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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屋角,一名老者正在踞座大啖,桌子上排满了盘盘碟碟;原来此老不是别人,正是葫芦叟乐九公!

  令狐平站起身来,手朝屋角一指道:“在那边摆个坐位就可以了!”

  那伙计一哦道:“原来两位是熟人?怪不得他老人家一口气叫了那么多酒菜。行,行,来来来,坐位是现成的。”

  说着,走过去将板凳一拉,拿衣袖在上面扫了扫,然后拍拍凳子,直起身来说:“好了!”

  葫芦叟愕然抬头道:“你这是干什么?”

  那伙计下巴一努道:“您老等的朋友来了。”

  葫芦叟微怔道:“我的朋友?”

  身后有人笑道:“是的,好朋友在这里。怎么样!要不要叫人再去设法弄条酱狗腿来?”

  葫芦叟本已蓄势待发,及至听得后面的一句话,方始散去凝聚之真气,转过脸来瞪眼骂道:“下次说话,请你小子站到前面来好不好。”

  那伙计见两人果然是老相识,忙去另外取来一副盅箸。

  令狐平待那伙计走开后,指着桌上的酒莱问道:“你老怎么突然这样阔气起来了?”

  葫芦叟得意地抹抹胡子道:“人生不过几十年——”

  令狐平注目打断他的话头道:“是不是从那三千二百两黄金中来的油水?”

  葫芦叟差点跳了起来道:“你小子敢再血口喷人,看我老酒鬼不打歪了你小子这张臭嘴才怪!”

  令狐平悠然扬脸道:“那么那批黄金呢?”

  葫芦叟瞪着水泡眼叫道:“全交出去了呀!不信你可以问那个姓孙的。这种地方我敢说谁也不比我乐九公手脚干净!”

  令狐平点点头道:“好,好,声音轻一点。”

  葫芦叟哼了哼道:“怕谁?行得正,坐得正,和尚屁股同板凳!我乐九公从不用不义之财,身上每一个铜板,可说都是血汗钱。”

  令狐平笑道:“又收了一个飞花掌罗玉庭那样的徒弟?”

  葫芦叟没好气地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收徒弟?以后免谈!老实告诉你小子,这次的一笔小财,是两个耳刮子换来的!”

  令狐平闻言一呆道:“拿耳刮子换钱?”

  葫芦叟翻跟道:“不可以么?”

  令狐平轻咳道:“没有谁说不可以。只是这样一来,我可要另坐一桌,自己叫酒菜了!”

  葫芦叟道:“为什么?”

  令狐平道:“这是你挨耳刮子得来的钱,你叫我如何下筷子?”

  葫芦叟道:“放屁!”

  令狐平道:“咦!你老儿干嘛骂人?”

  葫芦叟道:“骂你已经算是客气的了!你小子自出娘胎以来,几时听说过我葫芦叟乐九公挨过别人的耳刮子?”

  令狐平道:“话是你自己说的啊!”

  葫芦叟道:“我告诉你是,我挨别人的耳刮子还是别人挨我的耳刮子?”

  令狐平大奇道:“什么?打了别人两个耳刮还要钱拿?”

  葫芦叟再度露出得意色道:“你小子觉得有点稀奇是不是?告诉你小子,这年头只要会动脑筋,赚钱的方法多得是!”

  令狐平笑道:“可否说来参考参考?”

  葫芦叟喝了一口酒道:“来!边吃边说。”

  令狐平抓起筷子笑道:“好!我吃,你快点说吧!打人有钱拿,天下便宜事,莫过于此,这一手无论如何得学上一学!”

  葫芦叟又抹了一把胡子道:“事情是这样的,咳咳!大前天,老夫来到这附近,身上只剩下半吊多钱,正在发愁之际,耳中忽然隐隐约约地听到一阵叱喝之声,老夫起初以为有人在斗殴,停步仔细一辨察,才知道是练拳的声音。老夫一时兴起,循声找过去一看,一点没有料错,在一座庄院里,两名青年汉子正拳来脚往,打得好不起劲,台阶上站着一名蓝衣中年人,在那里托着烟筒,一面欣赏,一面点头,似对两名弟子之身手甚表嘉许。在场子四周围,另有十来名青年汉子在那里喊好助威。花厅楣匾,是块泥金漆牌,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正气武馆!”

  令狐平摇口道:“这跟……”

  葫芦叟摆手道:“你听我说下去!当时,老夫愈看愈倒胃口,但口中却止不住大声喊了一声好!”

  令狐平诧异道:“这算什么意思?”

  葫芦叟嘻嘻一笑道:“你说这算什么意思?当然是为了混几两银子花花呀!那些家伙听到这一声好,才发现老夫正候在院子上。

  “其中一名青年汉子盛气凌人地向老夫喝道:‘喂!糟老头儿,谁叫你爬在那上面的?’

  “老夫喝了口酒答道:‘我自己!’

  “那小子道:‘老家伙!你下来好不好?摔死了这儿可没有人赔你的命!’

  “老夫笑道:‘上墙容易下墙难!要老夫下来可以,你过来扶一把,另外孝敬十两银子!’

  “那些小子,全以为老夫是个疯子,于是不再理睬老夫,又换了两个汉子,继续照练不误。”

  令狐平道:“看到你在院墙上,台阶上面的那名蓝衣中年人有没有什么表示?”

  葫芦叟道:“他只朝老夫瞅了一眼,便又向场中望去,但老夫却发觉这厮一双眼光,奕奕有神,迥异常人,一身功力,显然不弱。他虽然没有再向老夫这边望过来,却并没有放松对老夫的注意!”

  令狐平道:“此人长相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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