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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六


  王紫霜道:“有屁不过,还要咬牙裂嘴,卖什么官子?”

  于志敏笑道:“你先别着急,一闹起来,我反而忘了!”

  王紫霜恨得直瞪眼,惹得两位女伴掩口葫芦。

  于志敏眯眯眼笑道:“我就喜欢这付娇嗔样。”

  王紫霜装着有气,没理他。

  于志敏自觉没趣,只好道:“我告诉你们吧,要知狐踪曲折,鹰眼早窥,要使七怪知道我们找他,一定以爹爹性命来胁制我们,若果是别人去找他过节,他能否以爹爹作为赌注!”

  王紫霜忍不住笑道:“关爹爹什么事呀?”

  于志敏笑道:“你也不气了呀?”

  “呸”诸女也笑了一声。

  于志敏逗得爱吕娇嗔发笑,自觉乐趣无穷,晃晃脑袋道:“对了!所以我们要改装成另一种扮相,打听巫山怪以往和谁有过节,我们就假托是那人的门下,为师报仇,约他交手,先把他擒了下来,然后胁迫他们下放出爹爹。”

  敏郎这计策很好,但七怪若果与人毫无过关节?

  于志敏蛮有把握道:“他那种杀人盈万字的宇内十三凶,怎说与人毫无过节?”

  钱孔方道:“你知谁和他有过节?”

  “这个毋须担扰,遇上机会,随时可以查出,最迟也只是三月后在岳麓山集会的时候,英雄里面总有人知道七怪的底细。据我看来,郭良和柳老前辈等,都应该知道多少。”

  王紫霜蛾眉微醒道:“看来我该回梅岭关一趟才行!”

  于志敏讶问一声:“为甚么?”

  “由奴儿干带回来剩余的防雷衣和金珠,俱放在红姑处,得带来备用才行,钱丫头柳丫头没有防雷衣,怎能和落雷魔群相抗?”

  “我跟紫姐姐去!”钱孔方见王紫霜替她设想周到,愿跟她先去会见红姑。

  王紫霜点点头道:“你和我做个伴儿也好!”

  于志敏急道:“过两天再走。”

  “为甚么?”

  于志敏笑而不说。

  王紫霜明白过来,粉脸微红,“啐”一口道:“你以为我像你?赶快吃,过一会钱丫头就和我往客栈收拾起程。”

  于志敏忙道:“也罢!我们得约定个见面地方呀!”

  “你不说这几天去问鲁老前辈要药么?我们少则七天,多则半月,在七天到半月期间,每天中午在岳麓峰道乡台等我们就是。”

  夫妇匆忙餐罢,走往柜台付钱的时候,于志敏一眼瞥见一幅横披,不禁怔了一怔,向臧师爷问道:“写这首待的是甚么人?”

  三妇举目看去,却见上青写着:“曲尽琴抛剩此身,不听杜字也伤神,剖心有血酬知已,滴泪无声哭故人,埋剑已封三尺土,征衣重浣十年尘,编茅补迄西湖屋,再与梅花作旧邻!”下面没有题款,只给有一个酒瓮和两尾濒鱼。

  阿尔搭儿和钱孔方不是词诗歌贼,看不出诗中之意,王紫霜却能看出几分,心想:“怪不得阿敏要问,这人果然有几分来历。”

  臧师爷睁开老眼,看了半晌,才“哦——”一声道:“女侠看此诗妙乎?”

  于志敏道:“先不管妙不妙,我问的是甚么样的人写的?”

  臧师爷又想半晌,才道:“那人是年登耆耄的老人,带有两位弱冠小童,常浮磋而来,不知其所去。”

  于志敏道:“连他的去处,你都不知?”

  “洞庭三万六千顷,烟波浩荡,焉知去处?”

  “去向总该知道?”

  臧师爷遥知西方道:“彼处便是芦林沙滩,岂是隐士久居之地?”

  于志敏问出一个方向,立即会帐下楼,王紫霜回到客栈,换回男装,再将脸孔颜色略为改变,笑道:“你两人南行,也得装成一对假夫妇才好!”

  王紫霜说一句:“鬼才听你的!“即唤店伙结帐。

  于志敏和阿尔搭儿送王紫霜,钱孔方到了麻塘分手,又匿入林中,替阿尔搭儿改变脸型,然后回转岳阳,买了一艘小船,二张琴,载酒登舟,直向芦林划去。

  阿尔搭儿见那芦林一望无际,不禁担心道:“敏郎!你看这芦苇比人还要高得多,占的地面那样广阔,那前辈藏在那里,别连我们也迷路,出不来了!”

  于志敏笑道:“若果迷路,我们不会走芦苇顶上么?”

  苇上去找人来得方便,但那样未免不敬,进芦林里面,我倒有方法引他出来!”

  阿尔搭儿深信不疑地“唔”了一声,问道:“你买这张琴干吗?”

  “我弹,你唱!”

  阿尔搭儿笑道:“你会弹的,我不会唱!我会唱的,你不会弹哩!”

  于志敏也失笑道:“那,我只好自弹自唱了!”

  “我来鼓掌!”

  于志敏划船的本领十分高明,而且腕力又强,不需多少时候,已进入芦林深处,笑说一声:“我们上芦苇顶去坐。”即掳琴一跃,登上芦顶,盘膝坐在一朵芦花上面,把琴架在膝上。

  阿尔搭儿也学他敏郎的样,面对面坐着。

  于志敏调了一阵琴弦,先弹了一曲“芦中人”,再弹起一曲“南乡子”,同时引吭高唱道:“人有几多般,富贵荣华总等闲,自古荣华都是梦,为官,宝玉妻儿宿业缠——年事已衷残,须须苍苍骨髓干,不道山林好处多,贪欢,只恐痴迷误了贤——”

  阿尔搭儿见檀郎把琴弦一划,知已弹尽一曲,立即鼓掌叫几声:“好呀!”她那尖嗓子一叫,直可声闻十里。

  于志敏顿耳见檀樾即隐约听出远处有年轻人“咦”一声道:“什么人有这份闲情,到这哩来弹琴高歌?”

  于志敏猜想定是与题诗老人有关的两位年轻人,又一理琴弦,弹唱起老人在岳阳楼的诗句。

  一曲甫罢,在阿尔搭儿喝采声中,忽有一个苍劲的口音问道:“何方雅人,能容老夫一赡丰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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