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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缠住之后,锦带向后一移,卫桐客便被拖入了水中,冯若梅一时忘了自身惊险,“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那一声,便是卫桐客落水以前所听到的。

  她叫了一声之后,身后那人当然不会和她客气,喝道:“再叫,便斩了你!”

  冯若梅只见从崖上跌下一个圆球来,落地乃是一个人,手持七彩锦带,那锦带的另一端,却没入水中。

  冯若梅看出他是将内力贯在锦带之上,将锦带伸直,向水底下沉去。

  想起卫桐客要被拖至潭底,不禁又惊呼了一声。这一声,卫桐客却没有听到。

  她不顾身后那人的警告,连叫两声,身后那人大怒,手腕一翻,一刀就要砍下,但倏忽之间,金光一闪,一人穿瀑而入,中指疾向刀身弹去,那人把握不住,“呛啷”一声,一柄刀便掉了下来。

  那人怒道:“怎地动不动便想伤人,是你们师父教你们的么?”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玉面金仙”杨立。

  他虽和“缩骨鬼仙”同师学艺,但后来另有奇遇,得到了一部奇书,唤作“岣嵝神书”,神书中所载内功,高超之极,而且还有仗内功调乐器,使人精神受制之法,因此,武功已高过“缩骨鬼仙”,而且他为人也与“缩骨鬼仙”大不相同,虽非大仁大勇,但胡乱杀人,他总是不肯的。

  瀑布之中,地方本就甚小,挤上了三个人,每人之间相隔不过尺许,冯若梅抬起头来一看,不禁呆了半晌,暗想:世上竟然有如此气度轩昂的男子!

  尚未容得她多想,“缩骨鬼仙”已然高叫道:“师弟!快走!”

  “玉面金仙”也未看清冯若梅是何等样人,一翻手,抓住了她的脉门,便将她带了出去。

  冯若梅只见“缩骨鬼仙”和他几个徒弟,个个缩成一团,滚动起来,快疾无比,一闪不见。

  “玉面金仙”则带着她,足尖一点,便窜到玉龙崖上面。

  冯若梅挣扎了一下,将一只鹿皮靴子挣脱,“玉面金仙”也发觉她虽被自己抓住了脉门,却还在挣扎,喝道:“且忍一忍,愈想逃,愈没有好处。”

  说着话,自然要向她看上几眼,一看,“玉面金仙”也说不出话来了。

  原来冯若梅俏脸挣得通红,更是娇艳无比。

  但“玉面金仙”就只呆了一呆,便又挟起了冯若梅,疾驰而去。

  冯若梅此时虽然仍受人挟制,但却不知怎地,心中毫无恐惧之感。

  冯若梅虽然也想到卫桐客,不知他生死如何,但和卫桐客自水潭中跃出,不见她时的心情来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大约过了一盏茶时,绕过了一座山头,来到一处静僻所在,“玉面金仙”方将冯若梅放下。

  冯若梅不知不觉地急急整了整衣服,掠了掠头发,觉得一足颇凉,低头一看,一只脚上的鹿皮靴子已然失去,不由得脸一红,嗔道:“你这人,将人家靴子都弄掉了!”

  讲了一句,方想起身在人手,性命如何尚且不知,为何还记挂一只靴子?但又不知怎地,觉得在这人面前,总想整洁一点,更美一些,心中才安乐。

  她自然不知道,当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子,有这种心情的时候,便等于已经产生了爱慕之意。

  “玉面金仙”艺成之后,迭遇强敌,也不知经过了几许风险,但对着一个天真未凿,容颜俏丽的姑娘,责问为何失了她一只靴子这等尴尬事,倒也未曾碰到过,只得不好意思道:“姑娘莫怪,等会叫人去寻回便是了!”

  冯若梅想不到他讲话如此客气,不禁又看了他一眼,道:“你们将我捉来此处,是甚么意思?”

  “玉面金仙”杨立一揖到地,道:“姑娘莫怪,在下姓杨名立,江湖人称‘玉面金仙’的便是……”

  讲到这里,冯若梅想起刚才卫桐客也曾一本正经,如此对她说名道姓,要她改口称呼一事来,不由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下倒将“玉面金仙”弄得莫名其妙,道:“姑娘笑甚么?”

  冯若梅道:“没甚么,你说下去吧!”

  杨立续道:“我师兄‘缩骨鬼仙’……”

  冯若梅道:“你是‘缩骨鬼仙’的师弟?”

  杨立讶道:“怎么?”

  冯若梅道:“我是说,‘缩骨鬼仙’乃江湖上人言人恶的东西,怎么你会是他的师弟?”

  杨立仰天一笑,意态潇洒,冯若梅看在眼中,更起了三分敬仰之意。

  杨立笑罢,道:“亲兄弟也有志趣不同的哩,何况师兄弟?他因想在此得一柄利剑,约了我来帮忙,不想别人骚扰,是以暂时委屈姑娘一下!”

  冯若梅听了,失声道:“原来你们也是来求剑的?我和小师叔也是!小师叔如今怎样了?”

  杨立道:“放心,我曾和师哥约定,他若伤一人性命,我便不顾他去。他为人再坏,还要用我,自然不敢伤你师叔。姑娘是何人门下?”

  冯若梅道:“家师人称‘半天云’……”

  “玉面金仙”道:“原来是‘铁面老人’之徒,强师无弱徒,姑娘年纪虽轻,也已有了根底了!”

  冯若梅暗想,你自己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却已在江湖上名头如此之响,武功深不可测,我算得甚么,便谦虚一番,两人有说有笑,哪里还像是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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