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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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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灵台诛心剑 燕云七杀刀 长城。长街。 整齐的石板道,参差的小街巷。 长街穿过山城,在四月灿烂的阳光下,看来就像一条金色的百足蜈蚣。 这座山城,就叫蜈蚣镇。 这是一个古老的小镇,也是关洛道上的咽喉。 西出阳关,东入京洛,这里是必经之途,所以它竟然只是一个小镇,却是关洛道上的黄金地段。 在这个多彩多姿的小镇上,你只要带足了荷包,它几乎随时都可以满足任何一种欲望。 在这里,不分昼夜,你高兴怎么玩,就可以怎么玩,这里的禁例,只有一条:那便是你绝不可以在这里随便杀人! 因为这里是高大爷的地盘,金蜈蚣高敬如高大爷,关洛七雄的老大。 高大爷一向不喜欢有人在他老人家眼皮子底下惹是生非。 在蜈蚣镇,甚至于整条关洛道上,很少有人敢违背高大爷定下来的规矩。 高大爷定下来的规矩,敢不遵守的人,也只有一个。 那便是高大爷自己。 高大爷今天就要在这条街上杀人。 正午。 美人酒家门口。 高大爷并不是一个喜欢杀人的人。 在关洛道上,高大爷是个受人尊敬的大人物;如果高大爷喜欢杀人,高大爷绝不会成为今天的高大爷! 不过,这也并不是高大爷没有杀过人。 同样的理由,高大爷如果没有杀过人,高大爷也绝不会成为今天的高大爷! 高大爷杀人,一定有杀人的理由。 高大爷一向只杀该死的人——或是高大爷认为该死的人。 如今,这个高大爷认为该死的人,已经出现。 四月的阳光,温暖、金黄。 一个大约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正迎着阳光,懒洋洋地从长街那一头走过来,慢慢地走向美人酒家。 一切都在高大爷的意料之中。 现在巳牌时分,一个时辰之后,这个年轻人将会带着七分酒意,从美人酒家里哼着小调走出来。 人出大门,人头落地! 酒厅里稀稀落落坐着十来名酒客。 现在当然还不是上座的时候。 公冶长背负着双手,徒步踱向厅角一副座头,那是他每天占用的老地方。 他每次来,这个座位都空着。 并不是酒家对他优待,特地为他留下了这个座位,专等他来,而是这副座头太烂太旧,只要一不留神,就有打翻酒菜的危险。 在蜈蚣镇上,这爿美人酒家,并不是一处很高级的地方。 这里,只卖白酒,下酒的小菜,也没有几样。 挑担的,赶车的,无论生张熟魏,只要你身上有个三两吊钱,你就随时都可以进来喝个痛快。 这里的酒菜低廉,设备简陋,只有一样,却是名实相符。 这爿美人酒家里确有美人。 美人仅有一个。 老板娘。 花十八! 花十八——一个很不容易听到的名字,也是一个很不容易见到的女人。 这也许正是这爿美人酒家比镇上其他类似的酒家,每天的生意,要好上好几倍的原因。因为你在别处,花的代价相同,绝不会像在这里一样,一抬头,便能看到一张迷人的面孔。 迷人的面孔。 销魂的微笑。 完全免费。 公冶长如今就正在享受着今天的第一个微笑。 “老规矩?” “老规矩。” 老规矩的意思,就是三斤白酒,一盘卤猪耳、一盘茵香豆。 花十八微笑着手一摆,一名瘸腿酒保,立将酒菜送上。 在目前这座酒厅中,公冶长可说是个很特别的客人。 因为在此厅中的十来名酒客里面,除了数他年纪最轻之外,只有他一个人穿着长衫,也只有他一个人佩了兵刃。 不过,他的长衫和兵刃,并没有为他增加与众不同的气派。 相反的,他这一身装束,只有使他显得比别人更寒贱、更潦倒、更落魄! 因为他身上那件长衫,虽然看起来还算干净,但已经很难说出是一种什么颜色。 那口佩剑的情形也差不多。 满是锈斑的剑鞘,枯草般的剑穗,在在都说明它主人和它的关系,一向似乎并不怎么亲近,他身上推一显得与众不同的地方,也许便是他此刻那副喝酒的神气。 他虽然也跟别人一样,喝的是白酒,但远远看上去,像一位国王享用着一席御宴。 邻座有人说了一句粗俗不堪的笑话,立即引起同桌的伙伴一阵哈哈大笑。 公冶长也跟着笑了。 这里本来就是一个制造欢笑的地方。 在这里使用的每一文钱,都是流血流汗赚来的,以血汗换取的钱,在欢笑中花去,岂不是人生一乐? 花十八在账柜后面低下了头。 她也听到了这个笑话。 她也在笑。 但是,她笑,只能笑在心里,不能笑在脸上,因为那并不是一个适宜于妇道人家听到的笑话。 公冶长又喝了一杯酒,忽然放下酒杯,起身向账柜走去。 花十八在脚步声中抬起了头,含笑以待。 她非常清楚,她这里比别家的生意好。是由于什么原因,所以,她也知道,有时遇上一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客人,光是微笑,是不够的。 有些客人只是欢喜一双眼光上占便宜,有的客人欢喜口头上占便宜,另有一部分客人则必须手脚上占便宜地心满意足。 各式各等的客人,她都遇见过。 现在,她知道,今天的第一个醉翁来了。 她笑在脸上,也笑在心里。 “来吧!小子,你花家姑奶奶正闲得发慌,让你小子过来尽孝心也好!” 公冶长慢慢地走过来,斜靠账柜,侧脸微微一笑道:“听说这儿住了一位高大爷?” 花十八道:“是的。” 公冶长道:“听说大后天就是高大爷的六十大寿!” 花十八道:“是的。” 公冶长道:“这样说来,丁二爷、胡四爷、艾三爷、巫五爷。花六爷、孙七爷他们几位这几天都要赶来这里,为他们关洛七雄中这位大当家的贺寿了?” 花十八的眼珠微微一转,说道:“相公贵姓?” 公冶长道:“公冶长。” 花十八道:“公冶相公也是跟着高大爷贺寿来的?” 公冶长微微一笑道:“有这份心意,只怕进不了高府大门。” 花十八一怔道:“为什么?” 公冶长笑道:“你瞧我这一身行头,像不像个喝寿酒的贺客?” 花十八笑了,这小子虽然一副寒酸相,说起话来,倒是蛮风趣的。 公冶长笑笑,又道:“高大爷有没有来过这里?” 花十八笑道:“来干什么?” 公冶长微笑道:“你这里除了酒,还能干什么?” 好小子,上路了! 她飞了他一眼道:“你说呢?” 公冶长微微一笑,道:“有些事我一向只做不说。” 他说完这句话,忽然转身走了开去。 留下花十八在那里发呆。 这小子是不是有点毛病! 靠酒厅门口的一副座头上,坐着三名短衣汉子。 刚才那个粗俗不堪的笑话,就是其中一个汉子讲的,现在那汉子正在唾沫横飞地说着另一个笑话。 公冶长在空着的一边坐了下来。 说笑话那汉子突然住口,三人齐拿眼睛瞪着公冶长。 说笑话的那个汉子道:“这老弟这算什么意思?” 公冶长道:“听笑话。” 那汉子道:“谁请你过来的?” 公冶长道:“我自己!” 那汉子转向另外两名汉子道:“你们听听这小子说话的口气!” 左首一个红脸汉子嘿嘿一笑,道:“这小子身佩凶器,八成是找碴来的,张老大,给点颜色让他瞧瞧!” 说笑话的那汉子就是张老大。 他瞪着公冶长,冷冷道:“你小子究竟滚不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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