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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天地四方,谓之六合,六合统称一元。‘一元弥六合’,是最后一式,第四九式。第四八式是‘地象坤卑’,四七式是‘天象干尊’,而三八式,便是‘一元弥六合’减去‘天象乾尊’‘地象地卑’的‘四象复位’!”

  “不懂,妈妈。”

  “傻丫头,这是说给你听的么?”

  母女二人,一齐轻声笑了。

  笑声毕,斗场上的情势上变。

  只见蓝袍独目叟,二度挥起柳条,将怒如疯虎的黑袍独目叟又一次逼退,然后抽暇向西北角合柳一躬,表示了谢意。

  “妈妈,好个好整以暇!”

  “确是名家风度。”

  黑袍独目叟,独目冒烟了。

  只见他,狂吼一声,盘龙剑抖起万朵银花,三丈之内,花雨缤纷,席天卷地的向蓝袍独目叟疾罩而去。

  “妈妈,这一招好狠,它叫什么招名?”

  “‘惊愧处处’,也叫‘处处惊魂’!”

  蓝袍独目叟,不慌不忙,柳条东向一指,人反向西方飘退,跟着,北向一指,又向南方飘退。就这样,指东奔西,指北奔南,四方游走,如排方阵。说也奇怪,黑袍独目叟竟是那样的乖驯,每次,他都依着蓝袍独目叟柳条的指向扑去,不差分毫,一扑一个空。

  “妈妈,黑袍子的为什么要受蓝袍子的指挥?”

  “傻丫头,他是迫不得已呀!”

  “为什么?”

  “譬如说,柳条东指时,你可注意到使剑人的剑诀?”

  “看清了,左手诀由上而下划着半弧?”

  “你知道那一划蕴藏多大潜力?”

  “这样说,黑袍子是给推着跑的了?”

  “一种很灵巧的掌力。”

  “我可以学么?”

  “只要有人授你一元心诀便行。”

  “妈妈,难道你不能教我?”

  “一知半解,无益有害,妈妈虽知十之八九,但并不完全。”

  “我要留住那个穿蓝袍子的。”

  “胡说。”

  又是片刻过去了。

  “四五式,唔,四六……四七……四八……快了,孩子,注意看最后一式,‘一元弥六合’吧!”

  这时,斗场上,一幕精彩景象出现。

  “一元弥六合!”

  这时,只见蓝袍独目叟将手中那根长约三尺七八的柳条,庄严地引诀分向天地一指,然后横柳胸前,静立不动。黑袍独目叟身为一代剑术名家,若在心平气和之时,见到对方摆出此等姿式,虽然不见得会就此引退,但在出招攻击之前,定当三思而行。可是,此刻的他,已给树丛中母女的一阵对口揄扬,气昏了头。他听母女俩说及对方在拿他练剑,又将最后一式一元弥六合形容得神乎其神。不由怒火上冲,盘龙剑一抖,运足十成功力,挺剑分心便利。

  蓝袍独目叟,仍然一动不动。

  黑袍独目叟,冷哼一声,力道又增两成。

  剑穿如电。

  嘿,就在黑袍独目叟的盘龙剑尖越过蓝袍独目叟的柳条,堪堪插入蓝袍独目叟的心窝之际,蓝袍独目叟手中那根横执的柳条,突然无风自动,挨着黑袍独目叟的剑身,微微一颤。

  黑袍独目叟,在对方柳条一颤之下,一阵酸麻,由剑身像闪电似地,立透右臂,右臂力道,顷刻全失。黑袍独目叟,暗道一声不好,欲待抽剑后退之际,已是不及。对方的柳条,似有一股磁力,牢牢地将自己的宝剑吸住,而最讨厌的,便是那种震颤的继续。震颤继续,酸麻之感也就随之递增,沿臂而上,渐向周身伸引。

  黑袍独目叟暗道一声:苦也。

  像这样僵持下去,最多再熬半袋烟光景,说什么他也只有被逼弃剑了。

  就在这种千钧一发,蓝袍独目叟眼见大功将成之际,柳丛中,母女存身的西北角的对面,东南角上,突然有如飞蝗似地飞出一段三寸来长的柳条,不偏不倚地打在蓝袍独目叟的柳条上,蓝袍独目叟的柳条经此一震,立即和黑袍独目叟的盘龙剑脱离。

  蓝袍独目叟,微微一怔。

  黑袍独目叟,一声厉啸,急窜而去。

  蓝袍独目叟才待起步追赶、西北角的少女,一阵怒叱:“是谁在暗算人,给你家姑娘出来露露脸!”

  怒叱声中,一条娇小的身形脱林而出。

  这时候,长白独目叟业已去得无影无踪。

  自西北角柳丛中脱身而出的少女,身法很快,身经空场,仅仅三二个起落,便已将横足十余丈的空场越过,来到东南角的柳丛之外。

  就在少女作势欲投林而入时,西北角,一个苍老的声音,哈哈大笑。

  同时,先前那位中年妇人也出声喊道:“孩子,回来吧,是你的子伯伯呢!”

  少女转身过来,这时,才看清了她的面目。只见她,年约十四五,明眸皓齿,腮若熟桃,双睛如夏荷滚露,晶莹亮彻,尤其是腮帮上那两颗醉人酒窝,更赋人一种难以描述的娇甜妩媚之感。

  “依娘!”

  蓝袍独目叟在心底以一种只有他一人听到的声音告诉自己。

  少女先是一嘟嘴,继又嫣然一笑。

  独目叟怔神之间,少女擦身而过。

  少女没入西北角,西北角,立即响起那位中年妇人的声音:“施力,我们在药王庙等你。”

  声音渐去渐远,最后一个你字,已是响在十丈之外。

  司徒烈喃喃地道:“噢,是他老人家,他老人家来了……真怪,想不到那魔头竟会由他老人家做主亲手放走……唔,这里面一定另有重大原因。’”

  独目叟如堕梦中,而孙伯虎,却似噩梦初醒。

  英雄胆的哗啦之声,再度响起来了。这种声响,震破了司徒烈的沉思。司徒烈抬头,孙伯虎正朝他急步走过来。孙伯虎走近司徒烈,一把抄起司徒烈双手,啊了好半晌,这才激动地摇撼着司徒烈的双手,颤声道:“好兄弟,想不到竟会是你,你,究竟是什么高人的门下啊?前次的掌法,这次的剑法,一次比一次精绝,好兄弟,不中用的老哥哥,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有清楚你兄弟底细的荣幸啊?”

  司徒烈定了定神,微笑道:“前次你见到的,是我的真面目,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真姓名,我叫司徒烈,是天山游龙门下。”

  “啊啊!”

  “是的,老哥哥,我知道你想问的话一定还有很多,不过,慢慢来吧,现在小弟还有一点顾忌。总之,将来你老哥哥绝对会知道的。”

  “好兄弟,只要能够时常见到你,老哥哥什么也不想问了。”

  “老哥哥,谢谢你的关切,同时,我的真名,仍请老哥哥暂时保密。”

  “知道,知道。”

  “老哥哥,药王庙在何处?”

  “近得很,先进去坐坐吧。”

  独目叟抬头看看天色,这时约是黄昏时分。白夫人临走,只说在药王庙中等他,并未限定何时之前赶至,看样子他们在洛阳这附近一定不止只呆一二天。经过将近两个时牌的斗剑,他不但需要养息一下精神,同时,肚子也饿,孙伯虎既是这般热心待他,他也不应该太过令他失望才好。

  于是,他随孙伯虎进了庄院。

  用过一顿丰盛的酒饭,和孙伯虎一直闲聊到天黑,这才由孙伯虎将药王庙的地点,详细指点给他,于是,独B$起身告辞,径向药王庙奔去。

  这时,天已大黑。

  药王庙果然很近,眨眼功夫,便已抵达。

  因为庙内等着他的,是两位盖世人物,司徒烈当然不会疑心还有什么岔子好出,心急天又黑,一个不留神,脚下被一件软绵绵的物体所绊,几乎摔跤,总算他的身手早已大非昔比,真气微提,即便问身避过。

  这时,一个含着酒意的声音,从地面上发出:“是谁瞎了眼,搅醒老要饭的一顿好觉?”

  咦,这腔调好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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