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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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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碧霞插口道:“上官师兄未免太过小心,白公子纵使离开,在路上遇着碧眼鬼,也未必肯轻易放过吧?” 上官纯修想想也对,因此,又不禁为白何两人担忧起来,点点头道:“师妹说的有理,白兄弟两人此次前往五梅岭寻觅灵药,实在危险万分,何兄弟禀赋虽高,对于寻常宵小,自是有余,但遇着内家高手,却是束手无策。” 他瞥见白刚神色黯然,不免起了同情心,如不需踩探他们消息,倒可陪他往五梅岭,但这时师命在身,怎生能够?只好劝慰道:“白兄弟为了谊叔的病,千里迢迢,不避凶危,到五梅岭求药,自是令人敬佩之极,但是,如果药未寻到,反而遭遇不测,岂不是两头落空,反念家人悬念?如我没有师命在身,当可陪你两人走一趟,纵使得不到灵药,还可保你无事,这时却不能作此打算,依我愚见,你两人不如折返家园……” 白刚明知对方说的至情至理,但一折转回头,虎叔的命又怎样救活? 想到萧星虎对他视如亲子,楚妹对他胜过同胞,怎能只顾自己的性命,毅然道:“上官大侠对在下关切之情,自是感激万分,但如就此回去,愧对家人,于心难安,因此,仍决意往五梅岭一行,至于灵药能否取得,今后命运如何,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皇甫碧霞早先用听壁功只听得白刚与九尾狐说半段的话,并不知他来此的用意,这时才明白他的目的,她对白刚甚有好感,毅然道:“上官师兄不必过虑,我陪白兄走一趟就是。” 上官纯修道:“白兄弟获师妹偕行,自是万无一失,但此去凶险甚多,凡事小心为是,师妹此行为何而来,可否告知一二?” 皇甫碧霞道:“恩师命我赶来,也是为了寻找千年白梅果,但因不谙路径,错把这里当作雪梅峰,本想立即离去,忽听有女子嗓音,循声寻找,即见九尾狐向白兄厮斗……” 她朝白刚一笑,见他两颊晕红,又笑道:“我本来不知那是天龙帮的灵狐堂堂主。都是胡艳娘自吹自擂地宣泄出来,才给我听到,末后我见那骚狐愈来愈不象话,才悄然离开,那知才走不到几十丈,突觉有人偷袭,我避过两般暗器,即见八条大汉奔来,可笑他们自称为八大铁牛,却吃我一掌打翻两个,以后的事,你们也都看到了。” 她一口气说尽前情,忽然“啊”一声道:“我倒忘了拜谢上官师兄相救之恩,这时补谢也还不迟!”当真站起身躯,对上官纯修拱手为礼。 上官纯修慌忙回礼拜谢,但他心里却觉得异常甜美,由得他对异性态度极其拘谨,也已将这位少女的影子,深深烙上了心扉。 这时,上官纯修已觉得有了意外的收获,随道:“师妹既是顺路与白兄弟结伴同行,也应该趁早安歇了,愚兄还要继续踩探碧眼鬼的去向,就此先行告辞。” 上官纯修一走,两男一女也同时感到应该早点歇息,但石室里并没有另外的房间,也只有一张石床,应该怎么睡法? 皇甫碧霞见白刚面现难色,当知他的心意,其实她自己也感到有点尴尬,想了一想,终而笑说一声:“你们尽管睡在床上,我只要在石凳上打坐一会儿就行!” 何通巴不得有这一句话,裂嘴一笑,说一声:“我先睡了!”立即跳上石床,倒头大睡。 白刚虽未习武,也曾听虎叔提及功力高强的人,可以打坐当作睡眠,但他极其守礼,怎肯让皇甫碧霞独坐,而自己睡在床上,他略一沉吟,便笑道:“今日实在委屈了女侠,在下也在桌前打盹,等待天亮吧!” 皇甫碧霞微微一笑,不加可否,便在石凳上打起坐来。 白刚心事重重,象让他好好睡在床上,还未必能睡得着,何况伏桌打吨? 这时,他由近日的遭遇想起,他想到金鞭玉龙不过萍水相逢,竟会对自己那样关切、爱护,如他终日奔波劳碌,能替别人分忧解难,自己只是入山求药,即感力不从心,两下相较,委实相去天壤。再说那白梅女皇甫碧霞,年纪不见得比自己大多少,又是女流之辈,也练成一身惊人的武功,人品欺霜赛雪,心肠又胜佛如仙,竞肯护送自己,这份恩典,将来如何答报? 他接着又想起萧星虎和萧楚君的事,蓦地,离家前一幕凄凉情景,宛然呈现在眼帘——那是一座十分古老的房屋,分为一厅两进,后面连着花园,地面虽然不大,但因花园植有几百种名花异卉,萧家花园的名声,便传遍了十方镇上,这座名园,是白刚和萧楚君每天必到的地方,但是,自从萧星虎染病之后,后园便绝了楚君的足迹,花卉也因少人照顾,而逐渐凋零。 这一天,虽是日正当中的时分。但天空没有阳光,没有云彩,也不象是风雨欲来的样子,而是遍布着一片昏昏黯黯的阴霆,一位白衣少女飞也似地穿过后国,奔进书房,嘶声嚷道:“刚哥哥!爹已昏死过去了!”那少女惊慌过度,话一说毕,立刻晕在白刚怀中。 白刚俯首一看,正是自己的楚君妹妹,但早她双目发直,眼角血泪殷然,脸色白如死灰,两片红唇已变成带黑,他伸手一探楚君鼻息,又觉触手冰凉,气息早绝,吓得他双目一直,也僵在当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光,白刚悠悠醒转,“哇”地一声,呕出一口淤血,将楚君紧紧一抱,哭嚷道:“你怎忍心丢下我走了!……” 那白衣少女倏地用力一推,脱身大喝道:“我没有走!你糊涂什么?” 白刚蓦地惊醒,凝神一看,对面赫然站着白梅女皇甫碧霞。——原来方才一切,只是南柯一梦。 皇甫碧霞见白刚醒转过来,不禁红云涌面,又羞又嗔道:“你这人怎恁地不讲理,吐了人家一口痰,还要搂……脏了人家的衣服,我看你怎么好?” 白刚再一细看,见一口浓痰恰好吐在她襟前那枝梅花上,衣服也现了不少皱纹,这才明白自己在梦中所搂的楚君妹妹,就是眼前这位亭亭玉立的侠女,不禁又羞,又慌,又怕。又急,他略一定神,赶忙深施一礼道:“在下委实是在梦中,至有读犯女侠之事,不是之处,务请见谅!” 皇甫碧霞见他诚惶诚恐藏一本正经的恳求,还是咬文嚼字,端的好笑好气,叱道:“讨厌!谁说过你什么?装出这付鬼样子给谁看!” 白刚虽常伴着楚君妹妹,但她性情娴静温柔,从未和他伴过嘴,除她之外,结识的异性只有九尾狐和这位白梅女,他怎能知少女性格类型异常之多,而且多半是时嗔时喜,时驯时怒? 这时吃了几句斥责,以为她果真动了气,暗说一声:“不好!我怎地这样糊涂,竟把她惹恼了……”先时他只是百感交集,还体会不出滋味,此时只觉得直是心慌,越慌越乱,越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响呐说得一句:“女侠所责甚是!” 皇甫碧霞见他惘然半晌,最后还说出这样一句不中用的话来,禁不住“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其实,她玲戏剧透,早料到白刚被斥,定是窘态毕现,此时见他果然不出意料之外,证实头一个疑虑确是无稽,然而,另一个疑虑又跟着涌起。 因为她当时虽是“垂帘打坐”,但她眼前诸般幻象,竟使她无法入定,这是她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事,端的使她吃惊不小。她虽然极力镇压,但是魔障已生,越压越长,禅心着相,要想恢复止水,谈何容易,终而让思潮自由奔放起来。 她,一会儿想到自己不但身世飘零,而且还有一部分不明不白;一会儿又想到师尊教养的恩情,忽又想回当夜险遭不测。 于是,上官纯修的奕奕丰采,蓦地挡在她的眼前,顷刻间,那玄衣武士又变成一个白面书生,这是怎样一回事?皇甫碧霞急得睁开眼睛,白面书生的影子立又消失,只剩下伏在桌上打盹的白刚。 “是他!那蜂腰虎背的体魄,倜傥潇洒的仪表,清澈明亮的眼珠……”她想着,想着,不由得缓缓下地!走近白刚身前,猛见白刚也突然站起,眼睛直直地向她一瞪。 皇甫碧霞以为对方误认自己无耻,心头一慌,猛觉双膝一软,恰巧栽倒在白刚的怀里。 这当儿,白刚忽然环臂一抱,把她搂个结实,皇甫碧霞完全惊醒过来,见被白刚搂紧不放,又以为对方故意轻薄,顿时怒气冲顶,正待赏他几记耳刮,忽见他“哇”地一声,一口浓痰吐在她的襟上,同时放声哀哭,这才知道他正在做梦,但仍得做出生气的样子,叱他几句,才证实他确是正人君子。 但她旋又记起白刚梦中曾说有“忍心”两字,这两字该是对一位最亲密的平辈才用,莫非他已经有了意中情侣? 皇甫碧霞起了这一番疑虑,难免带了一点酸味,叹道:“我不怪你就是!” 回顾室外,已见天色微明,又道:“你把傻兄弟唤起来,咱们也好赶早上路了!” 几天来,何通都没好好睡上一觉,在石室里面有熊熊的火堆,十分温暖,还有女侠保护,无忧无虑,是以倒头便睡,别人发生什么事,他也毫无所觉,直待白刚把他猛摇大嚷,才把他弄醒。 当下,匆匆吃下隔宿剩余的茶饭当作早餐,即鱼贯走出石室。 这时风雪已止,遍地积雪如银,天气颇为晴朗,而寒气依旧逼人。 白刚体质虽是不弱,但连日来被忧患折磨,气血已虚,一出室外,冷得直打哆嗦。急取出疯和尚的丹药纳入口中,随手交给何通一粒。 何通天生异人的禀赋,那需什么丹药,随口拒绝了,但那丹药确是十分奇妙,入口生津,融解入腹,不消片刻,即觉百脉畅和,寒气尽除,精神倍长,疲乏全消,白刚竟能健步如飞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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