形就不同了,谁能担保那些骚蹄子不生跃跃之心?” 苏天民不禁好气又好笑。好个小荡妇,两下尚无任何名实可言,居然就已经吃起干醋来了。 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一种“好现象”。小荡妇既然醋心奇重,他在行事方面,也许更见功效。 苏天民想着,故意笑笑道:“她们谁能与娘娘相提并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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