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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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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可以说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神智回复清醒,由于肌肤相触的刺激,张弟周身迅速又升起一股新的火焰。 但是,何寡妇没有答应。 她轻轻推开了他:“好好歇一会儿,莫让别人看出来。” 然后,她匆匆整衣而起,忙着重新生火,开始煮汤圆。 牌局直到天亮才散,张弟是被白天星叫醒的。 他醒来时,就睡在灶后,身上衣服穿得好好的,还盖了一条薄被。 白天星没有问他什么,他也没有加以解释,何寡妇显然已替他编造好昨夜没有再去前面看他们打牌的理由。 他们去到前面的店堂,何寡妇已在忙着招呼喝豆浆的客人。 张弟垂下眼光,不敢望她;何寡妇的神态却很自然,照样问他昨夜睡得好不好,就好像昨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们开始像别人一样坐下来喝豆浆。 铁算盘铁如命已经走了,蔡大爷和井老板则仍兴致勃勃的,在等着小癞子从七星庄回来报告有关魔刀令狐玄的消息。 张弟终于慢慢地也安定下来。 因为白天星待他始终神色如常,如果白天星已看出他昨晚的秘密,他相信白天星绝不会如此一点表示没有。 不过,虽然这件事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内心仍然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局促之感。 有点惭愧,也有一点点后悔。 尤其是当天真活泼的莫青青送烧饼来的时候,这种复杂的情感,更如热铁一般烙着他的一颗心。 这件事是他的错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当时的那种诱惑,几乎只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即使以生命换取,他都可能在所不惜。 就拿现在来说,现在他是清醒的,清醒得使他明白他爱的是莫青青,也明白何寡妇无论哪一方面都与他不相配称;但是,如果昨晚的情景重演一次,他仍然怀疑自己是否下得了抗拒的决心。 这是什么原因呢? 就在这时候,乌八突然从店外匆匆走了进来。 今天的乌八,看上去脸色相当的苍白,脖子上贴着一片膏药,好像一夜没睡好觉,眼睛里全是红丝。 当他看到白天星时,眼中微微一亮,精神似乎为之振作不少。 白天星先发出招呼道:“乌兄早!咦,怎么啦?喉头上生了小疖子?” 乌八走过来,打横坐下,引颈低声道:“白兄弟,我求求你,求你务必帮我乌八一个忙!” 白天星慨然这:“没有关系,你说好了,朋友有通财之义,只要数目不太大,兄弟一定……” 乌八脸上有血色了,是急出来的。 他连连跺脚,又不敢跺得太重:“唉,你……你误会了,我不是向你借钱!” 白天星微微一怔道:“不然帮你什么忙?” 乌八伏下身子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处,我先去你们住的地方,请你们喝完豆浆以后,马上回来一下!” 白天星点点头道:“好的,我们马上回去,你先去吧!” 乌八带着一脸感激之色走了。 张弟忍不住:“你知不知道,他想找你帮什么忙?” 白天星笑笑,正待开口之际,卖茶叶蛋的小癞子忽然喘着气夺进店中。 蔡大爷问:“怎么样?” 小癞子放下担子,喘了两口气道:“好……好的。” 蔡大爷道:“什么好好的?” 小癞子说道:“人……人好好的,没……没有人翘辫子。” 人人脸上露出惊异之色。 魔刀令狐玄昨天发出那样激烈的言词,又在品刀台前独自守了一夜,结果居然毫发无损? 井老板打了个呵欠,意兴阑珊地:“唔,一夜没睡,好困!” 昨夜结果还是他一家大赢,少卖口棺材,也无所谓了。 他放下应摊的份子,先走了。 如果他知道何寡妇昨晚已被一个小伙子拔了头筹,不晓得他还困不困? 白天星轻轻叹了口气,也跟着站了起来道:“我们也该走了。” 临出门时,何寡妇于有意无意间,淡淡掠了张弟一眼,张弟心旌摇曳,心底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温馨之感,如不是碍着有白天星在身边,他真有点不想离去。 白天星走在前面,走得很慢,似乎正在思索一件什么事。 以后是不是还有这种机会呢? 白天星忽然回过头来道:“何寡妇昨晚在后面有没有问你什么?” 张弟心头扑通一跳,定了定神,才道:“没有啊!你以为她会问我什么?” 白天星皱起眉尖,微微摇头,又恢复方才的思索神情。 张弟赶上一步,接着道:“你连何寡妇也怀疑?” 白天星叹了口气:“她有那样一个妹妹,又有那样一个舅舅,实在使人很难相信她只是个平凡的女人……” 张弟道:“这就是你忽然想起要在她那里打牌的原因?” 白天星摇头道:“那倒不是。” 张弟道:“否则你昨天为什么忽然想起要打牌?” 白天星苦笑笑道:“我打的本来是个如意算盘,如今才发觉拨错了子儿。” 张弟眼珠一转道:“你料定魔刀令狐玄昨夜必然难逃一死,想藉这方法来证明你的清白?” 白天星道:“你认为这里面是否另有特别意义?” 白天星沉吟道:“当然有……” 张弟道:“什么意义?” 白天星道:“比较适当的解释,只有一个。” 张弟道:“怎样解释?” 白天星道:“这位魔刀即使不是谋害其他刀客的正凶,必也是同路人之一!” 张弟不觉一呆! 这又是一个他连想也没有想过的问题。白天星的推断,虽然有点耸人听闻,但只要细细一想,又觉得的确不无道理。 除此而外,还能有什么更好的解释,可以解释这位魔刀的得天独厚呢? 张弟想了想,又道:“如你说得不错,另外有件事二我就不明白了。” 白天星道:“不明白魔刀令狐玄何以如此自露身份,是吗?” 张弟道:“是啊!他难道以为别人都不会想到这一点?” 白天星笑笑道:“这留到以后有空时再谈,我们的安乐窝已经到了,先听听里面那位乌八爷怎么说吧!” 乌八正在屋里兜转子,样子显得很焦急。 白天星走进去,往床上一坐,笑道:“什么事?快说吧!我要睡了。” 乌八将椅子移去床前,坐下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弓无常的家伙?” 白天星道:“一时记不起来了。怎么样?” 乌八恨恨地道:“这个家伙逼得我好惨!” 乌八叹了口气,道:“这家伙大概就是热窝六条人命的凶手,他不知道为何突然找上了我,一定要我告诉他钱麻子的下落。” 白天星道:“钱麻子的下落,你怎会知道?” 乌八道:“可不是,但事情偏偏就有那么巧!” 白天星道:“什么事情巧?” 乌八道:“偏偏钱麻子前夜的行踪,凑巧落在我眼中,被我看到了。” 这一点倒是白天星所没有想到。 他噢了一声道:“你既然看到了,告诉他不就得了?” 乌八道:“怎么没有?我告诉他啦!我告诉他:钱麻子当时向我打听黑鹰帮的人住什么地方,如今很可能正跟黑鹰帮的人住在一起。” 这一点又是白天星所没有想到的。 黑鹰帮保护一个人,少说几点也要两三千两银子,而且定的限期不会太长,爱钱如命的钱麻子,居然肯花钱消灾,真叫人不敢相信。 白天星道:“你已经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了他,他还逼你什么?” 乌八又露出恼恨之色道:“这家伙去跟黑鹰帮的人交涉,大概没有得到结果,竟又转回头来,限我三天之内,帮他找出黑鹰帮窝藏钱麻子的地方,并且说三天之后,我如交不出人来,他就要赏我一刀,你说他奶奶的气人不气人?” 白天星摇摇头道:“不像话,不像话,太没有道理了。” 乌八连忙接着道:“所以……” 白天星侧扬着面孔道:“所以你就来找我帮忙?” 包人道:“是的。” 白天星微微一笑道:“这个忙你叫我怎么个帮法?” 乌八急得直搓手道:“我——我也不知道,但求你兄弟务必替我拿个主意。” 白天星点点头,沉吟不语,隔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道:“首先,我得声明一句:你乌兄的一条命固然宝贵,我白浪子这条性命也不是捡来的,我绝不会为了这件事替你杀人!” 乌八忙道:“当然,当然!” 白天星缓缓接着道:“换句话说,我纵然答应你,也只能答应帮你没法找出那个钱麻子。” 乌八大喜道:“行,行,只要能帮我这个忙,我乌八一定不会忘记你白兄弟的大恩大德!” 如果不知道,他凭什么应承下来? 如果知道,又是怎么知道的? 乌八高高兴兴的话才说完,脸上忽然又蒙上一层乌云,紧紧皱起了眉头道:“可是,限期只有三天——” 白天星微笑道:“只要采取的方法得当,三天的时间已经够长了!” 乌八眉目又告开朗,赶紧问道:“那么,你兄弟认为怎样着手才算得当?” 白天星道:“我们第一件要做的事,是先得确定一个范围。” 乌八眨眨眼皮道:“什么范围?” 白天星道:“你猜想那麻子目前有没有离开七星镇?” 乌八道:“当然没有。” 白天星道:“何以见得?” 乌八道:“那麻子就是因为舍不能离开七星镇,才会找黑鹰帮的人保护,要不然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白天星笑道:“现在懂了我的意思没有?这就是范围!” 乌八恍然大悟道:“对,对,我懂了,这一点果然非常重要。” 白天星道:“这是一个大范围,这个范围当然还可以慢慢再缩小。 乌八道:“如何缩小?” 白天星道:“七星镇虽不是一个大地方,但少说点也有三两百户人家,你总不能挨家挨户去搜索吧?” 乌八点头。 白天星道:“但我们却可以从这几百户人家之中,像拣稗子似的,一家一户地剔去。譬如说:那麻子绝不可能还回到热窝,对不对?” 乌八又点头。 白天星道:“七星栈呢?” 乌八摇头。 白天星道:“黑皮牛三的豆腐店,莫瞎子的饼店,井老板的棺材店,这几处地方你认为有无可能?” 乌八又摇头。 白天星道:“你想想看,只这一会儿工夫,我们已经别去了几处地方?” 乌八道:“六处。” 白天星道:“还有,像赵老板的酒坊,蔡老板的肉店,招风耳洪四的大车行,以及何寡妇的豆浆店……” 乌八忽然岔口道:“这镇上你老弟是不是每家每户都很熟悉?” 白天星道:“差不多总在八成以上,我摸不清底细的最多不会超出三十户。” 乌八的脸色又阴沉下来,他长长叹了口气:“说来说去,还是空话!” 白天星惑然道:“怎么会是空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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