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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龙门棋土不一定会穿什么式样的衣服,在以前,他很可能举出一部白胡须来描述一下,因为龙门棋士在任何情形下都不肯改变他那部垂胸美髯的;然而,如今不同了,在岳阳,龙门棋士为替他恢复一身功力,已不惜将美髯糟蹋了,此例一开,后来的情形就很难说了。

  不过,他现在的这种想法,也相当圆滑。

  龙门棋士鹤发童颜,袍不覆膝,如不改装,本来就很特别;要是改装,为掩饰本来面目,一定也很特别;所以,他这样问,可说是万无一失。

  果然,那名船家连连点头道:“那么就对了,那位老人家,无论面貌和衣着,都的确是有点与众不同,蚕眉、凤眼、高高的鼻梁、黑黑的肤色,神态极为威严,眉宇间似有着重重心事,尤其那袭天蓝长袍,显属上好质地,然而却沾满尘土……”

  葛品扬心头猛地一震,暗骇道:这不是师父吗?

  船家眨眨眼问道:“相公说的是这位老人家么?”

  葛品扬定神点头道:“是的,坐的哪班船?下去多久了?”

  船家想了想说道:“坐哪班船记不清了,不过,开船还没有多久,这一路下去,碰巧会在前面赶上也不一定。”

  葛品扬含笑请托道:“赶上时请老大招呼一声好吗?”

  船家点头道:“没问题。”

  现在,葛品扬只有耐心等候这一途了。这一带,水道纷歧,起旱追,很可能欲速不达,而且他也不知道那是条什么样的船,纵能追及,也很可能当面错过。

  江船行速,本来就不快,葛品扬由于心中焦急,感觉上也就更慢了。

  船至黄岗,船家没有表示,船到九江,船家仍然没有过来打招呼,葛品扬再也无法忍耐,终于在九江离船登了岸。

  他上岸后,暗暗思忖道:九江地面,不会没有丐帮弟子,而丐帮弟子消息灵通,绝不致对师父的过境一无所悉,我何不请这儿的丐帮分舵助我一臂之力呢?

  于是,他入城,很快地便找着一名丐帮弟子,同时开门见山地向那名丐帮弟子显示了自己身份,要求立即带去会见他们会舵舵主。

  丐帮九江分舵是在南门外杨湖中的一处小岛上,当葛品扬乘坐的小船向岛上驶去的时候,另一个方向,也正有着一只同型小船往小岛方面疾驰,两只小船渐靠渐近,终于,立在船头上的两个人同时惊叫起来。

  葛品扬惊喜交集地喊道:“日前在云梦,向云梦二老致祭的就是老前辈么?老前辈为什么要化装成家师的模样呢?”

  来船船头上站的,正是龙门棋士古今同。

  但是,龙门棋士一副本来面目,一点也没有改动,然而脸上的神色却很怪异,这时听了葛品扬的话后,全不似往日那种嬉戏之态,既不意外,也无欣喜表示,仅点了一下头,意思似说:上了岸再谈吧。

  不一会,两船同时拢岸,一老一小相继登岛后,葛品扬走过去,注目迟疑地道:“老前辈您是怎么了?”

  龙门棋士神色阴沉地道:“你来了正好,老夫来这里,正为了请这儿分舵分头派人找你来。”

  葛品扬吃了一惊道:“找晚辈什么事?”

  龙门棋士沉重地道:“现在,你小子听清楚:在江都县北五里,隋炀帝旧日行宫附近,住着一名五十年前武林中的风云人物,外传此人早已物故,老夫近日方获实讯,此人仍然活得好好的,如今命你前去,是要你去偷取一样东西!”

  葛品扬脱口道:“偷?”

  龙门棋士微怒道:“是的,偷!不择手段!因为此人对这样东西爱如性命,就是他老子向他要也不一定要得到!”

  “一样怎么样的东西?”

  “一座玉琢弥勒佛。”

  “要来何用?”

  “这个你不用问,你所要做的便是半年之内将它弄到手。”

  “那人经常将这座玉佛放在什么地方?”

  “无人知道。”

  “那,那晚辈如何下手?”

  “如何下手那是你自己的事,老夫只告诉你期限是半年,超过一天,就别来见老夫,同时今后也就别再回天龙堡去了!”

  龙门棋士说时,声色俱厉,葛品扬如蒙一头雾水,但是,他不敢问,他只略略猜测到,这座玉佛,一定关系着一件严重的大事,不然以此老之身份,说什么也不会出此下策,而要自己去偷的。

  于是,他暂时改换话题问道:“好的,晚辈遵命,但是,日前去风雨茅庐的究竟是不是您老呢?”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葛品扬益发迷惑了,今天的龙门棋士,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但是,对于此老,他没有话说。龙门棋士无论命他做什么,他只有唯命是从一途,他相信此老性情变异定有原因,龙门棋士不肯解释,多问也属徒然。

  葛品扬转身欲去,想了想,又忍不住回过身来道:“关于五凤帮召聘五派的事,武当平安渡过了,其他四派结果如何,老前辈有没有听到讯息?”

  龙门棋士冷冷说道:“终南有弄月老儿,对方系知难而退;黄山水云老儿与首鹰两败俱伤;王屋驼叟去了天龙堡,仙老峰被放了一把火;少林寺系由老夫强行出头,那名蓝鹰很有骨气,所以老夫也没有要他小命,仅于薄惩。不过这一来,该帮定然会老羞成怒,势必集中全部力量,改向天龙堡泄忿了,因为该帮一定会误以为是你师父暗中主持……”

  葛品扬眉峰微蹙,暗忖道:是呀,我去王屋时,幸亏冷面仙子尚未接获另外四处的消息,若是已知悉五路人马没有一处占到便宜,她说什么也忍不下这口气而放过我的。该帮这次分向各派下手虽然失利,但如果五凤五鹰集中,再加上天山胖瘦两巨魔,以及天目无情翁、天衣秀士等一代巨煞,师门将拿什么应付?这种危急情势,龙门老儿又不是不清楚,他为什么却还要在这个时候将我支使去偷一座身外之物的玉佛呢?

  葛品扬愈想愈觉得其中定有蹊跷,于是绕着弯子问道:“那位玉佛持有者的武功究竟高到什么程度呢?”

  “你小子想用强夺取是不是?”

  “这不比行窃来得妥当些吗?”

  “很好,你小子如果活得不耐烦,就不妨试试吧!”

  葛品扬听得一呆,心想这就怪了,当今武林中武功最高者,就数师父、龙门棋士、弄月老人、水云叟、冷面仙子、天山双魔、天目无情翁、天衣秀士、五台三魔,以及五凤帮等人,而自己,自习成先天太极玄功及一元指以后,已较上述诸人相去有限,自己今日的成就,龙门棋士想必也清楚,而现在他却说得这么严重,难道此人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龙门棋士哼了一声道:“你小子有点不服气是不是?”

  “咳,咳,晚辈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难道老夫还看不出你在转什么念头么?”

  “晚辈不过始终想不透武林中还有这么位厉害人物罢了。”

  “听说过医圣毒王这个名号没有?”

  “啊,医圣毒王?这人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谁说不是,老夫刚才不是这样说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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