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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谢方辉一怔道:“王子轩的面貌与你一模一样?”

  司马玉峰点头道:“是的。想来家祖父已把一切诉你们,当日小弟混入龙华园后,那王子轩因不愿即北天霸罗谷的女儿为妻,故临时逃出龙华园,大概家祖你误认他是小弟,上前盘问,因此才遭了他的毒手!”

  本来飘萍奇侠和醉和尚是有力的两个证人,但他不愿把全盘经过说出来,因为自己不不知道沈风庭两人与龙华园的关系底发展到何种情形,怕消息传入龙华园后,对他们两人更加不利。

  五柳先生谢风尘自然不相信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瞪目暴喝道:“方辉别听他胡说八道,你只管上来动手,只要能杀死这杵逆的小子,为父死了也痛快!”

  司马玉峰流泪悲叹道:“谢老伯,你何不冷静的想一想,小侄是那种人么?”

  五柳先生惨笑道:“嘿嘿,钱财能使人起意,谁不知张寄尘经营的汉古槽坊生意非常兴隆,他这些年来大概赚了不少,你小子大概是等不及了!”

  司马玉峰听到爷爷重伤,心中已悲伤到了极点,实在没有心情跟他辩论,便道:“这样吧,将来有机会,小侄会把王子轩押到这里来让谢老伯看看,您一见到他,就会明白小侄是无辜的——再见!”

  说罢,将他向前一推,自己疾起,跃上花园里的树梢,飞越出围墙,往长城内急奔。

  也许他的顶轻功身法慑服了谢风尘父子,他们没有追出来。

  越过长城,马玉取道东南,好像已忘记太华山还在三千里外,急匆匆的向前赶路,似乎恨不得一下赶到龙华园,将那少园主王子轩一掌劈死!

  第六天早上,司马玉峰乘船渡黄河时,第一次和陌生人聊起天来。

  他负手站在船头上,观赏那黄浊河水滚滚而过,宛如千军万马奔腾不绝,觉得很是新奇有趣,正看得入神,忽听身后有人说道:“第一次过黄河吧?”

  男人的声音,十分悦耳。

  司马玉峰掉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个相貌十分俊秀的美少年,他身着蓝衫,文士打扮,神态风流潇洒,使人看了就生好感,乃点头答道:“是的,阁下呢?”

  蓝衫少年含笑道:“连这次,一共经过六次了!”

  司马玉峰轻“噢”一声道:“这条黄河看来很雄壮,但似乎缺少了一点什么……”

  蓝衫少年道:“黄河百害,只有一景,那是在龙门,如你去过龙门山,一定会为黄河的美丽而拍案叫绝!”

  司马玉峰道:“哦,但愿以后有机会去看看。”

  蓝衫少年大概把司马玉峰看作书生,因此便想多卖弄自己的见识,移步靠近他身边,又问道:“老兄,你知道这条黄河的发源地么?”

  司马玉峰见他脸上带着轻视人的笑意,心中有气,点头笑道:“看老兄也是读书人,应读过李太白和王之涣的诗吧?”

  蓝衫少年微笑道:“读过,怎样?”

  司马玉峰仰脸道:“李太白的诗上说‘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王之涣的出塞诗也说‘黄河远上白云间’,可知黄河是从天上来的!”

  蓝衫少年失声大笑道:“哈哈,原来你是个书呆子!”

  司马玉峰脸红了,微愠道:“难道不是?”

  蓝衫少年笑道:“当然不是,太白和王之涣那样写,可说是一种意境的形容,也可能那时的唐朝人还不知道黄河的源头,告诉你,黄河的起始源头在青海巴颜喀拉山的葛达素齐老峰上,它的上源名吗楚河,河水下泻至山麓,形成飞泉百道,回旋川流乱石间,下汇星宿海,循积石山南麓滚滚东去!”

  司马玉峰见他说得头头是道,心知他说的不假,不由生起钦佩之心,称赞道:“老兄年纪轻轻,阅历竟如此渊博,令人钦佩之至!”

  蓝衫少年傲然一笑道:“不敢当,老兄学问也不错,只是你以后可不能太相信书本上的话,常言道:尽信书不如无书,有些人写诗喜欢夸大其词或胡言乱道,真是害人不浅!”

  司马玉峰犹如挨了一记闷棍,又是羞愧又是不服气,他觉得对方太狂,真想揍他一个七荤八素,但又觉得对方说得很有道理,对出初江湖的自己来说无异给自己一个很大的启示,因面极力把不愉快的情绪压住,向他感激一笑道:“老兄说得极是,多谢赐教!”

  蓝衫少年举目打量他,大有“孺子可教”之意,点点头道:“你贵姓?”

  司马玉峰拱手道:“小弟复姓司马,贱名玉峰,请问老兄——”

  蓝衫少年抢嘴道:“哥舒兰,今年十六岁!”

  司马玉峰赧笑道:“小弟痴长兄台一岁,惭愧的是在学识方面只怕不及哥舒兄的一半!”

  哥舒兰老气横秋地道:“没有关系,所谓学无老幼,达者为师,司马兄以后多读多看,仍有希望超越小弟!”

  司马玉峰听他每说一句话,都要先把自己捧一捧,不则暗暗好笑,心想自己学识方面虽不及他,但他一点涵养也没有,所谓“满瓶不动半瓶摇”,他大概也只有这么“半瓶”而已,不会再有长进了,有机会的话,自己可得露一手让他瞧瞧,使他知道这世界上除了“学识”之外,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哥舒兰见他默默不语,便转问道:“司马兄欲去何处?”

  司马玉峰含糊道:“到中原去走走,哥舒兄呢?”

  哥舒兰喜道:“小弟也正要去中原转一转,那么咱们可以一道走了!”

  司马玉峰自然不反对有一个人做伴,便点头笑道:“小弟初出茅庐,还望哥舒兄路上多多指教!”

  哥舒兰一本正经地说:“好的,好的,没问题!”

  说话间,渡船已经靠岸,两人下了船,连袂朝兰州府而来。

  进入兰州府城,哥舒兰笑道:“司马兄,你我一见如故,何不先找个地方喝一杯再走?”

  司马玉峰也不反对,笑道:“哥舒兄请带路!”

  哥舒兰对兰州府像走厨房那么熟,带着司马玉峰来到城中最热闹的街上,登上一家名叫“听涛楼”的菜馆楼上。

  两人选了个临街座头座下,哥舒兰招来店小二吩咐道:“小二,捡最好的莱来四样,再加两斤酒泉汉古槽坊的陈年葡萄酒!”

  店小二连声应是,躬身而退。

  司马玉峰一听点了自家酿造的酒,心中感激万分,同时也有一些疑惑,暗想自己和爷爷离开汉古槽坊的第二天,奶奶便把汉古槽坟关了门,如今隔了半年,这家菜馆居然还存有汉古槽坟的陈年葡萄酒,如果不是假货,可说非常难得了。

  店小二把杯筷摆上桌,哥舒兰拿过自己的一份,用汗巾拭了又拭,一看就知道他有洁癖,司马玉峰见他拭得那么起劲,只得也取出汗巾跟着拭起来,一面笑问道:“哥舒兄善饮否?”

  哥舒兰道:“能饮一点点,不过小弟喝了酒会脸红,所以不喜欢多喝。”

  司马玉峰道:“饮酒也宜乎儒饮,所谓小醉是仙,若大醉鲸吞,而至呕秽成吐倒地谩骂,就有违饮酒的旨趣了。”

  哥舒兰笑道:“司马兄对饮酒到相当内行!”

  司马玉峰谦逊道:“那里,小弟与老兄一样,也只能喝一点点而已!”

  哥舒兰眉毛一耸,傲然道:“小弟虽然喝不多,但天下名酒到都一一尝过了,如出西汾酒,贵州茅台、四川大曲、酒泉葡萄酒着,尤其是酒泉汉古槽坊的陈年葡萄,小弟不仅喝过,而且还跟那位名闻关内外的张老爹成了忘年之交哩!”

  司马玉峰张目一噢,笑道:“那位张老爹是怎么一个人物?”

  哥舒兰侃侃言道:“人已七十多岁,生得高头大马,十分福相,为人非常豪爽,不瞒你说,小弟数日前还在他那里打扰了一个晚上呢!”

  司马玉峰真想当场戳穿他的“牛皮”,着实讥笑他一番,但转而一想,他对爷爷并无坏的批评,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跟他认真?乃又笑笑道:“哥舒兄真是无人不识,无所不知,真令小弟佩服的五体投地!”

  哥舒兰十分得意,正要再说什么,店小二已将酒菜端到,于是他老练的提起酒壶,斟了一杯给司马玉峰笑问道:“司马兄喝过这汉古槽坊的陈年葡萄酒没有?”

  司马玉峰道:“很久以前喝过一次,味道的确不坏!”

  哥舒兰端起自己的一杯道:“岂只不坏而已,这种葡萄酒味道甘而醇,入口不燥,下腹不瘁,且又色红可爱,实是酒中妙品——来,咱们干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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