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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五


  第三十四章 警讯频传

  三天过去,整个五凤帮上下都好像阴雨已久后复见阳光,突然有说有笑起来。

  因为他们和她们都知道太上已经能够起床,能够进食她最喜吃的莲心糯米粥了。

  每个人也都跟着可以多吃一碗饭。

  葛品扬也能下床缓步走动了。

  这是他这次来到五凤帮的第七天。

  他想起昨夜弄月老人到房中来看他,与他商量如何使师父师母释嫌修好,如何使龙堡、凤帮变为一家人,以共同对付当前大敌之事。

  他想着,想着,不自觉地缓步向凤仪殿走去,由于心情的沉重,脚下也似乎感到沉重。

  突然,他听到由前山一路传报进来道:“武功山天龙堡门下首徒常平,求见太上!”

  葛品扬心中狂跃,暗暗喜呼道:“大师兄来了!”

  他来做什么呢?

  只听值殿的青鹰冷必武沉声吩咐道:“可以放入,请他暂在客厅小坐,待本堂请示过太上再说。”

  葛品扬心中一动,脚下顿时感到轻快起来。

  他如飞般奔向房中,现成的文房四宝,磨好墨,铺开云笺,模仿师父,连师父也赞说可以乱真的张旭狂草笔迹,挥洒了个满纸淋漓,自己念了三遍:

  “书奉太上帮主夫人妆次:公烈自惭德薄能鲜,以致孤鸿北渡,劳燕东飞。中宵枕畔,半夜灯前,壮怀未已,绕室长吁!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夫人惊才绝代,愧我白首须眉,念云出无心,合镜有意,同衾思爱,岂可忘怀?共椁誓盟,安能轻负?特申短简,竭尽微悃。祈夫人息怒,容公烈负荆。恭候裁复,怅望遥天。金风渐厉,诸维珍摄。未及万一,心鉴不宣。

  蓝公烈顿首×年×月×日

  又及:黑白二妮子裣衽听命。”

  读罢觉得最后一行有所不妥,遂将圈去,重换一纸,凝神阿堵,匆匆写好,套上拜帖,又觉放在拜帖下不太妥当,乃又另行封入密柬中,再加上拜帖,中间大书——

  专尘敬送

  “王屋五凤帮太上帮主冷亲启

  武功山蓝拜”

  又看了一会,不禁自我笑赞道:“骈四骊六,情势意诚,既有成事希望,又不失师父身份,万望文字有灵,从此龙凤双比翼,不负鹣鲽一封书!上苍保佑。”

  时哉不可失,他沉住气,把书帖藏入袖中,悄悄向客厅走去。

  刚来至客厅侧门,便见两个黄衣鹰士把大师兄常平领入客厅看坐,自行退去,吩咐侍婢备茶。

  他心中狂跳,暗呼道:“这真是天假其便,神助我也。”

  常平突然发现好久不见,时刻挂念的三师弟在五凤帮中出现,又惊又喜,立即起身相迎,刚要开口时,葛品扬食指往唇边一竖,飞快地取出袖中柬帖,往常平手中一塞,急急低声道:“事关重大,请随机应变,切记小心,乾坤一掷,就此一举了!”

  常平一向沉稳、干练,这时却有点手足失措,急得直瞪眼,低声问道:“师弟弄什么玄虚?外面风声不好!师父已准备北来,你……”

  葛品扬连连眨眼,眉毛齐动,好似帮着他说话,逼紧喉咙,猛挥手,低声道:“无暇详说,只管照着师父所说的胆大、心细地去做。”

  说毕,人已匆匆退出厅外。

  常平满心迷茫,刚藏好柬帖,侍婢们已捧来香茗和十只金彩十锦盘,分装着精美点心和时新水果。

  常平道了谢,回座坐下。

  葛品扬折出二十多丈外,一见四下无人,闪身隐入路旁花丛之中。

  未见,只见红凤出现在内院门口,脆声发话道:“常少侠远来辛苦,奉太上命,请问此来有何贵干?”

  常平起身趋至殿门外,抱拳道:“先谢过贵太上,常某此来乃是奉家师亲谕,面谒贵太上,奉书请安,有劳姑娘拳拳致候。”

  红凤脆声道:“好,请再稍等待。”

  人又退入内院。

  葛品扬提着心,暗忖道:师母即命红凤出来问话,而不假口于侍婢,可见对大师兄待以客礼,并无峻拒之意,只不过女人都很重面子,不肯多予辞色罢了。看来万事已备,只欠东风,东风何自?计将安出?快动脑筋,快想办法。

  只见红凤又在院门口出现,脆声又起:“常少侠,奉太上命!令师有言或有书,可以交我转禀转呈,以凭定夺。”

  常平躬身道:“知道了,家师临时又有急事,故备帖两份,一并拜托代呈贵太上。”

  说着,双掌凝功,先把二封拜帖——包括葛品扬的一封,双手高捧过顶,再劲贯十指,将柬帖脱手掷出。

  二封柬帖,如同胶合,如乘轻风,四平八稳,向三丈外俏生生站在院门口的红凤飞去,红凤含笑接过,点了点头,转身隐入。

  葛品扬一颗心有如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又兴奋又紧张,竖起耳朵倾听着,恨不得老天爷、如来佛祖一齐显灵,看到师母展颜一笑……

  不过半晌工夫,他却觉得好像比一年还长,憋得颈子都发硬了。

  好容易,才见红凤又现身出来。

  “常少侠,奉太上命,少侠千里风尘,请在此权憩一宵,明早再听传话,而且令师弟葛品扬也在敝帮小住,你们师兄弟不妨挑灯夜话,多谈谈。”

  常平拱手道:“多谢,多谢,叨扰了。敝师弟既在,正是常某意外之喜,请再三致谢贵太上。”

  红凤抿唇忍笑道:“常少侠谦恭多礼,太客气了。”人又退去。

  常平呆了呆,肃然退归原座。

  葛品扬松了一口气,仍是忐忑不定,正考虑着是回房去装糊涂,还是“顺便”与大师兄来个“喜相逢”?

  忽然瞥见黄衣首婢在转弯处匆匆现身,向他招手。

  他装作悠闲地随手摘了一朵花,放在鼻端闻着,施施然走向她,心想:“正好向她打听打听。”

  二人回到房中,黄衣首婢先替他把匆忙间忘了插入水笔筒的笔插好,淡淡一笑道:“葛小侠,练了几张字了?习了哪一家碑帖?婢子可以瞻仰一下吗?”

  葛品扬“咯”地心跳了,冷眼一瞥刚才自己随手扯破揉成一团的一张废纸,仍静静地躺在桌脚下,暗骂自己怎么“好粗心”!

  他沉住气,一面在案前座椅坐下,一面用脚踏住那个纸团,岔言道:“大姐怎么口口声声的‘婢子’起来?怪我这个‘少侠’没有向你致谢照顾病人之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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