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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大头这时从旁插嘴道:“侯叔叔,你不觉得那个相士有甚多可疑之处么?”

  侯四闻言一怔,道:“何处可疑?”

  大头道:“第一,他的那盒纸卷可疑,第二,他的身份可疑。”

  侯四道:“你先说第一点。”

  大头道:“他那盒纸卷儿是从抽屉中取出来的,与普通测字算命先生什么道具都放在桌面上不同,大头颇怀疑那个相士的纸卷儿有两盒,一盒全是空白,一盒全是写著有缘人,有缘无缘全凭他一人决定,也就是说,他愿相的就有缘,不愿相的就无缘。”

  侯四点点头道:“这一点很有可能,你还能说明他选择主顾的原因吗?”

  “还不是相金问题?”

  玄龙不服道:“当时我身上只有几钱碎银子,同时,凭我这身装束,他能说我是个有钱的人吗?”

  大头摇摇头道:“白少侠和你站得太近了,凭你们两个人的气度,除非是个真瞎子,谁也会看出你们两个不是落魄者,何况一个阅人无数的江湖术士?”

  玄龙又道:“第二点呢?”

  大头道:“那人脸色虽然难看,眼神却极充足,这是邪道武林人物练阴毒功夫常有的现象。”

  侯四讶道:“你怀疑那相士是个武林中人?”

  玄龙这时也自语道:“那人那只独有的左眼确是与常人不同。”

  大头继续说道:“最为可疑者,他因白少侠和他计较过之后,故意在解释字义时说出了白少侠的名讳。”

  白男皱眉道:“当时我也有点起疑,不过,我现在尚是第一次在江湖上走动,除了我爷的友好,以及你们几个人外,一般武林人物,无论是正邪各派,黑白两道,根本没人认识我,逞论我的姓名?”

  大头道:“这倒不尽然,白少快自出巴岭先后也已有数月之久,假如是有心人,打听这一点倒并不怎样难。”

  白男洁道:“大头,你不觉得你所说的第一点和第二点之间有着矛盾么?你先说那个相士是个诈财的江湖术士,随后你又说他是个武林人物,假如你的第二点成立,那人要是个武林中人,不管他是正派的或是邪派的,他也决不会为了几十两银子而抛头露面。今天宁远城中住满了天下武林人物,他就不怕有人会认识他?”

  大头沉吟不语。

  玄龙也道:“那人生相虽恶,词令却极风雅,全不似一个邪魔歪道的口吻,大头的第二点论断似有问题。”

  侯四想了一下笑道:“业已事过境迁,你们还争它作甚?就凭他这几句近情合理的吉祥话,也就值回五十两银子了。就算他是个武林人物吧,于我们又有何损?几天后的大会上,可怕的魔头多着哩,少了一个不为少,多了一个也不算多,看样子,他总强不过毒手尊者、三目狻猊、半纯阳、龙虎头陀等人去吧?”

  众人说笑一阵,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距会期只剩下两天了。

  宁远城愈显热闹起来。

  那个为玄龙测字的相命先生两天来就没有再见到过。

  这两天,玄龙等四小,整天以各种装束在宁远城里到处乱转,可是,他所希望碰到的清净上人、关外神驼等人一个也没碰到。他又注意着道装人物,虽然他没见过独孤子之面,假如他遇上了,他相信他可以认得出来,摄魂叟为他描述过,独孤子的特征是长方脸,三柳须,身材瘦长,仙风道骨,飘飘然有出尘之貌,极易辨认。

  当年清净上人的那封致独孤子的密函,他仍贴肉密藏着,封口完好如故,但封皮上的字迹已经有点模糊了。这是一件相当有纪念价值的信物,有一天,只要碰上独孤子,他仍要将信交上,虽然独孤子并未传他一招半式,但当年假如没有这点希望,他绝没有勇气只身离开五台,走上千里跋涉之途,同时,他也将没有机会遇上摄魂师徒,没有大头乞儿,他更不会投入三白门中,没有摄魂叟的辗转相托,侯四不会有意撮拢,他也就不会得到三白老人的不世绝学……因此,饮水思源,他能有今日成就,怀中的密函为功居半。

  他不但要将该信交给独孤子,他尚应该向他拜谢,假如武林中没有他这位以“太极指”著称于世的“独孤子”,他今天是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假如这封信没有机会送达,他将永远珍藏,永不拆封,让一个值得怀念的回忆永远封在封套里,像封在他的心灵深处一样。

  说也真怪,二天来,他看到了很多他不愿看到的人,而他想见到的,一个也没有。他问侯四道:“神驼、独孤老前辈他们会不会来?”

  侯四笑道:“别操心啦,小老弟,这是武林中罕有的盛举,只要是得着讯息的,侯四敢说,决没有人愿意无故缺席。争经是一些高手的事,平白地认清各门各派高人的真面目,以及各门各派的不传秘学,又是何乐而不为?”

  十月廿四日这一夜,众人饱餐一顿,各自盘膝调息至三鼓,然后分别扎束,玄龙、白男二人都是一身紧靠,外套长衫,头戴文士巾,儒儒雅雅,俊俊秀秀的两个书生。

  金刚掌侯四一身蓝布褂裤,既无兵刃,亦无暗器。

  摄魂双小,大头、长腿均以拳法轻功见长,除了各人一根丐门人物所不可少的木棍外,亦无其他装备。

  各人收拾停当,白男突然向玄龙问道:“在巫山神女庙壁上,你说关外神驼送了你一把盘龙剑,之后就没听见你再提过。盘龙剑本是你赵家故物,这把剑很早我就听到我爷提过,到底生做什么样子,你不能拿出来看看?”

  玄龙一拍脑袋,笑道:“该打,该打。”

  说着,揪起衫角,探手腰间,格答一声,抽出一柄长有三尺,宽约三指,剑身略呈澄黄的宝剑,其薄如纸,亮如灿银,微一抖动,锋颤如波。

  白男接过,右手两指捏住剑尖,一弯一放,剑锋如银鱼戏水,白光连闪,振风有声。叠指轻弹,声啸如吟。

  白男大声赞道:“果然好剑。”

  玄龙笑道:“但愿永远不沾血腥。”

  白男瞪了他一眼道:“这个由得你?”

  玄龙笑道:“但愿而已。”

  玄龙仍将宝剑盘回腰间。

  白男道:“剑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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