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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何通怎知他牛平第二好友——田青——遭遇奇险?

  他得田青指示,翻过一座大山之后,费了不少工夫,才寻到那块磨盘状的巨石,在他大发蛮劲之下,那块巨石居然被他搬过一边,现出一个黑忽忽的深洞。

  敢情这深涧便是通往水帘洞的石室,何通正要爬着进去,恰见一人爬出来。他由那人的一方头巾,已认出是白刚之物,情不自禁抱他起来,一看之下,不禁大嚷道:“我正要进去找你,你倒自己跑出来了!”

  白刚见至友如此多情,自是无限欣慰,但反喟然一叹道:“我已是脱险,但不知那少年又怎么样?”

  何通也发觉田青不曾和白刚出来,忙道:“你说田表么?他关照我们去前面官道等他!”

  白刚担心道:“他能够逃出来么?”

  何通翘起大拇指,说道:“他的本领大到了不起,天龙帮的人,见到他就矮了半截?”

  白刚听他这般解说,心里暗暗称奇,与何通共骑良驹,奔向官道,然后席地而坐,说起前情,不禁感慨万千。更因自己道难,幸有这伙武林高手维护,最后获得田青救出性命,感佩之余,暗下奋志习武的决心,最后才道:“按理说,我们应当先住金陵葛家走一遭,赶让她们安心,但又不知她们何日回去。这边虎叔病危,急需灵药疗治,我看还是先往五梅岭吧!”

  “好!我听你的,专等田方到来就走!”

  说起要走,默算等候的时刻。怕不已有大半个时辰之人。白刚不免又替田青担忧起来。

  何通蓦地望见人影自丛林中穿出,立即嚷道:“兀!那不是他?……”

  一语未毕,跟着又奔出一群人来,眨眼间俱己来到近前,定睛一看,全是一些劲装疾服的汉子,其中可没有田青。

  那伙人里面走出来一位瘦的高个子喝道:“你们是哪一条线上的朋友,为什么深夜来到本坛重地?如是交待不明,体怪咱们无礼了!”

  对于这班强横霸道的人,白刚早已司空惯见,心下并不惊慌,只怕对答不用,引起麻烦,延误时间,他正在筹措答词,忽听何通哈哈一笑,大模大样道:“原来为这点小事,上有黄天,下有厚土,一切都有我家独……孤……翁担当,你们要怎的?”同时立掌当额一扫。

  那瘦高个子向两人仔细打量,拱手问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是何处分坛,哪一位香主?”

  何通厉唱道:“我叫铁罗汉,你都不认得,穷盘什么劲?”

  那人吃他一顿呵责,虽还模不清头脑,但因他硕大无朋,声如巨雷,又有个“铁罗汉”的外号,也有几分象是帮里人物。不过,当夜已有人冒充护法,硬闯禁地,心想拚着挨骂一顿,仍得问个究竟,随又拱手问道:“敢问香主!来到本坛有何公干?”

  何通肝火大发,喝道:“什么公干母干,我有个屁干!过路也不行么?你敢再唁嚷……”话声未落,一步欺前,劈脸就是一掌。

  那人身手却也不弱,见一掌打到,急忙闪身避过,但仍被掌风括得脸颊隐隐作痛,想到对方毫无惧色,而且凶恶异常,大概不至是假,忙道:“请香主息怒!小的只因听说有人假冒,所以……”

  何通厉喝一声:“胡说!他是他,我是我,还不快滚!”斗大拳头立即抡起。

  那人见势不佳,唿哨一声,率众遁去。

  白刚待那群人去远,才悄悄问道:“刚才你那几句是什么话,他们一听就吓成那样子?”

  何通笑道:“这是跟田青学来的呀!”接着把田青遇上天龙帮人就作威作福的事说了一遍。

  白刚不由得笑起来道:“这里不便久呆,我们还是先走一步,好在田青也要往五梅岭,我们到前面等他也是一样。”

  两人回到上饶,已是天色大亮,当下走进一家酒楼打尖,正在用膳的时候,忽由里间走出一条汉子对他两人打量一眼,立即匆匆折回。

  白刚身经几次掳夺,对于江湖风险已略晓几分,发觉那人神色诡秘,匆匆食毕,结账起程。

  才出城门不到五里,即闻身后蹄声密擂如鼓,白刚心知不妙头也不回即说一声:“快走!”何通小腿略一加劲,那匹骏马蓦地坚耳长嘶,四蹄猛翻,头,身,尾,腿顿时跑成直线,但觉耳畔生风,顷刻间已听不到身后吆喝和蹄声。

  在良驹疾驰中,也不知去了多远,但见路边的树木横倒向后,看着即将穿林而过,树林里倏地闪出一点蓝星,紧接着一蓬箭雨朝马头射到。

  此时想要控疆转向,那里能够?但那良驹似已神通,竟不需主人示意,长嘶一声,四蹄腾空,那蓬箭雨全由马腹下面掠往后面,由空中一摆长颈,折向一座荒冢后面,四蹄着地立即伏下。

  白、何两人大吃一惊,才一抬头,已见四下奔来许多劲装大汉,形成包围之势,只得跃下马背,筹谋应战。但他两人俱是身无寸铁,那会有良谋可想?

  这时候,一声长啸传来,又有两人由空中落下。

  头一个长相是头如笆斗,眼似铜铃,红髯络腮,身材矮一胖,额上有一撮白毛。另一个体型修长,脸颊斑剥,獐头鼠耳,目光炯炯,看起来没有前一个威猛,但也另有一种威仪,两人的年纪,俱在四五十岁上下。

  身材矮胖那人向白、何两少年打量一眼,侧头笑道:“过堂主!你说冒充孔护法,偷进水帘洞的人,就是这白脸小子么?”

  被称为“过堂主”那人道:“可不正是!”

  矮胖者哈哈一笑道:“过兄也未免小题大作,对付这两个毛头小子,还用得着咱们亲自出手?”

  过堂主道:“孟堂主别着走了眼,这小子的轻功,并不在你我之下!”欺前一步,即要发掌,被称为“孟堂主”的矮胖者忽然横臂一拦,说一声:“且慢!”接着道:“咱们这股对待他,岂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今后传扬开去,不怕贻笑大方么?”回顾身后喝一声:“焦氏兄弟何在?”立即有两人应声而出。

  白刚看那两人,俱是身高七尺开外,各执一条铁棍,侍立孟堂主身侧。

  孟堂主对两人笑道:“这场买卖,让你兄弟抽个头彩,去吧!”

  焦氏兄弟欣然应命,迈步走向白刚。

  白刚听两位“堂主”的对话,固然未能尽明究竟,但以对方误把自己当作冒充“孔护法”的人来看,料是田青所为。再由对方不惜倾巢出动,布置重重,当知田青已经脱险。不由得十分欣慰。暗忖:“田兄不过只见何通一面,即肯为我涉险,如此肝胆照人的朋友,我为何不能替他担下这个责任?……”他想起落在天籁魔女之手,所受的种种煎熬,如果没有田青及时赶到,说不定已经无幸,因而大起“生我者父母,活我者田青”之概,立即挺上两步,厉喝一声,“慢来!”接着又笑吟吟道:

  “两位堂主为在下一人,居然不惜惊师动众,带这许多人前来,说起来在下一身骨肉,也不足以饱贪狼,但仍望一起上来,也好一拼打发!”

  要知白刚虽是不识武艺,但他误服朱解翠果之后,关元牢固,气充力足,一喝之下,竟是震耳欲聋,孟堂主不免也觉有几分意外,但这位堂主自视极高,依然冷“哼”一声,喝道:“这点微末技俩,还想卖弄口舌,你未必能胜过焦氏兄弟。”

  白刚趁机问道:“在下倘若胜了,又怎么说?……”他忽想到这样的口气,气魄不够,生怕露出马脚来,又高声喝道:“那就让你占点便宜,分批上来领死吧!”

  孟堂主哈哈狂笑一阵,斜睨白刚一眼,沉声道:“你想左孟夫子面前耍大刀,至少还要三十年的火候,本堂主岂会上你的圈套?不过,看你这小子还算有种,本堂主也能网开一面,就以这一场为限,如你丢不了命,就放你两人逃生,否则也怨不了我!”

  白刚说一声:“好!就先打发这两个,省得你又讲嘴!”立即攒拳曲肘,喝一声:“来吧!”

  焦氏兄弟先听对方喝声,以为他功力非凡,不免吃了一惊,此时看他这付架势,不觉笑出声来,兄弟两人俱未把白刚放在心上。年纪较长的那人笑说一声:“猛弟!你一人去尽够了!”

  焦猛应了一声,将铁棍向地面一插,顿时只剩半截,大步上前,喝一声:“接招!”挥掌劈出,猛可一挫身子,扫出一脚。

  白刚见对方将铁棍插下地面半截,也着实一惊,同时也暗自庆幸对方徒手上来,一见劈面一掌劈到,本能地叉臂一架,不料对方同时一脚扫到,百忙中无法可想,只得挺腿一拨。

  两下一接实,只所对方一声惨号,焦猛已被踢飞数尺。胫骨折断,把他痛晕在地上。

  何通原以为白刚只是与对方答话,不料竟是要和人家打架,说起打架,何通应该包办才对,但白刚有生以来,未曾和人打过架,何通不禁大感兴趣,要看他怎生打法,反而束手旁观,这时见白刚才一合手,就把敌人踢翻,喜得他拍掌大叫:“妙极了!妙极了!……”

  群贼大感意外,那人见白刚伤了他的兄弟,提棍飞步而出,大喝一声:“看焦雄的乌龙棍!”挥棍如风,打头,扫腰,一齐并进。

  这一来,可搅得白刚眼花绿乱,不知如何招架,尚未看清对方棍势,猛觉左臂一痛,本能地略闪身躯,反手一抓,恰把对方铁棍抓住,急用力一带,左掌向棍身一拍,厉喝一声:“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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