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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正是急惊风偏遇上了慢郎中,蝉儿着急,但于志敏并不着急,反而望了蝉儿一眼,说到:“你又没有什么事要赶着要办,着急什么?”一句话说中了蝉儿的心事,可是,蝉儿却没办法把自己的计划公开出来,知道愈要和他顶嘴,他愈要慢慢地说,只好低下头来,专拣菜吃。

  于志敏见蝉儿没有再答话,当下心里暗笑,这才接下去道:“主要的目的是:这个水榭除非有登萍渡水功夫的人,就不易接近来窃听。”忽然把声调压得更低道:“现在我们的处境很危险哩!”

  明因师太诧道:“难道敌人已经追蹑上我们了不成?”

  “谁说不是?敌人不但知道我们的人数,去向,和企图;而且还知道一部的渊源和来历。”

  在座各人听到于志敏这么说,个个面容上都凝重起来。于志敏又道:“贼人虽然人多势众,可是我们并不怕他们暗来;只要是暗中来袭,那末就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管叫他讨不了好去。惟一可怕的是:他们竟利用官府的力量,而这些官府,又多是石亨那狗贼的爪牙;现在石亨虽然伏法,但是这些爪牙还是互通声气,并且由曹吉祥把他们联络起来,譬如南昌府这参将艾贤才就是一个例子。而且绳金寺的住持圆觉和尚,更是专负责招徕豪客的任务,莫以为绳金寺是江西省十大丛林之一,表面上堂堂皇皇;事实上,暗地里却是藏垢纳污之所,更是绿林豪客藏身的‘圣地’,因为曹吉祥利用太祖保护丛林寺院的遗命,叮嘱地方官吏不得任意骚扰寺院,另一方面则叮嘱爪牙,物色江湖亡命利用寺院栖身,看他这种布置,似乎有大举的企图哩!”

  骆中明道:“但是你怎么知道贼人已经追蹑了我们?”

  于志敏笑了一笑,从怀里取了一卷纸条,检视了一下,找出其中一张交给骆中明道:“伯伯请看这个!”

  骆中明接过了,和众人一看,原来是梅岭那方面的报告,上面写着:“孙华大寨主阁下:于谦后人重入中原,有前骆参将中明,明因贼尼师徒护送,一行五人于今日离石虎庄北上,其中除骆贼之外,均为强手,小心留意为要,知名。”

  于志敏见他们看完了,又掏出一张来,上面写着:“明因贼尼一行七人,至霸王庄寻衅,达字”蝉儿见于志敏一张一张地拿出来,心里很不耐烦,嗔道:“你那堆纸卷,一下子交出来,岂不省事?”

  于志敏笑道:“一齐拿出来才不省事哩,我这样一张一张是按照得到的先后顺序的,只要一看就明白,不然还要费我解释一番呢!”

  各人看完了小纸卷,于志敏又从怀里取出一个大封套来,各人一看那封套的大印,赫然有“昭武伯曹印”五个大字,当时无不动容,紧张起来。骆中明抽出里面一看,原来是曹钦的一封私函,令江西省都指挥甘侯,看手下人密查骆中明一行人的踪迹,在途中没法把骆中明这班人除去,还说明要重用南昌参将艾贤才,联络绳金寺住持圆觉和尚等事情。直气得老少诸侠三尸咆哮,七窍生烟。

  明因师太沉吟道:“这个曹钦到底是什么人物?”

  骆中明道:“曹钦就是曹吉祥的嗣子,甘侯在几年前也是参将,想不到短短的几年当中,曹钦竟封为昭武伯,甘侯也升到都指挥,员是匪夷所思了。”两眼睁圆,根恨不已。

  于志强读完那些纸条了,忍不住问道:“兄弟!这些纸条,你用什么方法取得来的?”

  于志敏道:“说穿了还不是偷、截、抢、几个字,不过就是这样,也是煞费工夫,而且也被漏了出去。”

  “为什么还有漏出去的呢?”于志强有点疑惑。

  “如果能够全部截到,那么我们行动的情形,怎么迅速传到京师去?而且曹贼又怎能传令下来,到处要截击我们?”于志敏有点懊丧。

  秦寒竹道:“小友不必懊悔了,虽然没有截获全部的资料,可是,就拿现有的资料来论,已经是很宝贵了,第一可以使他们提高警觉,秘慝今后的行藏;第二还可以证实了曹贼有进行颠覆活动的事实。不过,朝里的公卿多是曹贼的爪牙,正人君子已经凋残,否则,仅是这些资料,已足制曹贼的死命了。”各人也有此同感,点头嗟叹。

  穆然化笑道:“秦老英雄说的倒是真话,不过:这些资料能够证实曹钦勾结外力,却不能证明曹吉祥也有内乱的企图,目前曹吉祥的势力,蒸蒸益上,皇帝老子把他看成宝贝似的,纵然英宗这个糊涂虫能够相信,也不过是罪在曹钦,对曹吉祥仍然一无所损。所以,晚辈主张一方面尽量搜集贼党密图的证据,一方面着手剪除强而有力的贼魁,至于那些狗官如果不是过分欺压良善,也就暂时留着不管,等待我们把证据蒐齐了,交到皇帝老子的手上,料想英宗再糊涂,也不会放过他们吧。于志敏首先就叫起“好”来,接着又笑道:“穆弟……”

  穆然化嗔道:“这回我要你叫穆哥!”

  于志敏陡然一怔。各人想起适才在客栈里的时候,穆然化说的那些话,又看到于志敏尴尬的样子,都忍不住鬨堂大笑起来。

  于志敏怔了一怔道:“一路来你不是把我喊做哥哥?怎么来这里又变了。”

  “你为什么骗我是十五岁?”

  “那是我想到明年就是十五岁嘛!”

  “哼!心想!”

  各人又联想到罗凤英说的那个故事,又是一阵大笑。尤其罗凤英和蝉儿两个,笑得连含在嘴里的菜都喷了出来。

  于志敏被大家笑得讪讪地,獃了半晌才问:“那末,你又有多大嘛?”

  “今年十四岁,是七月十五日子时生,怎么样?”

  “那末,用不着争了,我们两人都是哥哥,也都是弟弟吧!”

  “这话怎讲?”

  “我现在喊你做穆弟,过一会你再喊我做龙弟!”

  “不行,不行,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赌打!”穆然化又接着说:“谁胜了谁就永远做哥哥!”

  “不好,不好!”

  “有什么不好?”

  “要是对招,你又不认输;要是真打,伤了岂不可惜?照我看,就赌偷吧,横竖我们要偷贼党的证据,我们就赌这个,看谁的手段高强,谁就永远做哥哥,可行?”

  “就依你!但是,怎么偷法?”

  “我们对偷对方一样带在身上东西,只要对方自己认为是最紧要而且最难偷的就行!”

  “好,我们先解决这名……”穆然化突又转口道:“先解决了这称呼的问题,再回来喝酒!”

  “请骆伯伯和两位老前辈作证!”

  “我也要请几位姐姐和妹妹作证!”

  各人见到于志敏和穆然化来这种别开生面的赌,倒大感兴趣,一心想看他两人怎样偷法,这时贝他两人居然要找别人公证,各各微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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