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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磷儿一听此言不由大吃一惊,暗道:“原来是琼姊姊的师祖,元弟的师叔。此人昔年为了一位爱侣,不但自己遭师门放逐,他那爱侣更被峨嵋折磨,下落不明,数十年的怨气,此来大约也为的和峨嵋算帐了。”于是抱拳为礼道:“原是陆师伯,请恕晚辈不知之罪。”

  这人果然是崆峒派放逐的弟子陆思南,也是琼娘父亲薛飞鹏的授业恩师,数十年浪迹江湖,历尽人间辛酸,境遇之惨,实非常人所能忍受,麟儿对他极表同情和尊敬。陆思南形色凄然,勉强一笑道:“既是贱名已为贤契所知,我也不用隐瞒,小徒鹏飞,为人害死,贤契仗义,巫山诛仇,了却我一重心事,说来实应感激。传闻此次巫山之战,有崆峒弟子陈惠元参与其事,而且与贤契交称莫逆,众口交誉,天生瑜亮,轩轾难分,蛇蝎书生就死在他的手下。贤契以双钹独斗毒龙叟,英勇事迹,传遍武林,举凡受阴山荼毒者,莫不引领翘企,剑钹所向,魔影无踪。今日足迹遍及峨嵋,说不定我一生心事,也可仰仗福缘,早早了结。”

  麟儿不由惊异暗道:“难道他那昔时爱侣,犹在人间,遭受峨嵋幽禁不成,事果如此,倒是为他留意。”想到此处,不由义形于色,愤然答道:“师伯赞誉,弟子愧不敢当,元弟弟人间威凤祥麟,侠肝义胆,素为弟子所敬服,能和他雅订金兰,殊属三生幸事,师伯遭遇,弟子稍有所闻,至情至理,武林同道只有敬仰,如何稍效微劳,只管随心使唤。元弟遇伏,前面剑气独霄,剧战正烈,师伯能否和弟子一道授手?”

  陆思南笑道:“万望贤契切勿介意,我还心存疑点,急待求证,恕不能同往。伏龙寺之会,必定参加,今晚暂时别过,明日再会吧。”

  语罢,袍油一拂,罡气天来,人影一晃,立时别去。正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麟儿以今晚所遇,尽是离奇人物,知道这次峨嵋之会,危险重重,遂用蹈空蹑虚之术,起在空中,凌空几跃,翩若惊鸿,不多时,已抵达惠元等比斗之处。

  萧使君一支铁箫,果然造诣不凡,和元儿的灵虎剑打得难解难分。惠元和蘅春,同用一气两仪剑术,因为循天地间之阴阳奇正,竟激发了那磁真气,移时丝啸刺耳,煞气弥天。可是两人的的宝剑,也觉得沉重异常,惠元因经麟儿另有传授,尚可持久,蘅春虽然学会,秘奥之处,仅粗懂而已,不多时,立觉粉黛浸湿。

  觉净本来不敌,七巧刀只一撞上,不是反弹受挡,立觉一股奇绝吸力,迫使宝刀宜手。萧使君冷笑一声,挫腰之间,那身子似乎短了数尺,专向下盘进攻。觉净也起而效尤!

  惠元因为曾与阴山黑手怪对招比剑,对手专事攻人下盘,遂富于破解经验,尚可抵挡,于是也将身子一挫,灵虎剑匝地飞旋,虎虎影奔腾,剑气森森,元磁真力,因为接近地面,作用大减,但萧使君的招术,依然被人节节挡退,无法得逞!

  觉净狂笑一声,七巧刀为峨嵋一宝,功能截金断玉、发警避邪、去毒祛寒、发光等用,刀光连晃,锐啸风生,蘅春紫衣,被煞风震得往上一翻,虽然内着长裤,但少女之心,总觉翻衣不雅,心神微乱,青铜剑不由缓了一缓,元磁真气,与剑速有关,招式一缓,威力顿灭,觉净乘势欺身而入,连演“云龙舒爪”、“彩凤栖梧”、“大江落日”奇招连环并出,疾如大海翻波。蘅春功力不为不深,但临场经验,不如惠元老到,竟被这种疾猛来势迫住。惊惶之下,勉强劈出一剑,“地转星旋”,青铜剑反身挥落,蓦觉白光一闪,七巧刀光华大盛,“怒龙卷尾”,刀剑相接。蘅春也不示弱,臂凝真力,往前一挡。

  无如觉净满腹诡谋,怪笑如枭,右手持刀抵挡,左掌朝蘅春前胸轻轻按击。这是佛家印掌,功由藏密而来,伤人只需轻轻一按,皮肉无损,但可直摧内脏,中土禅家,往往不识,受伤之后,还不自知。

  眼看春儿就得送命。忽闻清啸划划空,啸比龙吟凤鸣,人如闪电惊鸿,一掠而至。惠元惊叫道:“麟哥哥!”来人笑呼一声:“元弟。”口中答话,身子不闲,掠上前,掌按七巧刀,低喝一声“开:”一股无形力道,还带着一阵清香,道家伏魔功,威力奇绝,招沉力大,石破天惊。觉净如不抽身撤退,一条右臂,立得折断,他原早识麟儿,不由怒气填胸,翻身一跃,往斜刺里纵开五六丈,避过伏魔功,攒眉瞪眼,手指麟儿说道:“狂徒,死期已近,尚敢顽抗,明日伏龙寺,佛爷如不把碎尸万段,也不算峨嵋弟子了!”

  麟儿笑骂道:“秃驴,亏你也是佛门子弟,岂不闻:“一念贪嗔,永堕犁锄’,数十年玄门养性,开口便欲使人碎尸,季某携众来此,生死全不放在心上,只是恶人须有恶报,在死之前,先把你们打发再说!”

  惠元手挥灵虎剑,一阵急攻,两人都抢攻下盘,铁箫神剑,其疾如雨,快势风雷,诡谲莫测。元儿固有盟兄之助,谈笑风生,丝毫不把敌人放在心上。麟儿用“苍鹰搏兔”之术,凌空下击,这一招,来势疾猛,十指如钩,直朝萧使君头上抓来。

  萧使君铁箫朝上一挥,锐啸划空,寒风荡漾,无如麟儿已用神功护体,竟视同未觉,铁箫来势,被他一掌封住。

  惠元笑道:“你还不落败么?”“唰唰”两声,剑气如虹,萧使君胸前上衣,竟随剑光而裂,只觉胸前一凉,把这位邪正难分,威镇川滇的老辈人物,直气得心头冒火,目眩神昏。麟儿艺高心慈,见好就收,朝地下一落,手挽元儿笑道:“你和蘅姊一走,久未见返,直把愚兄急煞!”

  惠元把自己经过详说一遍,只听得麟儿感叹道:“峨嵋实力,果是不凡,觉明僧武功犹在其次,一身机智,更使人莫测高深,今夜我们已经折腾了大半晚,分批而出,处处受阻,宝琉仙子和萧使君,有神出鬼没之能,尤以那妮子,一盏奇灯、一身绝技,似乎不在你我之下,真正如我们放手作对,这女人,就够对付了。武林长辈,屡现侠踪,连神仙三老之首,也在此山出现,峨嵋山上,不知隐藏了一位怎样厉害的人物,乃至把此老也引出来,看来此事极不简单!”

  元儿惊问道:“你是说元妙前辈,也出现侠踪么?可曾会着?”

  麟儿立即把经过一说。惠元默然久之,不由困惑道:“如果要对付峨嵋山上隐藏的人,铙钹恩师,难道还不够应付?”

  麟儿摇头叹息道:“这位佛门师傅,已和师妹亲赴海外寻药,为的是玉女云英!”

  元儿一听,不觉鹿撞心头,急道:“金牛谷恩师面授霞姊机宜,原为的就是此事,看来我们无时无刻,莫不在他老人家小心呵护之下,这种恩德,你我一辈子也报答不完!”

  麟儿苦笑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古训先言,一点不假,如果师道沦丧,人欲横流,则非人间之福了。”又把偶遇陆思南的事,说了出来,并问他对这位遭遇不幸的师叔,有何感想。

  元儿眨眨大眼,怅然说道:“就事论事,陆师叔确是人间至情至圣的人,无如峨嵋一向坐大,视别派为旁门左道,陆师叔的爱侣,原是自己的表妹,虽然学艺峨嵋,但并不能勉强限制不得和教外之人结婚。偏巧通海禅师,座下有一寄名弟子,那人原是带艺投师,道号飞云子,姓虞名静文,最得老禅师的喜欢,暗中却看上了陆师叔的表妹。无如人家原是川中望族,田纫兰之美慧,固已传遍乡里,而且与陆师叔,原是中表亲,幼时比邻而居,过往甚密,两小无猜,私塾共读,情好更笃,旋因师叔举家北迁,虽然关山远隔,但相思之情,只是与日俱增,金寇气势日盛,陆师叔有志习武,投入本门,遂充师祖座下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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