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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难道这种奇形怪状的面具,它真的能增加一个首领的威严?

  他相信以这位天狼会主过人的识见,应该不会有这种幼稚的想法才对。

  惟一的解释,也许是它另有别的作用。

  如真有别的作用,那又是一种什么作用?

  好奇心是一种与饥渴同样强烈的欲望。段春虽然身处险境,不该还有这份闲情逸致,但当他想到这个问题时,他希望获得解答的心情,几乎比希望获得解药的心情还要来得殷切。

  事实上这也的确是个值得玩味的问题。

  天狼会主为什么要戴面具?

  面具又为什么要分好几种?

  不同的面具,是否各有不同的意义?今天这副钟馗面像,它表示的意义又是什么?。

  天狼会主第一个跃落院心,面对风雨亭,拱手和悦地道:“尚长老,您好。”

  天狼会主以上司的身份,对一个反叛的部属,仍能保持这种宽厚的态度,可说是相当难得的了。但是,风雨亭中的金枪无敌,却连动也没有动一下。

  他横枪端坐如故,只以一双炯炯发光的眼睛,紧瞪着天狼会主,仿佛在望着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

  天狼会主温和地接着道:“怎么没有见到八姑?”金枪无敌只当没有听到,仍然一声不响。

  天狼会主又接着道:“天狼八老,是本会的八大支柱,长老会议决定的议案,本人也无不采纳施行。如果诸位长老认为本人领导无力,或是犯有什么重大过失,也尽可依本会规第八条提出纠正。本人虽身为一会之主,但这一二年来,无论大小事务,均授权你们八老及一号金狼,如各位对会务有所不满,也并非本会主个人之过错。”

  他略为顿了一下道:“尚长老乃人中俊杰,智虑恢宏,对一件事的得失,应较他人清楚,你若是盲从八姑以下犯上,任性而为撇开本会会规不谈,就以江湖道义来说,你们这种行为,又该承担何种罪名?有道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趁大错尚未铸成,尚长老务请三思。”

  金枪无敌似是铁定了心肠,仅以重重一哼作答,根本无动于衷。

  天狼会主知道劝说无效,轻轻叹了片刻,才又接着道:“既然你们预知我会来,而现在我也过来了,八姑为什么还不现身相见?”

  金枪无敌像哑巴似的,依然一语不发。

  天狼会主咳了一声,语音微沉,又道:“八姑一向工于心计,但愿她这次没有打错算盘,以为凭你尚长老一人一枪,就足够应付我谢某人。”

  这几句话刚刚说完,突听身后大门口有人脆声笑着接口道:“单凭尚长老一人一枪,当然不是你会主的敌手。”

  只要一听这种笑声,大家用不着转过身去看,也知道是谁来了。

  段春脸色一变,伸手便待拔刀。

  金三郎轻轻碰了他一下道:“今天的局势诡异而复杂,即使杀了这女人,也不能解决问题,少侠请忍耐片刻,我会主定有安排。”

  段春觉得金三郎这番话诚然不无道理,于是便听从金三郎的劝告又将手从刀柄上移开。

  天狼会主缓缓转身。”

  因为他戴着面具,只露出一双眼光,所以这时谁也看不出来这位天狼会主脸上是一种什么表情。大家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天狼会主的声音,仍极平静,他望着慢慢走过来的胡八姑,淡淡地问道:“你既然知道尚长老不是本会主的敌手,别的你还有什么仗侍?”胡八姑只向前走了五步,便站了下来。

  她面前现在除了一个天狼会主,还有一个虎刀段春,但这女人似乎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她笑吟吟的回答道:“尚长老一人一枪虽不是会主的敌手,但如果再加上一个天机道人,一个铁头雷公,一个回天郎中,以及一个黑煞手,情形就要大大不同了。”

  天狼会主一哦道:“他们几位,如今人在何处?”

  胡八姑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瞧他们不是一个不缺,都来了么?”

  众人抬头望去,果然看到四个人从门外鱼贯而入。

  走进来的这四个人,正是天机道人悟修,铁头雷公杨伟,回天郎中狄兆官,以及黑煞手马文雄!

  天狼会主见四位天狼长老适时一齐现身,不禁微微一呆!

  他显然很难相信,除了死去的酒肉和尚了空,以及受重伤的多指先生苗箭,八位天狼长老之中,竟有六位天狼长老都对他这位天狼会主有了二心。这种事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是胡八姑这女人煽惑力强呢,还是他这位天狼会主真的犯了什么过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就在这位天狼会主惶惑不安之际,走进院子的四名天狼长老,忽然一字排开,齐齐抱拳朗声道:“天宇弟子,叩请会主金安!”

  天狼会主不由得又是微微一呆!

  这算哪一套?先礼后兵?

  他们既已不当他是一会之主,又何必惺惺作态,多此一举?

  虎刀段春也是一头雾水,不晓得这四位天狼长老,到底站在哪一边,他本想请教身旁的金三郎,结果,他头一转过去,这个念头就打消,因为金三郎两眼瞪得圆圆的,脸上也布满了惊讶之色。

  很明显的,这位三号金狼,并不比他知道的事情多,问了也是白问。

  只听胡八姑格格一笑道:“你们已很久没有见面,先叙叙阔别也好,横竖时间还早。只要你们不急的话,我是无所谓的。”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叙完之后呢?

  最后还是要动手?

  天狼会主没有答礼,也没有开口问什么。他显然在等待着这四位天狼长老进一步表明态度,天机道人悟修在天狼八老中年龄较长,有他在场,自然轮不着别人开口。

  而事实上天狼会主此刻注目而视的人,也正是这位天机道人。

  天机道人神情凝重,声调滞缓地道:“本座跟狄长老,都是八姑以加急鸽书邀来的,我们抵达本镇之前,都不知道八姑相邀之意,也不知道会主亦已来此,直到遇上杨长老……”

  天狼会主道:“这些并不重要。”

  在目前来说,这段经过,的确无关紧要。

  目前最重要的是胡八姑这女人的话是否可信?他们四人是不是已被这女人所掌握?

  天机道人当然懂得天狼会主这句话的意思,于是长话短说;头一点道:“八!”没有说错,我们四个人,的确应该为她效命。”

  天狼会主这时反而镇定下来,冷冷问道:“为什么你们要替她效命?”

  天机道人道:“为了保命。”

  天狼会主不觉又是一呆道:“怎么说?保命?”

  天机道人惨淡地笑了一下道:“因为我们四人如今跟这位段少侠的境遇完全相同,如果得不到解药,也只能活到今晚落日时分。”

  天狼会主似是无法相信地道:“你们不是刚到么?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天机道人苦笑道:“毛病就出在我们在客栈里一人喝了一杯茶。”

  天狼会主道:“是栈里伙计做的手脚?”

  天机道人道:“八姑刚才告诉我们,是她那位爱婢美美的杰作。”

  天狼会主目光一转,最后落在回天郎中狄兆官脸上道:“狄长老也着了道儿?”

  回天郎中满面羞惭,垂头不语。

  天狼会主又道:“狄长老乃此道行家,难道连那是一种什么毒药也不清楚?”。

  胡八姑一旁笑着开口道:“药是他自己制炼的,怎么会不清楚。”

  天狼会主不予理睬,仍然盯着回天郎中道:“那是一种什么毒药?”

  回天郎中低低地道:“落日丹。”

  天狼会主紧接着又道:“你自己炼制毒药,难道连你自己也化解不了?”

  胡八姑又抢着笑答道:“他自己炼的药,当然化解得了,只可惜药材搜集不易,同时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Q要提炼这种落日丹的解药,至少得花七天工夫,狄长老,你说是吗?”

  回天郎中面颊上的肌肉牵动了一下,但忍住没有开口。

  现在,就是不加以进一步说明,事实也很明显了,回天郎中炼制这种落日丹时,并不是没有准备解药,而是一经制成,便被胡八姑这女人以不正当的手段窃取,甚至连回天郎中本人都给蒙在鼓里!

  天狼会主沉默了片刻,又转向天机道人说道:“依悟修长老看来,如果你们帮这女人完成心愿,到时候你们以为她会不会真的交出解药?”

  天机道人道:“狄长老疑信参半,杨长老和马长老则认为八姑没有失信的理由。”“

  天狼会主道:“你的看法呢?”

  天机道人道:“本座认为一个人的生和死,应该操纵在自己手里,而不应该听由别人作主。”

  话是不错。一个人只有老命一条,如连活下去的权利也给剥夺了,做人还有什么意义?

  只可惜这种话虽然掷地有金石声,但却代替不了落日丹的解药。

  谁也不难听出,这位首座天狼长老显然相当恼恨胡八姑这种以性命为要挟的卑劣手段。

  但是,这只能算是一种牢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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