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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可是,正在于志敏气急的时候,远处的天空飞来一个小黑点,于志敏定睛一看,原来就是那只麻鹰飞回,爪下还抓住一只健鸽。于志敏暗骂道:“这次活该你这畜生倒霉!”顺手折下一枝荆棘刺,候着那麻鹰飞到距离头顶还有十五六丈的时候,用发瞄器的手法把荆棘刺望麻鹰一扬,那根刺上正刺在麻鹰的腿上;麻鹰吃了这个苦头,“嘎──”一声,爪子一松,健鸽就直从十几丈的空中,跌了下来。那麻鹰急饿攻心,见到自己的猎物掉了下去,立刻一个翻身,俯冲下来,待抢回健鸽;那知于志敏比它更快,双脚猛然一顿,身子就像流星一样,飞入高空,把健鸽抢在手里。那饿鹰眼看就要抓回自己的猎物,忽然冲起一个巨大的白影,吓得它又“嘎──”一声,冲往高处,仍恋恋不舍,在于志敏的头顶上盘旋。

  于志敏夺下那只健鸽,打开那鸽翼一看,却见翅翼根下扎着一团卷纸,写着于志强一行人重入中原的消息,料道是皈命贼道所报,至于孙华到底是谁,在什么地方立寨,却无从知道,待要追那群高飞的健鸽,却因为它们飞得东,西,北三方面都有,也不知该追那一个方向才对,同时,又不肯放过跟皈命贼道学招的机会,就在这沉吟盘算的时候,健鸽已飞出二三十里,知道追也追不上了。这时,又听到“嘎──”一声,于志敏抬头一看,见那饿鹰仍盘旋在头顶上,于志敏笑骂一句:“笨畜生,姑念你送得书来,就赏你这个吧!”提起那垂死的健鸽,在空中一扬,堪堪飞到饿鹰的脚下,那饿鹰双爪一抓,“嘎──嘎──两声,抱着喜悦的心情飞远去了。”

  于志敏无意中得知贼巢的下落,又知道贼人对自己这一行人的注意,真是喜惧交集,当下见鹰鸽都已飞远,更不犹豫,扑奔群鸽飞起的那个山凹,不消片刻,已经到达。于志敏远远就看到有一个人在山凹那边的草地上,一招一式地练功,疑心就是皈命贼道,近达百丈左右的时候,于志敏已看清那人正是皈命贼道,可是,这块地方却没有屋子,心里觉得奇怪,仔细一看,原来那些屋子都长满了山藤,并且隐藏在一个树林里面,从平面看去,绝不易发现。于志敏看清了形势之后,大喝。一声:“牛鼻子,自己练有什么好处?还是等我来吧!”

  人随声至,落下那平广的草地。

  皈命道人利用这个大好的清晨,练他那“方圆一体”的内功,正是兴冲冲的时候,忽然耳边一声清喝,眼前一花,面前已多了一个瘦小的身影;连忙定睛一看,却认出是梅岭关下把自己打败的那个小孩,不禁暴怒道:“好小子,还想赶尽杀绝么?今日不是你,便是我!”双掌齐发,两股烈风从左右两边,袭了过来。

  于志敏一看来势,就知道皈命贼道用的是“方圆一体”内功拳术中的“金龙锁柱”,立刻欺身进招,直冲敌人的洪门,双掌一合,两臂猛然一分“狐狸拜月”,竟把皈命道人推开了五六丈,这还是于志敏存心多学几招,所以,才用三成的真力,否则,仅此一招,就可以把皈命道人打得胸膛开裂,五脏成糜。

  皈命贼道倒也识货,一招之失,立刻退身喝道:“小子是两仪门的?”

  于志敏道:“你错了!多说废话做什么?”

  皈命道人暗道:“这小子既然两仪门的,我就用归除拳来收拾他。”立刻身形一变,双拳竟如雨点一般,当头罩下。

  于志敏见敌人果然误以为自己是“两仪门”,而使出“归除拳”里的“生公说法”,不由得心里暗笑,立刻双掌一搓,倏地一分,左掌“九品莲台”往上一托,欺身进招,右掌“推山填海”,又当胸击去。

  皈命道人做梦也想不到于志敏进招那么迅速,更想不到于志敏会使出这一套掌法,胸骨上又挨了一掌,身形被震退了五六丈,又喝道:“小子是五行门的!”

  于志敏嘻嘻笑道:“妖道,你又错了!”

  皈命道人大怒,暗道:“总之要把你师承打出来,才好取你狗命!”更不打招,身法一变,双臂一屈一伸,似封似闭,一阵劲风又冲到于志敏的面前。

  于志敏一看皈命的身形步法,知道他又用玄都掌法中的“有凤来仪”来对付自己,立刻右臂一竖,右掌往前一推“樵夫问路”,左掌随着身形一移“走马观花”,“蓬!”一声,皈命道人的右胁被打个正着,身躯却被这一掌打开七八丈。

  皈命道人一连挨了三招,被打得周身骨头疼痛,心里大惊,尤其惊的是于志敏一连三招,却是“两仪门”,“五行门”,“四象门”全有,而这几门的拳法掌法却是此正彼反,学好这样,就不容易学好那样;可是,于志敏却样样学会,招招精熟。这时,皈命贼道知道单独打斗,万难取胜,大喝道:“取兵器来!”

  于志敏接口道:“这才对啊!”那知皈命贼道这句话却是暗语。固然皈命道人的兵器,是送来了,但是树林里面也转出三十五六人,个个武功不弱,而且各持兵器在手,横列在皈命的后面;有好几个,却站到于志敏的身后。

  群贼出到现场之后,皈命贼道的胆子更大了,喝道:“小子拿命过来!”一挺手中剑“乳燕离巢”欲退还进,朝着于志敏的胸前点来。

  于志敏一看皈命道人的剑光,知道是一种普通的宝剑,更不躲避,等到敌人的剑尖快要达胸前,突然右手往上一迎,食指中指拇指三个指头把皈命道人的剑尖抓个正着,立刻身躯一偏,右手用力一抖,喝声:“撤!”皈命道人就感到全身一震,虎口已被震裂,手臂也在发麻,掌心一松,一口宝剑又落到于志敏的手中。

  皈命贼道知道这次更不易讨好,所以宝剑一脱手,立即喝声齐上,自己却往后一纵十五六丈,逃奔性命去了。

  此时于志敏怎么肯放,一展身形从后追来,看看就可以抓到,却被皈命贼道跑入一间小屋里。于志敏追进屋里一看,却是家徒四壁,皈命道人已经无影无踪。

  于志敏这一气非同小可,明知妖道必定逃入密道机关去了,可是,一时又找不到机关的枢纽,一怒之下,立刻使用“束气成雷”的内功绝技,把周身的真气紧束,突地沉声一喝,真气一张,“轰!”一声震雷般大响,一座一丈见方的小屋,四壁竟倒了出去,屋盖也飞出一丈多远,几个贼人随后追人。刚刚到达门口,就被这一震之力,抛出四五丈外。群贼见到这种功力,那还敢抵抗?呼啸一声,狼奔豕突,躲往树林中逃命去了。

  于志敏震塌了这间小屋之后,一看地面也裂出一个二尺见方的口子,知道是机关的进口,更不犹豫,抽出金霞宝剑一阵乱劈,果然劈开了洞口的盖板,立刻跳身进去,顺着甬道走了五六里之远,出得甬道已是另一面的山洼,知道皈命已逃,无法追寻,只好回到原地,仔细搜寻馀党。那知搜完了这十多间大屋子这仍然是神鬼未见,只剩有千多两黄金,料想是贼人临走匆匆,来不及拿走,附近又没有人家,只好找个包袱,把贼赃包了;放起一把火,把贼巢毁去,趁着晨光曦微,踏上官商大道,沿途化装成紫脸膛的富家公子,几天来济堪施贫,倒也心安理得。

  经过了分水町这一役,于志敏更得到了不少的经验,也提高了警觉,举凡一见到路上的鸽子,必定不肯放过,几天来竟得到不少的宝贵资料。

  “你和小姐姐怎样遇上的?还没有讲出来哩!”秦玉鸾见于志强把话一停,立刻劝各人喝酒吃菜,自己也在大喝大嚼,连忙追问一声。

  于志敏笑笑道:“你问小姐姐去罢!”

  秦玉莺听说,立刻笑对王紫霜道:“小姐姐快讲!”

  经不起秦家姐妹磨着,磨着,王紫霜只好脸红红地说:“当我离开朱家的晚上,心里起一个奇怪的念头。”

  “什么念头?”秦玉莺睁着妙目,催她快说。

  “我总会说下去嘛,你急什么?”王紫霜脸儿红红地,盯她一眼,又接着道。“因为在圣母峰的时候,师父时常说起,晚一辈的小朋友里头,有一个姓于的……”望了于志敏一眼,各人也望了于志敏一眼。

  “说下去呀!”秦王鸾又催促着。

  “说他的先天禀赋和后天的遭遇,都和我差不多;当时,我总不相信。因为,我确信除了师父和师公之外,真正能够胜我的人已经很少,尤其说是和我同辈的人胜过我,更加难服。”

  “现在你服了没有?”秦王鸾天真地问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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