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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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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面阎罗眼珠微转,惴惴不安地低声道:“玉面阎罗。” 玉面阎罗为什么敢直言无讳的呢? 这是险中弄险之法,他有他的打算。 他这样想:“这老人如果真是大漠癞僧之后的话,足可取代百花教主的地位而有余;我若想转而托庇于他,说假话终究不是办法。如果他只是狂人一个,我更无自掩身分的必要,他对我目下的处境不一定清楚,我又何苦将七星堡跟百花教这两块响当当的招牌弃而不用?’ 他虽这样想,说话时的神态也表现得磊落坦荡,但由于做贼心虚,仍忍不住偷眼打量老人的反应,准备随时应变。 老人毫不在意地接着问道:“艺出何派门下?” 玉面阎罗强作镇定地昂然答道:“北邙七星堡。” 老人注目片刻,忽然摇摇头,轻哼道:“假如你说的都是实话,那么七星堡主便是徒负虚名之辈了,据老夫看来,你资质虽然不错,但目前的成就却是平凡得很,徒弟如此,师父如何,就不难想见了。” 这种评语,对七星堡主而言,简直是一种大不敬,要在往日,玉面阎罗不勃然变色才怪,但现在玉面阎罗听了却只有暗暗欣喜。 老人自语了一阵,又向玉面阎罗抚髯肃容道:“说来也是你的造化,因为老夫早该有了徒弟呢。” “前几天,老夫由定边入关,渡渭水,到华阴,遇到一名资质比你只好不差的小子,那时候他身上就佩着这把剑——” 玉面阎罗心头一动,暗忖:盘龙剑虽是剑圣故物,但据闻后来已落入独目叟之手,旋又被游龙之徒,那个化名“施力”的小子夺去,难道那小子就是困在百花分坛的“施力”不成? 心念一动,忍不住岔口忙问道:“那少年生作一副什么模样,老前辈?” 老人面现不悦地叱道:“不许随便岔嘴!” 接着哼了一声,又道:“当时,老夫怜才心重,好意上前拦住他问道:‘你叫什么,娃儿?师承何人?身上血演何来?现在要到哪儿去?’” “记知那小子好生无礼,只瞟了老夫一眼,拔步便欲走开。” “老夫佛然不悦,沉声道:‘老夫问你活,你忙什么?’那小子好似忍着气,勉强作了半揖答道:‘抱歉,老丈,在下有事在身。’” “老夫道:‘什么事?’” “那小子道:‘不足为外人道,请老丈见谅。’” “老夫怒道:‘谁是外人?’” “那小子怔了怔道:‘老丈,咱们以前没有见过,不是吗?’” “老夫冷冷笑道:‘以后情形就不同了。’那小子一呆道:‘这怎么说,老丈?’老夫道:‘今后咱们的名分是师徒,知道吗?’” “那小子忽然骄傲地笑道:‘老丈清楚在下的身分吗?’” “老丈冷笑道:‘你有什么了不起的身分?’” “那小子傲然道:‘剑圣司徒望之子,天山游龙赵笑峰之徒,汉中司徒烈!老丈,这样您总该收回您的一番美意了吧?’” “邓小子语气中充满了嘲弄意味,老夫勃然大怒,当下沉声喝道:‘真是井底之蛙,你可知道老夫是谁?’” “那小子果然一怔,迟疑地道:‘老丈如何称呼?’” “老夫大声道:‘天下第一奇人,大漠美髯剑客,也不知道吗?’” “那小子微哂道:‘久仰,久仰——’接着冷笑一声,闪身便欲离去,老夫一生目中无人,哪能容得这等猖狂小子?当下一招出手,先从那小子手中摘下这柄宝剑,接着口中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你父亲跟你师父虽然糊涂,老夫心肠慈悲,却不忍心教你小子因宝丧生——’” 玉面阎罗暗忖:什么话,这跟盗匪何异? 他一面心里这样想,一面却是高兴十分,因为只要能证明这老人的武功确实比中原的几位奇人高强,则老人行为愈卑劣,他的安全感也就愈大。 当下他忍不住又问道:“后来呢?” 老人没理会,径自说了下去道:“老夫发话同时,右手并指迅以一招‘分花拂柳’,分别点了他的‘气门’‘期门’‘章门’三大要穴,然后又举掌拍了他的头顶‘紫府’!” 玉面失声道:“那他的功力岂不一旦丧失殆尽?” 老人嘿嘿一笑道:“咎由自取,怪得请来?” 玉面阎罗惊愕之余,不由得深深舒了一口气,暗忖:那好,先天太极式的秘密这下总可暂保一时了。 不过,老人的量狭心辣确也令人寒心,他大为庆幸自己没有冒失拂意。老人接着用手向他一指,又说道:“你说你叫玉面阎罗?这名号不好!” 玉面阎罗连忙躬身道:“老前辈教正。” 老人沉吟了一下,拈须颔首道:“待老夫传了你大漠神功跟大漠神剑之后,你可改称玉面剑客,‘美髯’与‘玉面’,才合咱们师徒身份。” 这时天已近午,紫脸老人望了望天色,站起身来,一面伸手拔起那支长幡,一面回头向玉面阎罗说道:“咱们先到庙里去。” 玉面阎罗恭应一声,老人又向长安之虎道:“你也来,咱们既然遇上了,总算有点缘份,你可着人去办酒食来,在这之前,老夫不妨先指点你几手。” 玉面阎罗暗喜道:正要瞧瞧你老鬼的货色呢。 长安之虎更是喜形于色,向后一挥手,人丛中立有数人应声而去。 闲人一哄而散,紫脸老人带着玉面阎罗跟长安之虎进入城隍庙内,一径走向后殿放下长幡,盘好剑,然后转身向长安之虎道:“你平常习的些什么武功?” 长安之虎躬身赧然答道:“拳法和掌法。” 老人傲然一笑,又道:“会什么拳?什么掌?” 长安之虎又赧然答道:“南派‘形意’,北派‘八卦’。” 老人傲然哂道:“技之末也!” 跟着脸色一整,说道:“当今拳掌两门功夫,前者要推少林的‘罗汉拳’,后者便数丐帮的‘八仙掌’,现在老夫且将上述两种绝学各演一遍,至于你能体会多少,那就得看你的缘分了。” 老人说毕,吩咐玉面阎罗跟长安之虎二人远远站开,随后敛容吸气,双拳龙藏虎现,立即打开一套拳式。 拳式演完,玉面阎罗跟长安之虎俱是目瞪口呆,好久好久,才失声喊起好来。 老人微微一笑,“湘子横笛”“仙姑担荷”“吕仙驾鹤”“果老跨驴”,又演开了一套掌招。 长安之虎虽非武林名流,但他学的既是拳与掌,对于拳与掌这两般功夫,自是行家,至于玉面阎罗;出身七星堡,见闻之广,更用不着说了。 老人施展时,静止如山,迅疾赛过闪电惊雷,稳准不失轻灵,方正暗合微妙,二人俱都看得目怵心惊,相顾失色。 老人一个收式,气定神闲地笑道:“如何?尚有可取之处否?” 长安之虎不自禁地扑地拜倒,颤声道:“晚辈枉练二十年武功,直到今天,才算开窍,老前辈这番指点,晚辈永世不敢或忘!” 老人挥手微笑道:“以后少传技凌人,也就算不负老夫的一番心意了!” 玉面阎罗一怔,暗忖:这口吻又像一派宗师,与他自述的行径完全相左,这该如何解释? 思忖之际,匆听老人沉声道:“萧明,现在轮到你留神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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