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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〇


  而这,正是这次仙樵占便宜的地方。他可以看到通风口一隙,扫花叟却看不到!

  苏天民悄悄撕下一片衣角,口中咳着道:“喂,姓俞的,灯快熄了!”

  说着,走过去,作势要剔灯芯,顺手将衣片塞去洞口中。

  扫花叟莫名其妙,脱口问道:“这里谁姓俞?”

  苏天民转身走去笼边,曲指一弹,封了老贼喉结穴,然后笑眯眯的,向老贼低声说道:“你抢走小爷的副总管宝位,结果任期还不及小爷一半长,老东西,你现在的感觉是后悔,还是惭愧?”

  可怜一个老淫棍,“有口难言”,一双乌豆眼,翻个不停,既非后悔,亦非惭愧,有的只是比看到神主牌上走下一个祖宗来,更为吃惊的错愕之色!

  仙樵于身后低声催促道:“老小弟,别逗了……”

  苏天民扭头笑笑道:“不逗一下,一口恶气难咽,但也只逗这一下便够了!”

  说着,骄指一送,正点老贼心窝!

  解决了扫花老贼,苏天民忙将仙樵破栅放出,低声说道:“外面有个姓俞的武士,已经咽气,您快去和他对换衣服,并设法模拟一下,今天外面天色阴暗,过关不能,晚辈随身带来一根错管,里面灌满松香,弄妥了快将尸首送进来!”

  仙樵忽然脸色一变道:“不,老弟,你一个人快走吧!”

  苏天民大吃一惊道:“怎么了?”

  仙樵黯然道:“姓赵的走不出去了,符老贼封穴手法怪异,相信你老必也无能为力,何必一送两个?”

  苏天民忙说道:“不打紧,这一点已经在晚辈预计之中,我们这儿放起一把火,将从正门堂而皇之走出去,快点办事!”

  苏天民回到前厅,符老一咦道:“这么快就套出来了?”

  苏天民洋洋自得,笑答道:“是的,恭喜符老,据说是部什么手笈,就藏在小子身上,现在只问您老将派谁人跟我要饭的前去。”

  符老目光一溜道:“振平呢?”

  苏天民笑道:“后面小溲,马上来。”

  符老一点头道:“就着我们这位俞师父跟去好了。”

  苏天民向厅外走去,口中喊道:“俞师父,俞……啊……您来了?走!快快,事不宜迟,符老交代下来,就派您去,真是杀鸡用牛刀,也太抬举那小子了!”

  “俞师父”和“独目金刚丐”离去不足半盏热茶光景,院中忽然传来一名武士的朗报道:“老主公驾到!”

  几乎是同一刹那,两名壮汉自大厅后面奔入,气急败坏的叫道:“不好,后面井中在冒烟——”

  第六十九章

  符老分身乏术,只好向炉边那几名武士挥手吩咐道:“本座要接老主公,你们先去后面看看!”

  那几名来自天王总府的武士,一声响应,立向后院奔去;符老皱皱眉头,转身朝厅外走来。

  狂雪回舞中,公孙老魔自前院大踏步走入!

  老魔身披一袭黑色风衣,头颈之间,热气直冒,身后未带任何随从,见面之下,煞眉一挑,迫不及待的高声问道:“进展如何?”

  符老缓缓点头道:“有点头绪了。”

  老魔大喜过望道:“好极了!问出另外那小子的下落没有?”

  符老点头侧身道:“外边风雪太大,老主公请先进去里面再说吧!”

  主仆两人,一个身躯高大魁伟,一个身材枯瘦矮小,这时并肩走在一起,看来极不称目。

  公孙老魔一脚跨进大厅,眼光四下一扫,不禁咦了一声道:“这儿只剩下你一个?”

  符老慢吞吞的道:“不,刚被老奴,通通派到后面去了。”

  老魔惑然返身道:“去干什么?”

  符老皱皱眉头道:“后面院中,好像出了一点点小问题。”

  老魔双目微直道:“不会是人犯跑了吧?”

  符老摇摇头,平静地道:“当然不是。适才,在老主公抵步之同时,据后院两名卫士走过来报告,说是发现地牢通风窗口有烟冒出,可能是谁不小心,将牢中那盏油灯打翻,待黄师父他们等下回头就知道了。”

  老魔安心落座,接着道:“那小子下落如何?”

  符老轻轻咳了一声道:“小子下落,已有眉目,不过并非由姓赵的所招供。”

  老魔一哦,颇感意外道:“然则线索何来?”

  符老不疾不徐的接下去说道:“但从姓赵的口中,另外带出两件事,却非老奴始料所及;至于那小子之行踪,已在掌握之中,可以稍缓再提;另外这两件事,则不能不提前向老主公报告一下。”

  老魔愕然张目道:“两件什么事?”

  于是,符老乃将昨晚通风口窃听所得,有关扫花叟严柏郊为这次盗经事件之主谋,以及王屋紫阳庵,那位第十夫人紫玉华,如何与扫花弟子恋奸情热,以致泄出藏经秘密之经过,一字不遗地说了出来。

  老魔咬牙切齿的聆听着,胸口起伏不已,脸色时青时白,听完猛然一拍桌子,气咻咻的吼叫道:“萧公权这厮,简直是愈来愈糊涂,回头准得重重的严办不可!”

  符老不禁微微一呆。

  他显然想不出答案,上述这两件事,究与洞仙分府那位忠心耿耿,处事亦称精明的总管有何牵涉?

  老鬼喘了一阵,恨声接着道:“先后两名副总管,均为他一人所举荐,这种情形,虽然不至于有意蒙混,但是,他身为一府之总管,如连这份知人之明也没有,尚有何资格去处理分府其他事务?”

  原来如此,符老心想:这种论调,还是不对啊!

  萧公权用人不当,其过轻微,如将第十夫人之不守妇道略过不提,而斤斤计较于一名分府总管的无心之失,宁非本末倒置?

  符老正思忖间,只见公孙老魔目闪凶光,铁拳紧握,咬牙切齿地接下去道:“至于紫玉华那残人,不必再提了。赵犯所言,分毫不假。该面首曾为老夫所亲睹,那贱人也已为老夫亲手所扼杀。现在,老符,麻烦你,马上去后面,将严柏郊那老贼替老夫带上来!”

  符老躬身敬答道:“是!”

  就在符老正待转身离去之际,一名年约四旬上下,满脸均为烟灰所涂,身上也带着好几处焦痕的中年武士,突然自厅后飞步奔了进来道:“报告……符……老……啊,小的该死,叩……叩见老王爷!”

  公孙老魔喝道:“说下去!”

  那武士匆匆打了个扦子,站起身来,垂手惶然接着道:“回老王爷,后面牢中这把火,起得很快,烟带松香味,很像是为奸人所投纵,尚乞王爷和符老,明示定夺!”

  老魔双睛暴突,沉声问道:“火灭了没有?”

  那武士不安地道:“烟浓火烈,无法近前。”

  符老怒声喝道:“混蛋!堵死两边通风口,多大的火灭不了?”

  那武士失声一啊,连喊该死,急急身奔去。

  公孙老魔站起身来,头一甩道:“我们也去看看!”

  符老点点头,心情沉重异常。这老儿心计过人,凡事均能触类旁通;他这时虽然还不清楚,毛病究竟出在哪里,然于心底,则已暗感事情可能不妙。

  主仆两名老魔去至后院时,牢火已经闷熄,先前那两名中年武士,正自地道中,涕泪交流地呛咬着走出来。

  公孙老魔上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那名武士抹了一把面孔,咳着道:“小的也弄不清楚,下面牢笼已毁,只剩下两堆骨灰,也分不出谁是谁,不过,火为人放,则属毫无疑问。”

  公孙老魔带着满脸怀疑之色,转向符老望去。

  后者在魔府中,由昔日之“三铁卫”之一,进而成为今天的“两铁卫”之一,身份之高,堪称无出其右;尤其在经过了另一铁卫——白老——一怒离府的那一段之后,如今,为了这些许疏忽,当然不会受到多大责怪。

  不过,老魔见怪与否,‘是另外一回事;站在他今天一名铁卫的立场上,即使老魔什么也不说,也一样够他这位铁卫老爷难堪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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