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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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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刚好笑道:“吃就吃,但我吃的又没吃到你肚子里面,对你有甚好处?” “亏你聪明一世,连这个也不懂。” 白刚说道:“要我懂什么?” 何通顺口开河,被白刚反诘起来,竟是没话可说,嘿嘿干笑两声,夹起一片海参,立即塞进嘴里。 怎知红烧海参本来十分软滑,何通饥不择食,喉管又大,竟被海参滑进气管,塞得又呛又咳。 白刚忽然记起一件事情,不觉叫出一声:“奇怪!” “什么奇怪?我吃得太急了嘛!” 白刚见他误会了进去,好笑道:“谁耐烦于你,我自觉方才在大厅上,有点迷迷糊糊,好象自己也咳了一下,访佛见那位劲装英雄向我点拍几回。” “你好笨!”何通虽在打斗中,也曾听紫髯道长和金鞭玉龙起初的对话,认为白刚比他还要迷糊,不觉叫了起来,接着又道:“那人就是金鞭玉龙嘛!” “金鞭玉龙?”白刚脑中不禁重复自问一句,但他确未听过有这么一个人,不觉又喃喃道:“怎地我不觉得如何疲惫,难过那人竟有那样高的武艺?” 何通见他这位知己怔怔出神,语声隐约可闻,捞起半只烤鹅,边噫边道:“什么武艺不武艺,虎叔曾经说过,有人可以隔空点穴、拂穴、解穴、震穴,难道你没听过?” 白刚道:“我当然听过,据说当今之世,惟有疯和尚、慈航大师,和天龙帮主通无毒龙有那种武艺,此外……” 也不知他虎叔未把余人说出,还是白刚自己忘了,说到“此外”两字,不觉戛然而止。 何通诧道:“怎不说下去呀?” 白刚轻叹一声道:“这事可就很怪,虎叔知道那么多武林人物和名号,他自己的功夫也不太弱,为什么不教我们练武?可怜他身染绝症,遍请名医都看不出病源,直到五台山了空禅师诊后,才说是无名热毒,着你我找白梅灵果……” “对呀!”何通拍桌叫了一声,接着又道:“明天我们就上雪梅峰,摘白梅果去!” 白刚见何通兴高采烈的神情,好象白梅果就是他家园里种的,不禁好笑道:“你以为虎叔所要的白梅果,是寻常那种梅子不成?” “梅果不是梅子,又是什么东西?”何通一向来认为梅果就是梅子,忍不住回驳一声。 白刚觉得这位血性朋友,真个痴得可怜,只好详加解释道:“白梅果确是梅子,但不是寻常的梅子,而是盛唐时代,被贬到岭南的腊梅,并且应该是当年被火灼伤的原树的梅子。据说原树的梅子,每隔千年才结实一回,而且也只有一颗两颗。它由开花到结实,历时很短,果实一经成熟,落上雪面,就溶化成水。就拿采果一事来说,就得拿准时候,早了当然不行,迟了更是不行。要象你想的那样简单,谁不会伸手摘来?” 白刚为了救治虎叔的怪病,不惜千里奔驰,当对全未考虑到梅果难寻,待此时对何通解释,蓦地想到那宝贵的一刻如何能够把握,不觉又长吁一声。 何通仔细想,也觉得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他呆了片刻,忽然重重一拍他的寿星头,叫起一声:“有了!” 接着道:“了空和尚曾说我人呆福厚,好事会搞坏,坏事会变好。于今这事恁地烦难,自然不是什么好事,不如交给我去搞,也许还要得到几分好处。” 白刚听他自己吹牛,不觉向他脸上端详片刻,见他浓眉环眼,天庭凸出,山根挺直,两道凹痕贯穿印堂,乍看之下,凶气毕现,似非吉人之相。 但再往下看,只见他鼻梁挺直,地角方圆,颧骨高耸,口方耳大,人中长达寸许,分明是一位福厚命大的人。暗道:“了空僧的话果然有几分道理,要想获得千年梅果,莫非真应在他身上?事到如今,只好走一步算一步,空忧无益。” 白刚心境一开朗,便觉肚里饥饿难挨,正要拿箸进食,何通忽然大叫一声:“不好!”双眼翻白,登时晕倒。 这一突发的事件,把白刚骇得连筷子都丢了,慌忙抱着何通,猛摇猛撼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何兄醒来……” 这时,门外喝一声:“还不进去?”登时有几名执有刀棍绳索,面目狰狞的壮夫,夺门而入。 为首一人,正是方才百般讨饶的九头鸟刁三,只见眯着眼,歪着头,满面好笑,冷“哼”一声道:“好小子!你道刁三爷是任人欺负的么?方才你已吃了老爷子的美酒佳肴,这一会再给你尝尝大棍面和棒子鸡的滋味!” 刁三得意洋洋,手腕也不断了,指着何通,向他带来的手下人喝道:“快把这两个小子捆了起来!” 白刚一见刁三到来,即知落入别人圈套,情知任他摆布,仍难得个善终,反正听天由命,何如拼命一两个捞本?趁着众奴呼喝,向何通下手的瞬间,抓起桌上一把茶壶,尽力向刁三掷去。 刁三早知白刚毫无武艺,因而把他当作待宰的羔羊,此时距离又近,碎不及防,“啪!”一声响,恰被酒壶掷个正着。 那是一把锡酒壶,重约半斤,加上半斤酒,在猛力一掷之下,登时把刁三鼻子也打场下去,满面血流如注。 这真正是“阴沟里翻船”,刁三厉喝一声:“不把你这小子宰了,也难消我很!” 不料话声方落,即闻窗外一声好笑道:“别在那边穷狠了,姑奶奶早已等候多时,凭你九头鸟这一套,瞒得了上官小子和欧阳老道,可瞒不了我九尾狐胡艳娘。你还不先把傻大个儿的蒙开药解了。” 刁三一听窗外有人发活,立即循声看去,果见屋檐下站着一位风姿绰约的少妇,红衣红裙云鬓盘髻,鬓边插着一放约二寸大小的玉质红狐,在灯影下艳艳生辉。 他虽没见九尾孤本人,但由天龙帮众口中,已知道这位灵狐堂堂主的扮相,看对方这分神气,那还会有假?但他由胡艳娘话意里,听出湖广四丑受人折辱的时候,她早已看在眼里,她身为帮里的堂主,为何竟让四丑任人摆布? 胡艳娘话发出去见对方兀自沉吟,不觉冷笑一声道:“你这刁三爷是否也要姑奶奶交出两手实学,才肯依言照办?” 胡艳娘向来是观音面目,蛇蝎心肠,这一句话问来,直把刁三吓得魂飞魄散,慌忙道:“胡坛主言重了,小老儿遵命就是!” 话音未落,即从袋里摸出两粒丸药,塞进何通嘴里,并令手下人即刻灌救。 但那刁三忽又一脸肃穆的神情,面对着胡艳娘道:“今日之事,胡堂主想必早已看在眼里,如不是这黑小子何通出言无状,小老儿当不至于斥责他,同时他还出手伤人,贵帮属下的湖广四杰,也同样遭受挫辱。小老儿虽恨无缘列于贵帮门墙,对此仍不免气愤,在受伤中还要伺机报复,好替贵帮争个面子。” 他猛可自觉措词不甚妥当,怯怯地偷窥胡艳娘一眼,见她仍是笑脸相向,不觉又眉飞色舞道:“小老儿对这白小子两度出手,本可手到擒来,可恨全被金鞭玉龙横加阻截,尤其那紫髯老道狂傲自大,完全把天龙帮视同无物,强令湖广四丑立即离去,小老儿实在气愤不平,所以……” 九尾狐忽然笑道:“所以出此下策,暗里报复,是不?” “坛主明察秋毫,小老儿果有此意!” 九尾狐笑容顿敛,星目里射出两道凶光,“哼”一声道:“你这狗头敢在我面前卖乖,还要施移祸江东的毒计,天龙帮的人,哪一个是省油灯,如不是眼前有一件大事未了,本堂主岂肯让上官纯修和欧阳坚占了上风?” 她略为一顿,向刚醒过来的何通与白刚一瞥,又转向刁三道:“你还想对他两人怎么的?” “小老儿但听堂主发落!” 胡艳娘一声娇笑道:“还算你狗眼不瞎,肯听从本堂主发落,但我可不比欧阳老道那样顾前不顾后,你如再敢碰他两人一根汗毛,我保管要你得不到好死!” 刁三连声称是,但他嘴唇频频掀动,似还有话要说。 胡艳娘厉叱一声:“还不快滚!” 刁三偷窥一眼,见她笑容已敛,急一叠连声答应,率众离开。 胡艳娘盯着刁三的背影,看他离去,然后从容走进房中。 何通经刁三着人施用解药救醒,尚未知道自己曾经中毒,但见血流满面的刁三被一位红衣少妇斥责,心下大感不平,转看白刚又怒目瞪着刁三,却又茫然不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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