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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


  方村燕抬头道:“朱少侠知不知道一副天九牌有多少张?”

  朱元峰双目陡地一直,几疑耳听有误。天、地、人、和、三长、四短、杂九、杂八、杂七、小五加至尊,每色有两张,一共三十二张,这一套,差不多人人都知道,何况他这位赌王之徒?

  向一位赌王之徒,请教一副天九牌有多少张数,这不是太可笑了么?

  就因为太可笑了——与闻者全为之忘其所以。

  朱元峰瞪大双眼,南宫华瞪大双眼,甚至正在进食中的琵琶掌曹公瑾,也感觉到事不寻常,一下自椅中直起腰来,等候方村燕继续说出下文。

  方村燕显然异常后悔于自己不该卖上这个关子,以致引得大家全都如此注意,这时十分不安地咳了咳道:“其实,那也没有什么……”

  仍然无人接腔,方村燕无可奈何,只好接下去说道:“十六具尸骨,全为骷髅,一副天九牌三十二张,每两张一对,据说正好分别安插在那十六具尸骨的两道眼洞中!”

  十六具骷髅,每具骷髅的两道眼洞中,分别插着一对天九牌,试想那该是何等恐怖的一副景象。

  一缕阴深寒意,不期然流遍殿中老少三人全身……

  邛崃山脉中的黄胜关附近,有人发现十六具尸骨,每具尸骨的眼洞中插有两张天九牌,而今丐帮将此一消息,火急万分的差人告知久不闻音讯的赌王之徒——这,意味着什么呢?

  朱元峰脸色苍白,半晌无言。

  南宫华忽然挥手大声道:“知道啦,请回吧!”

  方村燕不敢多话,扶杖一躬,悄然退去。

  南宫华哼了一声,喃喃骂道:“这些天生穷命的叫化子,整天不干好事,就专会打听这些令人听了恶心的臭消息。”

  琵琶掌蹙眉不语,默默抓起酒壶,直着脖子灌,酒杯都不用。

  南官华转向发呆的朱元峰叫道:“喂,收起你那张难看的面孔好不好?保你那个赌鬼师父没有事,死掉一个赌王,我南宫华赔你十个!”

  朱元峰摇摇头,忧郁地道:“不,华妹,我还是想……”

  南宫华眼色一使,大声接着道:“等闲下来,慢慢再想吧!现在,对不起,请去西厢收拾房间,曹老等着要休息。”

  琵琶掌急说道:“不忙。”

  南宫华正色道:“旬日之期,业已十去三四,前辈不先养足精神,来日如何上路?”

  转眼天黑,一宿无话。

  次日,首由平姗姗提出报告:追魂叟找不着!据说已由潼关又去了洛阳,正着两处丐帮分舵密切联系中。

  接着,三小经过一番磋商,决定推由南宫华前赴巴山二侠庄,为神力金钢曹正肃疗治伤势。

  不过,南宫华向琵琶掌提出一项要求,她说:“希望曹老最好绘下一幅路线图,以及交出一件信物由南宫华先行上路。不怕曹老见怪,南宫华脚程颇健,曹老也许跟不上。虽说时间尚有余裕,为防万一计,自以早到早好!”

  这番话,确属实情。一品红嫡裔传人之脚程,自非他琵琶掌所能望其项背,琵琶掌甚为感激,当下依言绘出此去巴山之捷径详图,并交出那张纸片,并以一方古玉为信物。南宫华即时上路!

  这边,琵琶掌又养息了大半天,方才辞别朱元峰和平姗姗,随后启行。

  待琵琶掌走后,平姗姗悄声问道:“华姐真的算准了?”

  朱元峰耸耸肩胛,苦笑道:“谁知道?有时我自信比她行,但有时却又觉得,她想得的确较我细密,等着瞧就是了!”

  平姗姗侧目道:“你们可真是一时之瑜亮啊!”

  朱元峰低笑道:“别管别人,你自己只要学会,将来如何做个贤母良妻就够了。”

  平姗姗脸一红,撇唇哼道:“不要脸!”

  朱元峰笑道:“真的?”

  平姗姗哼道:“当然!”

  朱元峰笑道:“再骂一句试试看。”

  平姗姗哼道:“一句?哼,十句、百句都照骂。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

  朱元峰脸色一整,忽向殿后欠身道:“总座刚回来?”

  平姗姗大吃一惊,急忙改口转身道:“总座还没有用过早饭吧?”

  抬头之下,何处有总座?大殿上根本空空如也!妮子咬牙顿足,回身想要算账,身后人影已渺,一阵清越朗笑,正自前殿传来。

  不过,这也只是一瞬间事,紧接着,朱元峰笑声顿止,平姗姗亦将去势收住,原来一名白发驼背老人正由寺外走入。

  这名白发驼背老人,是后山光明本寺的一名老香火工,姓吴,寺中僧人,都称之为吴驼老。

  不过,今天情形稍为不同的是,后山的那位吴驼老,刻下仍在后山本寺中。

  那么,现在进寺的这位是谁呢?追魂叟是也!

  在寺门口相遇,朱元峰收住笑声,同时发出询问似地一瞥,追魂叟点点头,似乎表示事情已办妥。

  昨天,当着琵琶掌,南宫华吩咐平姗姗去后山着人找回追魂叟,结果,有人去找了,这出去找人的人,就是追魂叟本人。

  现在,追魂叟自己被自己找回来了。

  至于追魂叟昨夜究竟去了些什么地方,办了些什么事?那就只有这位武林总盟主,和他座下的三位年青武士,他们自己几个人,心里有数了。

  这时,在前殿上,追魂叟头一点,什么话也不说,便向正殿后面匆匆走了进去。

  朱元峰转身走回大殿,朝平姗姗扮了个鬼脸,平姗姗装作没有看见,亦向后殿走去。

  整个下午,就这样平平凡凡地打发过去了。

  晚餐用完,平姗姗收了碗筷,像平日一样走进厨房;朱元峰则一人走出寺外,各处溜了一圈。由于南宫华不在,入夜以后的光明寺,显得特别冷漠。朱元峰在庭院中做完例行功课,将大殿上灯头剔小,伸腰打了个呵欠,缓缓走向西厢房,接着,厢房中灯光熄去,全寺顿归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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