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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虽然不能说是绝对安全,但是,总要比你在这里等死,要强得多……”

  “你怎知我在这里等死?”

  “这还不简单,你想想今晨逃回去的那些狗头,到了晚上就会回到雷家,那雷多义知道一天之中,两子遭丧,岂不立刻设法报复,那么在明晨,最迟也不过是明午,就要到达这里,所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虽然来的不一定是高手,可是,我们不明敌情,怎能应战?万一被狗贼得手,伤了一两个人,也是值不得啊!”

  各人一想,知道事情确是严重,沉吟半晌。罗凤英悄悄在戴文玉的耳边惋惜地说:“如果他们在这里,就不怕这些狗贼了!”戴文玉瞪她一眼,轻斥道:“你这不是废话?”

  虽然戴罗两人轻轻地问答,可是,伍云鹏的听觉灵敏,已经听到了一点话尾,含笑问:“戴姑娘!你师妹说什么?告诉我们参考也好?”

  戴文玉知道隐瞒不住,只好笑道:“她说了一句没边际的废话!”

  “废话有时也会变成有用的话哩!”伍云鹏又追逼一句。

  戴文玉陪笑道:“师妹说只要有于志敏和王紫霜在这里,就可以剿灭了雷家,甚至于毁了这里赤身教的分会了。”

  “于志敏?王紫霜?这两人是谁?”伍云鹏情急追问。

  戴文玉才记起,还不曾对各人说出于王两人的来历,当下陪笑道:“就是昨天早上经过这里的那两位小侠!”

  这时,尚达三,尚道中和林秀芙都“哦──”一声,恍然大悟。尚道中也接口道:“那两位小侠武艺真高,不过,他们只得两人,恐怕也要吃人少的亏吧?”

  罗凤英微微一笑,插嘴道:“我的意思是说,只要有他两人之中,一个就够了哩!”

  伍云鹏几乎不信自己的耳朵,追问道:“罗贤侄你说什么?请你再说一遍!”

  罗凤英知道他们不信,肃容答道:“晚辈说他们两人之中,只要有一个在这里,就可以剿灭赤身教的分会。老前辈不认识他们,可是,他俩艺业之高,绝非晚辈可及,像晚辈这份鸡毛蒜皮的本事,一百人也挡不了他半招……”

  伍云鹏听到这里。一声不响,突然猛伸右掌,一股劲风,打到罗凤英的胸前,在座各人见他突然变脸发招,不禁一声惊呼。

  罗凤英正在说得起劲,不防到伍云鹏一掌推来,要想避开已来不及,仓猝间右掌一起,发出劈空掌力,嘴里急喊“老前辈!”

  就在两人的掌风相击的瞬间,“绷!”一声巨响,风力竟被迫向上下和两侧,一张山竹制成的桌子竟被劈成粉碎,木头竹屑飞舞一厅;向上的那股劲风,却把茅屋的屋顶揭开了二尺多长,五六寸宽的天窗,那断草残泥,簌簌落满一地。

  一招过后,尚达三正待开言,伍云鹏己满脸笑容向罗凤英陪话道:“罗姑娘艺业高强,老朽佩服了!但是,罗姑娘这种武功,尚说不能挡上人家半招,未免有点自谦欺人吧?”

  这时,各人才知道刚才是位云鹏不信,所以故意试试罗凤英的功力,尚达三不由得骂道:“你这名怪物,不信就罢了,怎么突然来这一手,幸亏罗姑娘武艺高强,不然可不被你打个半死?”

  伍云鹏也反唇相讥道:“猴子懂得个屁?如果不是这样,怎能试出罗姑娘真正的本事来呢?”

  罗凤英苦笑道:“老前辈功力深厚,晚辈虽然勉强挡了一招,现在手臂还发麻哩!”

  伍云鹏也苦笑道:“罗姑娘再要捧我,可教我要跳河自杀了,其实我已用了七成的功力,而你是仓猝应招,最多只能用上一二成的功夫,不瞒你说,现在不但我的右手作痛,而且还是肩背发麻哩!说起来,还是我真个老朽了,但不知你说那两个人是谁的弟子,却能使你那样佩服?”

  罗凤英这时不便隐瞒,就把于志敏和王紫霜的艺业,师承,尽其所知的,一五一十,统统说了出来。

  各人赞叹之馀,又不胜惋惜,商议了一会,仍然决定先搬往前山伍云鹏的家里,暂时躲避几天,一方面多请能手,一方面由戴罗两人溯江而上,先往酆都,如果能遇上于王两人,就请同来,敉除雷家。万一遇不上,那么伍尚两家都在明春北上,参加天都剑秦寒竹的喜事,同往北京,然后联袂回南,先被雷家分会,再定以后的行止。

  本来尚达三的茅庐几间,除了兵器,被服之外,并没有多少笨重的行李,不需多时,就已收拾完毕。

  尚达三带着儿媳和孙子兴儿,由水路赶程;伍云鹏一行人先行到达,立刻有庄丁过来,接马牵驴,伍云鹏的哥哥伍云程听说远客到来,也忙着出厅迎接,寒喧片刻,尚达三一家人也都赶到,霎时忙碌安顿,不在话下。

  戴罗两人本意来到认识伍家的环境地势之后,立刻离去,直赶往酆都,寻找于王两人,料想他两人脚程虽快,可是,白天不便施展轻功,晓行夜宿,必然在路上有不少担搁,而自己则有两匹千里良马,兼程追赶,没有赶不上之理,但是伍氏兄弟那肯就让她们走,经了再三挽留,戴罗两人也觉得连日劳顿,就宿一宵,也不妨事。于是,打消了即走的念头,到了次日的清晨,才又在各人殷殷“珍重!”的声中,顺着得得蹄声走往西北。

  戴罗两人离开伍家,等到看不见送别的人,才策马疾驰,绝尘而去,朝餐暮宿,说不尽旅途苦况,但在她们练武的人看来,也不过是略为忙碌而已。

  马行迅速,当天中午就进入了湖广的地界,当晚到达了嘉鱼镇,罗凤英就想在镇上住宿,戴文玉忙拦住她道:“我们先在镇上吃点东西,喂饱了马,就设法渡江吧,不然也要离开这个小镇住宿才对哩!”

  罗凤英诧异道:“师姐!你这意思我就不懂了,难道这么一个小镇也会出毛病不成?”

  戴文玉笑道:“师妹真是聪明一世,懞懂一时了,要知道愈是大城市,愈不易出毛病,其原因是每天过往客商,当地居民人烟复杂,谁也注意不到我们两人;在这种小地方就不同了,我们只要一入镇上,就引起别人的注意,虽然这个镇比较万家坝稍为大一点,但也难藏下我两人的形迹,尤其是我们这两匹马和两枝剑,更易引起别人注意,这里离开万家坝不过是两天的路程,说不定镇上的人都认识这两匹马……”

  罗凤英经过了师姐一阵解释,似乎有点明白了,立刻又请教第二个问题。

  “那么更小的地方呢?”

  戴文玉笑笑道:“如果是十家八户的心地方,那么除了担心黑店之外,倒也省了很多心事。不过,在那种地方,不遇上敌人则已;一遇上,往往就是强手;总之,在江湖上走动,一切要细心为妙。”这些话说得罗凤英心服口服,不断地赞美。戴文玉却故意逗她道:“当然嘛!我总比你多吃几年饭嘛!”

  罗凤英却用手指划脸羞她道:“羞!羞!多吃几年饭,连师姐夫都没找到半个,倒是先见到师妹夫了!”

  戴文玉在马背上一伸掌,拍在罗凤英的右肩上笑骂:“贫嘴!当心我把它撕掉!”

  罗凤英娇笑一声,一抖疆丝一前一后,进入了嘉鱼镇上。

  两人晚饭完毕,联骑走到江边,只见滔滔江水,滚滚洪流,这时已经是酉末戍初,所有的船舶都已移泊岸边,灯火零落。

  两人问来问去,所有的大船不是说不渡,就是说黑夜渡长江危险,总之一句话就是“不渡”。

  问得罗凤英几乎要发作起来,两人牵着坐骑沿着江岸往上走,看看走到嘉鱼镇的尽头,却见槐树底下泊着一艘不大不小的轻舟,岸上却只有两间茅屋,料是船主的住所了,戴文玉把疆绳交给罗凤笑道:“师妹,你暂且在这里等一下,我先去问问船去!”

  罗凤英点点头推下疆绳,看着戴文玉刚刚走到亮着灯光那间茅屋;还正在准备拍门的时候,那木板门却自动的打开,一个蓬头僮咕噜咕噜道:“我就不相信是女……”猛一抬头,立刻倒退两步,喊道:“爷爷!你猜对了,果然是个女的!”

  这时,任凭戴文玉武艺再高,也禁不住被这蓬头僮和屋里面的人吓了一跳。她想到自己是轻轻地走来门前,那知屋里的人已经警觉,而且从自己的脚步声音,居然就能猜出自己是个女性,这种听觉确非常人所及,万一是敌人方面的人,倒是一个不可轻视的劲敌。

  就在戴文玉这一愕的时候,坐在室里上首的一位老人,已离座走来,边走边笑道:“门外的姑娘,何不进来坐一会,敢是想雇船渡江么?”

  戴文玉这时想走也走不掉,只好硬着头皮上前陪笑道:“正是想找船渡江,不知老丈能否帮个大忙,小女子当重重酬谢!”

  那老人听了呵呵大笑道:“姑娘言重了,不过老朽并不是摆渡谋生的人,如果有缘,自当效劳,请先进来坐一会吧,反正要渡江也不忙在一时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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