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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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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眼膘众闲人,微微一笑,返身扬长而去。 姓柳的?葛品扬注目凝思着:这种神态!这份身手?尤其是最后离去的这份飘逸身法?呵呵,难道此人竟是天衣秀士所伪装的不成? 愈想愈像,除了天衣秀士,换了任何人,也将不会有如此胆量的。葛品扬想着,对天衣秀士这种谋丹手段,不禁大为钦佩,心想此人要不是步入邪途,真是何患功不立,名不扬? 天衣秀士谋取这颗五毒丹有何用处,固然不得而知,但是,以天衣秀士之名,都无法向医圣毒王明着讨取,龙门棋士说此人在丹药方面一向是六亲不认,看来是一点也不假的了。 葛品扬眼看天衣秀士得手,自己却不知哪一天才能成功,顿感酒菜无味,于是喊伙计结了账,出北城,向所谓隋炀行宫旧址行去。 一直走到邵伯湖边,仍无所见,这时已是黄昏时分,湖边漫步着不少士人,远处寺院中钟声悠悠,斯情斯景直如置身画中。 葛品扬尘虑尽涤,正感信然忘我之际,忽听一个士人轻吟道: “远木连天水接空, 几年行乐旧隋宫……” 此为昔人罗隐之名句,葛品扬听了,抬眼四望,立即发觉到,依周围景物判断,当年的隋炀行宫,一定就在这附近了。 于是,他背起手,漫步沿湖而行,表面从容,似在欣赏傍湖晚景,其实眼光四扫,方圆半里之内,无不在搜视之中。 走过上方禅智寺,他发现寺后有座小土山,山上修竹成林,竹林中隐有炊烟袅升,心念微动,暗忖道:怕不就在那竹林中吧? 可是,怎么个混入法呢? 那一带显非游赏之地,而他又非扬州本地口音,医圣毒王不但本人招惹不得,就是他手下那班下人们,也都一个个精悍异常,只要一照面,便没有不给看穿之理。易容吧?装什么身份的人好呢?而且方言是谁也无法在十天半月之中就能仿习得惟妙惟肖、足以乱真于当地人氏的。 葛品扬徘徊着,时而驻足,时而蹙额,此行任务,实在太重要了,如他没有猜错,月师一命,就等于悬在自己手中。是的,龙门棋士是对的,不择手段,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不,绝不能失败! 太阳下山了,湖边行人渐稀,葛品扬眼望湖天远处,一个意念突如火花般在他脑中闪过,于是他带着因狂喜而激动的心情,又向扬州城中奔来。 第二天,扬州城中,沸沸扬扬,到处都在谈说着昨日发生在摘星楼下,贵人桥上,那个卖镜子的怪人死而复活的奇闻。 正当奇闻传遍全城的时候,更古怪的事,接着发生。 时约巳末年初光景,由东门戏马台方面,缓缓踱来一人,此人年约三旬上下,身穿一袭旧青衫,双手背剪,面带冷傲笑意,随着此人的出现,街道上顿时暴发起一连串的惊呼:“就是他!” “就是他!” “就是他……昨天……贵人桥上那个卖镜子的!” 转眼之间,万人空巷,青衫书生视若无睹,在分分合合的人群中向前走去,步履依然从容如故。 走没多远,叫嚣声一静,人群在维扬镖局门口停顿下来。 青衫书生一声轻咳,挤在镖局门口的闲人,立即向两边纷纷后退,自动让出一条通道。 青衫书生正待举步而入,镖局内人影一闪,那位有维扬豹鞭之称的维扬镖局局主申百通,已然带着满脸错愕神情,自局内大步奔出。 豹鞭中百通身形一定,抱拳注目道:“小可申百通,这位兄台枉驾敝局,莫非有所指教不成?” 青衫书生淡淡地说道:“是的,有件小事相烦。” 衣袖一抖,一封书函平平稳稳地向豹鞭申百通迎面飞去。 豹鞭申百通亦非弱者,当下不愿示弱,单手一招一带,便将那封书函接在手中,可是,看封皮上的几个字,却止不住神色一变! 青衫书生脸色一沉,缓缓说道:“请面交老毒物本人,并请于一个时辰内送达。” 豹鞭申百通抬起头,迟疑地道:“朋友的称呼可否见示?” 青衫书生目射神光,冷冷地道:“里面写得明明白白,收件人自会清楚。” 另一只衣袖一抖,一只银锞子,“夺”的一声轻响,嵌入迎面那块大书着维扬镖局四个字的横匾正中,不偏不倚,深浅与匾面齐平,有如平面上铸就的元宝记号,青衣人冷冷接下去道:“请局内兄弟买酒喝,不成敬意。” 语毕,身躯一转,悠然举步,沿来路向东门而去。 豹鞭申百通双手紧握,怒形于色,但是,当他回头朝上面那块横匾打量了一眼之后,轻轻一叹,手臂废然放落。 就在这时候,人群中一阵骚动,忽有一名身穿长衣、目光如电的中年汉子横冲直撞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所过之处,闲人为之披靡。 豹鞭申百通头抬处,慌忙抱拳道:“啊啊,赵老大……” 来的,正是昨日随那顶小花轿出现在贵人桥头的赵老大。这时,豹鞭申百通话尚未完,赵老大手一伸,已将豹鞭申百通手上那封书函夺到手中。 豹鞭申百通不但不以为意,反而打拱赔笑道:“赵老大,你来得好极了!” 赵老大理也不理,眼光向手上书函封皮上匆匆一掠,随即塞入怀内,身躯一转,大踏步地穿过人群而去。 扬州北门五里外,上方智禅寺寺后,越过一座土山是一片广布数里的竹林,竹林深处楼台俨然,这儿正是五十年前,武林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精于医术却吝于济世,用毒与医术齐名的医圣毒王司徒求的道世洞府:避尘小洞天! 这时,约莫午末未初光景,小洞天第三进深院内,一名年约七旬左右、长方脸、双目精光如电、脸上毫无表情的灰髯老人,正在细心调制着一钵黑色药末,耳闻脚步声响,头一抬沉脸喝道:“赵老大,什么事这样慌慌张张的?” 赵老大喘息着,额际微现汗意,本是鼓勇奔入,经这一喝气势顿消,当下惶恐地垂下手,低下了目光,嗫懦地道:“小……小的该死。” 医圣毒王电目一扫,已看出端倪,又喝道:“拿过来给老夫瞧瞧!” 赵老大躬身上前,平举过顶,将那封书函递上,医圣毒王接过撕开,抽出了一张纸片,但见上面写道:“司徒兄丰采不减当年,且获绝代艳娃为伴,白发红颜,相映成趣,诚属可喜可贺。五毒丹一颗拜领,小弟因有急用,不敢面求,不得不出此下策,有暇过乌牙山、灵峰院,当尽东道之谊。弟柳迎风百拜。” 医圣毒王牙一挫,脸色铁青,匆匆进入厢房,不一会,又匆匆走出,向赵老大厉声交代道:“你们娘娘后山采药回来,就说老夫去了乌牙山,两月之内返转,这期间,门户小心,不管谁上门,一律不留活口!” 赵老大俯身低应道:“小的知道!” 医圣毒王衣袖一拂,人如灰鹤冲天,眨眼消失不见。 黄昏时分,避尘小洞天前面,赵老大正与另外一名家丁在空地上漫步闲聊,偶尔抬头,目光不禁一直,脱口惊声道:“老主公,您,您……” 十数步外,沉着面孔站着的,竟是那位老毒物医圣毒王。 这时,这位不知因何去而复返的老毒物,脸色青中带黑,相当难看,目注两名家丁,不发一语。 赵老大心头一寒,与另一名家丁同时低下了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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