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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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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三回 游戏三昧草鞋作钢镖 玩世不恭酒杯充武器 话说郑福祥刚刚跳上张家的墙头,忽于月光之下,见有一件东西,飞也似的向他打来,不觉吃了一惊。但他接镖打镖,素来也是练得有点儿工夫的,所以一点不放在心上。不慌不忙间,就把来物接在手中。也不必用眼去细瞧,只在他手中略略地一揣,早巳知道只是毛茸茸的一只破草鞋,并不是什么暗器。倒不禁失笑起来,莫非有什么顽童偶然窥破了我的行藏,向我小小儿开上一个玩笑么?当时因为情热万分,急于要去采花,又仗着自己本领大,不惧怕什么人。所以只向墙外望上一望,见一个人影儿也汉有,也就不当作一回事,仍旧跳进墙去.其实,他没有细想一想,草鞋是何等轻的一件东西,要向这们高的墙头上掷了来,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岂是寻常的顽童所能做得到的?他到了墙内,脚踏实地之后,只见凡百事物,都入了沉寂的状态中。隶属于这一所大厦于内的一切生物,似乎巳一齐停了动作,入了睡乡了。因此,炮的胆子更加大了起来,记着小扇子所说的话,径到了第三进屋前。果然,楼前有走马回廊环绕着。他就很容易的走上了这回廊中,又很容易的走到了东面靠边的一室,开了门进去了。 一到了这室中,顿觉和外面好似另换了一个天地,那种种精美的的陈设,一一的射入眼帘,使他这们粗暴的一个人,也不知不觉的发生了一种美感,可不必说起了。尤其使他神魂飞越的,觉得有一股似兰非兰,似麝非麝,很清幽的香气,从一张绣床上发出来,一阵阵的袭入他的鼻管。这可不言面喻,他所欲得而甘心的那个目的物,就在这张床上啊。他这时一切都不顾了,更不暇细细赏玩室中的陈设,三脚两步到了床前,很粗暴的就把帐子一掀。帐中卧着一个美人儿,锦衾斜覆着半身,却把两支又白又嫩的臂儿露在外边,连酥胸也隐约可见。一张贴在枕上的睡脸,正侧向着床外,香息沉沉,娇态可掬。不是日间所见的那个小雌儿,又是什么人呢?他是解不得什么温存的,即俯下身去,把这姑娘的肩儿,重重的摇上几摇,喝道,“醒来,醒来!”可怜张家的这位小姑娘,正在香梦沉酣之际,那里料得到有这种事情发生。被郑福样推了几推,即嘤咛一声,欠伸而醒。等到张开眼来一看,却见一个很粗莽的男子立在床前,向着自己狞笑。显而易见的,是怀着一种不好的意思,这时真把她的魂灵儿都吓掉了。想要叫喊时,那里由得她做主。郑福祥早巳伸出蒲扇一般粗大的一只手,向她嘴上掀去,一壁又要跨入床来了。 正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忽听有人在楼前回廊中打着一片哈哈,说道:“好个贼子,竟想采花来了!但是有俺老子在此监视着你,由不得你享乐受用呢。如今我们酒鬼色鬼,共来见一个高下罢。”这几句话,一入郑福祥的耳中,顿时把他色迷迷的好梦惊醒,知道定又是那酒鬼来打扰。今天这局好事,再也没有希望的了。由此瞧来,刚才那只破草鞋,一定也是这酒鬼飞来的呢。不过好梦虽巳惊醒,此身却似入笼之鸟,巳被困在这楼中,须急筹脱险之计才是。可是前面这回廊中,已有那酒鬼守着,想要打从原路进出,是做不到的了,还是从后面走罢。郑福祥一边把主意打定,一边即离了床前,走向门边。开了房门出去,却是一个小小的走道。走道的北端,又是两扇门,外面便是走马回廊。郑福祥绝不踌躇的即把门开了,走上后面围廊中。侧耳向下一转,一点声息都没有,不觉暗暗欢喜。这酒鬼到底是个糊涂虫,老是守在前面的回廓中,却不知道我巳在后面逃了去。弄得不好,惊醒了这屋中的人,倒把他捉住了当歹人办,这才是大大的一个笑话呢。当下,他即想跳了下去,谁知还没有跳得,恕又听那酒鬼在下面打着哈哈道:“不要跳,我已瞧见你了,好小子,你欺我是个酒糊涂,不打我守着的地方走,却从我没有防备的地方逃。谁知我虽终日的和酒打交道,却也是个鬼灵精,特在这里恭候你了。”这种如讽似嘲的说话,郑福祥那里听得入耳。恨得他咬牙切齿,暗地连骂上几十声可杀的酒鬼。一壁却又变换了先前的汁划,—耸身,反跳上了屋面,预备趁那酒鬼一个没有留心的时候,就从那个地方跳了下去。可是,那酒鬼真是一个鬼灵精,本领着实非凡。郑福样刚偷偷的跑到东,他就在东边喊了起来。刚偷偷的跑到西,他又在西边喊了起来,简直不给他一个跳下地来的机会。而且给他这一闹,张家这位小姑娘虽还惊吓得瘫化在被窝中,不敢走起身来,张家的人却已知道出了岔子,—屋子的人都已惊得起床,乱嘈嘈的起了一片声音。眼见得就要来捉人了,更无跳下屋来的机会。 这一急,真把他急得非同小可。也就顾不得什么了,偷偷溜到一个比较的人家不甚注意的屋角上,悄无声息的跳了下去。但是当他刚刚跳到地上,早已被人捉住了一只脚,这个捉住他脚的人,不言而喻,就是那个酒鬼。果然就听得那酒鬼的声音在那里哈哈大笑道:“我早已吩咐你,教你不要跳下屋来。如今你不肯听我的话,果然被我捉住了,看你还有什么话说。”这时郑福祥真是又羞又愧,又气又急,把这酒鬼恨得牙痒痒的。而正因这羞啊愧啊,气啊急啊交集在一起,一时间不知从什么地方,竟生出了一股蛮力来,只轻轻的将身一扭,已从酒鬼手中挣脱了那只脚,飞也似的拨起脚来就跑。那酒鬼倒又在后面笑道,“你这小子,倒真也了不得。我刚刚觉得口渴,拿起酒葫芦来润—润喉咙,你就乘我这小小疏忽的时候,挣脱了身子便跑了。但是,你不要得意,我比你跑得快,总要被我捉得的。”说着,真的追了下来。而在这追下来的时候,更发见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只听得呼呼的一片响,好似起了一阵大风,向郑福祥的脑后吹了来,跟着又有雨点一般的东西,直打他的头部和颈部。这些雨点,和寻常的雨点大不相同,比冰雹还要坚实。厉害的说一句,简直和铁豆没有两样。并且是热淋淋的,不是凉冰冰的。一经他打到的地方,立时皮肤上一阵热辣辣的,觉得痛不可当。但是这时郑福祥逃命要紧,也不暇去研究这打来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只知道定又是那酒鬼弄的神通罢了。好容易已逃到了墙边,刚刚跃上墙头,那酒鬼却已相距不远,瑟的将手一扬,把一件东西打了来。这一次并不是破草鞋了,却是酒杯大小的一件东西,不偏不倚的,正打在郑福样的小腿上,深深嵌进肉内去。立时一阵剧痛,郑福样便一个倒栽葱,跌倒了墙外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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