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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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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谁不知你是个冒牌假货!” 阿尔搭儿笑道:“好师姊!别闹性子了,我们下去吃饭,阿敏说他可把你那人找回来,不要………” 罗凤英狠狠抓床一捶,“哼”一声道:“走了就算了,谁要找他可来?” 阿尔搭儿以为罗凤英说的是气话,笑道:“师姐何必气? 乔兄终是要懊悔的!” “谁生气啦?我只怨足有眼无珠错认识了他这样一个男人,休说我身子还和以前一样,纵使有了变化又那样了不起?不就是为了那话儿么?就是为了那薄薄一层东西么?男人?男人就是为了那样,要是你少了那微不足道的一层,他就说你不贞,随你说怎样爱他!都难得到他谅解,走,走了也好,不然将来我不知要受多少气。”罗凤英越说越气愤,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最后还冷笑一声道:“我身子上少了甚么了?每天梳头还少了几根头发,为甚么不说蓖子夺去我的贞操?” 敢情她夜间又恨又急,伤了元气,说到最后,身子一仰,竟又倒回床上。 戴文玉忙把她扶在腿上,一面推揉,一面说到:“两位妹妹劝一劝她罢,她这套歪理害得我这做师姐的都驳她不倒。” 钱孔方笑道:“中原自命为文物之帮,礼教也讲得太过分,若是我们家乡的女子,初夜权不是父亲的就是哥哥的,或足族里长辈的。那有这怪事?” 戴文玉暗道:“这回可真是请贼管门了,风头已经歪过一边,这一岂不要倒?”忙向阿尔搭儿道:“妹妹的多情又及怎样?” 在她的本意,原希望阿尔搭儿说一番“正理”,好纠正罗风英的偏向,那知阿尔搭儿又据实答道:“我们鞑靼女子嫁人的当天晚上,定要把初夜权给了喇嘛,否则大不吉利,要是头一任丈夫死了,又可改嫁给丈夫的兄弟或些的哥哥;若果那路未通,别人才不肯要哩!” 戴文玉暗叫:“不好!这一个更糟!”恨道:“你两人嫁的时候,可都先作那样准备?” 阿尔搭儿“噗哧”一笑道:“没有,阿敏是我们崇拜的大可汗,能够被祛除百凶,所以用不着找喇嘛。” 钱孔方也道:“我是一个孤儿,而且又是私奔,所以马马虎虎也就算了。” 戴文玉听得有点气愤,喃喃道:“这简直是夷狄之帮嘛!” 阿尔搭儿笑道:“大师姐你说错了,各地有各地的习俗,怎能一概而论?你们中原女子但凭媒约之言,父母之命,被嫁卖牛羊般出卖,害了自己还要从一而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要给我们鞑靼女子看来,那才简直是拿幸福开玩笑哩!” 罗风英猛地一睁星目,说一声:“你说得对!” 原来她知阿尔塔儿和钱孔方定是吴征信请来劝她,索性假装晕迷。避免尴尬的场面,并可偷听别人的谈话。 戴文玉急需别人劝慰罗凤英,若未看出罗凤英装假,至此不觉一惊道:“师妹!你说甚么?” “怎么?你还没有听清?” “这事做不得?” “有甚么做不得?” 阿尔搭儿笑道:“罗师妹真做不得” “怎么?你也说做不得?” “若果是我,偏偏先找了别人再回来嫁他,让他这小气鬼气个半死,但你是中原女子呀!” “中原女子?中原女子比你少那一件?” 钱孔方笑道:“中原女子从汗朝起就讲四德………” “我懂得,那是寺内端庄,街上端详,居家勒谨,枕上颠狂,里面没有半个贞字。到了唐朝皇帝,便有弟弟夺了嫂嫂,妈妈嫁给儿子的事,贞子更加用不着了!” 戴文玉听得尽是摇头道:“你到底歪往那里去了?” 罗凤英不便挺撞,只好说:“路是人走出来的,那有什么歪不歪?” 阿尔搭儿笑道:“路果然是人走出来的,但前人已经走成了一条路,你不走反而错了,劈如长沙城里有了这些街道你不走,偏要在屋脊上踩出一条路来?” “昨夜里就走的是屋脊。” “那是一时的权宜呀!中华到了宋代便有三贞九烈这条路给女子走,你不走便成为礼教的罪人,谁教你生错了地方呀?” 罗凤英被两位口才伶俐的少女说到难于反驳,再听阿尔搭儿最后一句笑话,不禁笑起来道:“懒得和你说这个,你们那个阿敏怎不上来?” 钱孔方看出她已心平气和,笑到:“他在小屋里喝酒,我们去迟了,只怕但有收碗的份儿了,你还不快梳洗去?” 戴文玉早就打了一盆水在房里,但罗风英尽是哭泣,害得乔楚认为她失身,一怒之下,竟自走了,所以那盆水仍旧留着。 这时罗凤英已经气平下来,淡淡一笑,目向盆那取水洗脸,还说一句,“我不下去!” 戴文玉道:“你不去怎行?” “那小鬼最是贫嘴,那怕不被他笑煞。” 阿尔搭儿笑道:“他是个大好人哩,这种事,他决不会笑你!” 罗凤英忽然道:“夜里为甚么你们不迟不早,等到我们屈辱的时候才来!” “呀!你这就冤了好人了,你们两对儿在花外楼吃饭那付亲热的样子,谁知你们合体了没有?再则,我们一直守到四五 更天,因见忽然有人点灯,人影晃动,才觉得奇怪,到来之后,还不知是你们的房间,待看清床上是你们,而那男的又不是他两个,才敢发掌惊贼啊!” 罗凤英对于阿尔搭儿的解说,还算满意,但又一惊道:“你们三人一起来的?” “嗯” “那……那不是也被他看见了?” “看见又怎么样?”钱孔方接着笑道:“你不说不曾少一样么?贼人相距那么近,还不要紧,他离开那么远,有甚要紧?” “呸!谁和你说那个?” 戴文玉本来也白脸变红脸,但罗凤英这一声“呸”,给她知道既不寻短见,也不会误入歧途,心里一喜,也与两女同时笑了起来。 于志敏和吴征信在小屋里浅斟低酌对于贼人的奸谋,一个是坦然,一个是痛恨,但二人都担心乔楚和罗凤英将来会成冤家,因此,无不希望两女快点回来,也好商议如何解说。 两人焦急期待,不觉各尽浊酒几杯,这才见四女联袂来到。 于志敏笑说一声:“好啊!我只知道连我的也给人骗走了哩”。 二女因与戴、罗两人说话久了,竟忘却自己还是男装,不禁同时“呸”了一声,驰然又是巾帼英雄。 于志敏大笑道:“我错了!二位贤弟请坐!”一眼瞥见罗凤英的脸略为清减,又轻唱一声:“这又何必?” 罗风英生怕他又要出言取笑,急先发制人道:“有甚么必不必的,当心我教人捶你。” 于志敏煞有介事地,轻叹一声道:“有此一语,足慰生平,乔兄真是蠢材,不懂得消受美人恩!” 罗风英“啐”一声道:“你最会消受美人恩,所以有十几个。” “然也!” “你脸皮比城墙还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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