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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第十四章 监守自盗

  门,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七星镇上几百户人家,人出门而从不上锁的房子,恐怕也仅只有他们这一间。

  白天星推开了门,只藉着皎洁的月色,朝屋子里随便张望了一眼,并马上走进去。

  他忽然转过身子,望着张弟笑道:“要不要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张弟没好气地瞪眼道:“秘密——什么秘密?”

  白天星低低一笑道:“适才向钱麻子借的那些银子,其实都是我自己的!”

  张弟不禁呆了呆,道:“你说那些银子都是你自己的?”

  白天星笑道:“是的。所以你根本不该生我的气,这种事本来比一加一等二还要明白,你所以觉得奇怪,只怪你把事情想得太复杂。”

  他笑了一下又道:“你想想吧:钱麻子是个连几分银子一壶酒都不愿被人白吃的人,他会平白把这么一大笔银子借给别人?”

  张弟征然道:“你……

  白天星笑道:“我在酒席散了以后,说要去后面解个手,便是去他那里存银子,我存在他那里的数目,是二千五百两,如今连赢的加在一起,等于收回了九成,也差不多了。”

  张弟道:“你为什么要把银子存放在他那里?”

  白天星笑道:“我告诉他的理由是为了安全,以及取用方便。”

  张弟道:“那么,真正的理由呢?”

  白天星笑道:“真正的理由,也有两个。”

  张弟道:“两个什么理由?”

  白天星道:“第一,向别人解释我这个浪子看来收入有限,何以会不为日常花用发愁!”

  张弟道:“向谁解释?”

  白天星道:“很多人。”

  张弟想了想又道:“那么第二个理由呢?”

  白天星忽然笑着反问道:“你觉得钱麻子这个人怎么样?”

  张弟道:“当然不是一个好东西!”

  白天星笑:“那就对了!我这样做的第二个理由,便是为了要让这钱麻子难受难受!”

  张弟道:“你银子放在他那里,要不要利息?”

  白天星道:“不要。”

  张弟道:“他如果转存到银号里去,生的利息岂不变成他的收入?”

  白天星道:“不错。”

  张弟道:“这种情形之下,你以为他会难受?”

  白天星笑道:“难受得要死!”

  钱来得容易,收入太多,有时的确也是件很难受的事。

  就拿钱麻子来说吧!深更半夜,别人都进入睡乡,却正是他一天之中最忙碌的时候。

  因为他必须在上床之前,结清一天的账目。

  别人睡的是炕床,他睡的是一口大木柜,不等银钱账簿收进了大木柜,就是要他睡,他也睡不着的。

  钱麻子今天的账目已经结好。

  他推开算盘,正待将账簿和一袋碎银放入木柜之际,房门口人影一闪,忽如魁灵般出现一名褐衣汉子。

  这人的一张面孔本来就很可怕,映着闪晃不定的灯光,看了更叫人背脊骨凉得发麻。

  钱麻子定下神来道:“朋友有何贵干?”

  褐衣汉子两只眼睛满屋转个不停,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钱麻子问的话。

  钱麻子轻轻咳了一声,又道:“朋友如果——”

  褐衣汉子忽然收回眼光,盯着钱麻子道:“听说钱老板为人很四海!”

  钱麻子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个耍光棍的人!

  他做这种乌龟生意,常年少不了这种人上门,在他来说,应付这一类的角色,几已成为家常便饭,自然用不着再紧张。

  钱麻子想着,马上换了一副脸色,指一张椅子,摆摆手道:“请坐!”

  褐衣汉子站着没动。

  钱麻子带着笑容,说道:“朋友贵姓?”

  褐衣汉子道:“弓。

  钱麻子道:“失敬,失敬,原来是弓爷。”

  褐衣汉子道:“不敢当。”

  钱麻子又咳了一声道:“七星镇是个小地方,要不是冲着这次品刀会,单靠过往客商,根本无法支撑,弓爷是跑大码头的人……”

  褐衣汉子道:“我并不想强人所难,我只想援别人前例,也向钱老板借点银子花花。”

  钱麻子更放心了。上门伸手的货色,都不是什么大角色,要钱要得急的,更好打发!

  于是,他也不再多说废话,开门见山问道:“弓爷差多少应急?”

  褐衣汉子缓缓地道:“不多,一千五百五十两!”

  钱麻子一呆道:“多少?”

  褐衣汉子道:“一千五百五十两!”

  钱麻子木愣愣地道:“弓爷……您……是……说笑话吧?”

  褐衣汉子道:“大爷要取乐,不会找你,大爷会去找你的那些姑娘。”

  钱麻子一双眼,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一千五百五十两?你是要我把这点基业全都让给你?”

  褐衣汉子侧目阴阴一笑道:“没有那么严重吧?我说过只是援例,就在不久之前,不是有人从钱老板这里借走过这个数儿吗?”

  钱麻子愣了一愣,旋即想通了这是怎么回事,当下不禁再度露出了笑容道:“弓爷是指那个姓白的浪子?”

  褐衣汉子冷冷地道:“我不管他是白浪子还是黑浪子,我说过了,我只是援例办理。”

  钱麻子的笑容似乎又深了些,他笑吟吟地望着褐衣汉子道:“弓爷,我能不能向您请教一下?”

  褐衣汉子平平板板地道:“可以!不过最好少说废话。”

  钱麻子微笑着道:“我想请教弓爷,如果今天换了你弓爷是我钱麻子,手底就是这么一点局面,有人向您狮子大开口,一借就是成千的银子,请问弓爷惜不借给他?”

  褐衣汉子道:“借!”

  钱麻子脸上的笑容一下不见了。

  褐衣汉子冷冷接着道:“所以你也应该借给我,如果你钱老板是个明白人,就该知道我弓某人如今来问你借银子,并不是冲着你开的这片热窝。”

  钱麻子一头雾水似的眨着眼皮道:“弓爷——您——这话什么意思?”

  褐衣汉子冷冷一笑道:“你钱老板真的听不懂?”

  他突然一个箭步,窜上前去,出手如风,一把抄起钱麻子的一条胳膊,冷笑着道:“那我就只好用一个你听得懂的方式告诉你了!”

  他微微使劲一扭,钱麻子登时连人带椅子,像车篷似的原地转了半圈。

  钱麻子虽然也练过几天武功,但那只能作为替赌场妓院充打手混饭吃的本钱,跟这褐衣汉子比起来,自是差得太远。

  褐衣汉子反扭着他的手臂,往他背上一捺一推,钱麻子一张面孔马上变了颜色,但他总算是在外面混过的人,虽然痛得冷汗直冒,仍强忍着没有出声求饶。

  褐衣汉子阴阴地道:“怎么样,大老板,现在懂了没有?”

  钱麻子喘着气道:“弓爷有话好说,何必……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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