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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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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湖而立的龙女蓝家凤,突然别转身子低声道:“喂,化子大哥,你看那边!” 这几句话说得很轻,分舵诸丐听到了,葛品扬也隐隐听得一点余音。 然而,仅这一点余音也就够了,葛品扬悚然惊觉,以致龙女再望过来时,他脸上已又回复了先前的气定神闲。 但是,龙女仍觉不满,冷笑道:“这样对站着倒蛮风雅的,你们就慢慢耗下去吧!” 话音中,人已向湖中掠去,以龙女一身不让常、霍二位师兄的身手,湖面此刻平静无波,提气虚渡,自然不算一回事。 诸丐虽惊,却不便拦阻,葛品扬返身便追,高喊道:“等等,凤妹,我有话说!” 龙女身形不停,远远传来冷笑道:“妹妹哪有姐姐好,有话去终南慢慢说吧!” 葛品扬连喊“凤妹”,脚下向前,也欲向湖中纵去,忽然间,劲风逼体,同时于身后响起羞花姬的清叱道:“奴这边也得说说清楚!” 葛品扬勃然大怒,返身一招“天龙回首”,喝道:“不想死就滚开!” 同时向丐帮众弟子挥手道:“兄弟们上船,暂时撤退,一切应禀明贵帮总舵,由神丐乐老帮主决定后再发难亦不为迟!” 葛品扬因没将羞花姬放在心上,打出的一掌,系天龙爪与天风三式混合并用,并未运出先天太极真气。 一掌发出,看也不去看,似乎全为了与丐帮众丐说话方便,不意祸水三姬并非易与之辈,话说完立觉不对。 两股掌风相遇,不但未将对方震退,自己反因重心不稳,给逼得连退两步方将身形稳住。 葛品扬一“哦”,定身抬头道:“还真有两手呢?” 羞花姬出手便占上风,还以为葛品扬技仅止此,宽心放落,春意顿生,当下咯咯一阵媚笑,掩唇嫣然道:“才知道?叫你佩服得五体投地的绝招……” 葛品扬沉脸喝道:“少说废话!” 羞花姬咯咯笑道:“废话?你一旦身历其境,便不会这样说了……” 葛品扬见众丐已全部落船,扭头喝道:“你们先走,别管我!” 羞花姬咯咯接口笑道:“是的,他留在这里,自然有人悉心伺候。” 白龙帮上下,对羞花姬如此放浪形骸,竟无一人介意。葛品扬看在眼里,不禁暗暗称异。 羞花姬似已瞧透葛品扬心思,咯咯一笑,又道:“放心,那老鬼与奴有君子协定,连他们舵主都不在乎,他们谁又会多管闲事,所以说……” 葛品扬冷冷接口道:“所以说淫有淫报!” 话出口,先天太极真气运集六成,双掌猛然一发。羞花姬见他掌招发出,不但招势毫不凌厉,劲道亦仅如和风拂面,不禁为之晒然。 于是,玉掌单扬,脸上笑意更浓,准备随招打趣,蓦觉迎面和风并不如自己所料的那般稀松,而是股缓缓而来,然却无可抗拒的气山劲海,暗呼一声“不妙”,欲待纵身闪避,已然晚了一步。 一刹那,娇躯因风而起,半空中三个倒翻,方陡然摔落。 先天太极真气本是一种王道武学,加以葛品扬亦无取命之意,所以,羞花姬虽出丑,却未受半点伤。 但是,这一招也够令人夺魂丧志了。 葛品扬冷冷一笑,转身便走,身躯甫转,左侧突然有人间雷似的喝道:“给老夫滚回来!” 葛品扬循声扭头望去,三丈开外的湖滩上,不知什么时候起,已悄然出现了一名七旬左右的高瘦老人。 老人背月而立,似乎来自西方湖面。 但见他身穿一袭灰麻短布袍,长仅及膝,有如晾在两根麻杆儿上;鹰图、刀眉、鼻梁耸削,粗髭沿腮倒卷,雪茄似的脸孔上,阴阴沉沉的不见一丝表情,就好像黄梅季节的苍穹。 葛品扬想也不用想,便知道这大概就是那位什么天目无情翁了。 他见湖面上丐帮诸人乘坐的船只已只剩下几个灰色小点,一身了无牵挂,不由得豪兴陡发,身躯一转大步走了过去。 人至距老人丈许外,身形一顿。 他昂然冷笑道:“有何见教?” 无情翁鹰目一寒道:“小子知不知道老夫何人?” 葛品扬淡淡道:“早知道了!” “说说看?” “无情翁。” 无情翁蓦上一步,定睛不移地道:“小子这般大刺刺的,难道凭老夫这个名头尚不足令你小子胆寒么?” 葛品扬纹风不动道:“非常抱歉!” “报名来!” “葛品扬。” “怎么的几个字?” “葛天氏之葛,人品的品,飞扬的扬!” “报师承!” “天龙堡。” “很好,去吧!” 葛品扬微怔,接着,抱拳一拱,转身向湖边走去,心中止不住好笑:原以为不免有场恶战,不意这老儿竟虚有其表。 念未毕,忽听身后又是一声沉喝:“且住!” 葛品扬回身有气地道:“尊驾究竟是无情翁?还是无常翁?” 无情翁听如不闻,注目冷冷问道:“知道老夫破例放生的原因么?” 葛品扬暗暗一噢:原来是找颜面?这还不简单。当下忍住笑,淡淡答道:“大概是尊驾今夜心情特别好吧?” 无情翁轻轻一哼,冷冷纠正道:“应该说某些事情看得顺眼!” 这时,那个羞花姬已自地上站起,正一面以纤纤玉指勾掠着散披的云鬓,一面含嗔带怨地以眼梢幽幽斜睨着无情老魔,无限委屈地向老魔脉脉输送着一种无声胜有声的诱惑和投诉。 这名有着祸水之称的武林尤物,本来就够美够媚,再经过这番有意的楚楚作态,这时,映着月色望去,越发显得娇柔迷人了。 白龙帮上下,包括帮主白龙萧子水在内,一时间,人人不克自制,全为这位尤物的绝色所迷,一个个口张延流,两眼发直,忘其所以地露出一副失魂落魄之态。 葛品扬这时也有点迷惑。 某些事情看得顺眼?他想:这话是讽刺?还是我听错了? 这名老魔刚自湖上来,他抵达,当在羞花姬中掌摔落的那一刹那。如果他所说的某些事情便是指这个而言的话,那么,连爱姬受辱都看得顺眼,天底下还有什么看不顺眼的呢?“无情”应是“心狠”而不是“皮厚”,这种下台借口,岂不太勉强了些么? 无情翁说着,忽然一偏脸指着羞花姬,冷冷接下去道:“这女人,随老夫已有七八年之久,见过的男人,不计其数,见到她的,没有一个不色授神与,神魂颠倒,疯狂而不能自拔的;而你小子,血气方刚,不但无动于衷,刚才居然还能忍心重重地打她一掌,老夫活到七十七,现在是第一次称许一个人,算你这姓葛的小子行!” 葛品扬意外地一愣,忙叫道:“这个,我——” 他本想说出心底话,因为他不愿接受这项赞美:羞花姬媚骨天生,谁见了,如说无动于衷,便是矫情。不过,一个人贵在发乎情而止于礼,这是一个武人应有的本色,所以这一点,也并不算什么;话说明了,能罢休便罢休,否则,他也不在乎。 可是,无情翁话一说完,连望也不望他一眼,即径自掉讨身躯,大步向岛内走去。 葛品扬摇头一叹,喃喃自语道:“此魔若归附五凤帮,可忙之处,将不下于天山胖瘦双魔和那位淫魔严尚性,未来的问题,看来是愈来愈严重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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