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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站上役工,迎了上来,印天蓝飞身下马,第一句话就直问:“范场主在?”役工受嘱附,接话道:“在,范场主刚来。”印天蓝哼了一声,时正下马,晓梅调侃的说道:“真体贴。”印天蓝白了晓梅一眼,状若未闻,道:“公子请!”晓梅大大方方的一笑,当先向那排巨木建成的房子走去,印天蓝伸手相拦,并对役工道:“接到前站传来的消息没有?”役工知道印天蓝是问什么,答道:“场主的小楼早收拾好了。”印天蓝一点头道:“拴好马后,就送吃食来,吩咐下去,不论是谁,没我的话,或我没有召请,都不许去小楼,明白?”役工应了一声是后,道:“范场主说……”印天蓝手一摆,接口道:“别忘了这是我‘老印记’的转运站,除了我之外,任凭是谁也没权在我的地方喝来呼去地下令!”晓梅报以微笑道:“场主,能给在下个静些的单间歇足,已很够了……”印天蓝接口道:“山中简陋,只有我那小楼,还勉强可以待客,也算清静,公子去看看就知道了,来,请随我来。”晓梅不再接话,随着印天蓝转向那排木楼后面。后面,距前面本屋约七八丈远,有座称得起是美仑美奂的巧小木楼,雕檐镂栋画粱玉廊,就算是在锦州,也不多见。晓梅身为女子,此时不由忘情地赞道:“好美!”印天蓝闻言,却感欣慰,笑道:“总算不太屈辱公子。”晓梅只含笑摇头,并没有接话,正往前走,心头忽生警兆,暗自一笑!故意的像才想起某件事来似地道:“范场主在楼上?”印天蓝在晓梅身侧微前止步,闻言回头欲答,那知面色倏变,扬声向晓梅身后不远地方问道:“你来干什么?”晓梅乍作不解而回顾,身后两丈外,范凤阳也尾随而至。范凤阳的脸上,无法掩饰他心头的愤怒,竟没答话,大步而近。晓梅和印天蓝,停步相待,哪知范凤阳谁也没理,自晓梅和印天蓝身旁走过,旁若无人地直到小楼前。

  平日,范凤阳也不会如此,就算偶有这种莫名其妙的动作,印天蓝最多是冷哼一声,不理踩他,也转身他往。今天不然了,当着晓梅的面,印天蓝放不下这个面子,不由怒火突升,在一声冷哼后,紧接着喝道:“范凤阳你到那里去?!”范凤阳这时已拾阶要想登楼,耳边听到印天蓝的怒喝声,两道剑眉一挑,霍地回声道:“上楼!”印天蓝在怒喝发问后,人已越步到小楼外那玉栏梯前,一听范凤阳答了“上楼”这两个字,她更加恼了。首先冷呼一声道:“上楼?上哪座楼?”范凤阳目光一扫远立数丈的晓梅,只见晓梅正面带欣然的微笑,不由越发狠怨不自一处涌上心头。

  于是他也冷哼一声,道:“怪,这里还有哪座楼可上?”印天蓝银牙微咬,道:“这要问你了!”哑谜儿不能再打,他淡然道:“我就要上这座楼。”印天蓝话干意冷,道:“抱歉,你不能上去!”范凤阳当印天蓝怒声喝问时,已知会有此变,闻言故作慌奇的神色说道:“这为什么?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天蓝,乱石岭这座站头,谁不知道它是份属于老印记矿场的物业?”印天蓝冷笑一声道:“谁又是老印记的主人?”范凤阳道:“自然是你喽。”印天蓝故意哦了一声,道:“看你刚才那种神色和行动,若不是你提了个醒儿说是我的产业,我几乎错当是你的了!”范凤阳话也够冷峻,道:“别忘记我是你的什么人!”印天蓝星眸冒火,道:“范凤阳,你放明白点,我们是夫妻这点不假,但老印记并非范凤阳的矿场,这点你更应该记得清楚!”这时晓梅已缓步踱到二人身边,她故作不知二人已经吵起来,微笑着对范凤阳一拱手道:“范场主好。”范凤阳气恼不自一处来,怒瞪了晓梅一眼,理也没理,接着以冰冷无情的语调对印天蓝道:“你的意思可是要我离开?!”印天蓝黛眉一扬道:“最好你能自重!”范凤阳手颤抖了,脸色变作死人一样,看看晓梅,再瞧瞧印天蓝,突然嘿嘿的狞笑起来!印天蓝怒火烧到了心底,沉声道:“笑什么?!”范凤阳蓦地收回扶在玉栏杆的手,一转身,大踏步闪过了印天蓝和晓梅,向来处走去!走未过丈,倏忽转身,对晓梅说道:“范某有话对你说,如何?”晓梅假做不解道:“范场主有何见教,请说就是!”范凤阳道:“你可能现在随范某去个地方一谈?”晓梅有意地一皱眉头道:“在此地不能说?”范凤阳嗯了一声道:“莫非堂堂‘月魄追魂’如此胆小?!”晓梅早想摸一摸范凤阳功力和技艺的深浅,苦无机会,闻言不气也带着三分气,嗤笑一声道:“范场主,你这话不嫌过分的莫名其炒,我作客即场主府上,一举一动当守客道,不能被人耻笑为无理而狂妄之徒!”范凤阳正要开口,印天蓝寒着一张粉脸已转向范凤阳道:“我真要被你给羞死了,你不会不懂人家公孙公子这句话吧,我再告诉你一遍,请自重,别替我丢人啦,请吧!”范凤阳怒目注视着印天蓝,恨声道:“你!你好!”印天蓝冷嗤一声道:“你若能现在走,我会觉得更好!”范凤阳猛一跺脚,道:“天蓝,看来你是不打算回到范家的矿场了,噢?!”印天蓝自然懂得范凤阳此话的含意,不由羞上加气,气中带恼,黛眉一挑,扬声说道:“不去有什么紧要?”范凤阳怒声道:“你口口声声要我自重,你莫非不该也自重些,好好地想想,他(指晓梅)是谁?你又是谁?!”印天蓝答得妙,说道:“不劳费心提醒,我明白。”范凤阳道:“明白就好,请别再任性叫我难堪,把客人安置好之后,去木屋的那间内室,我们好好地谈谈,我希望你能三思。”印天蓝一笑道:“不必三思,这问题没有那么复杂,我身为老印记主人,有义务和权利,为老印记的名誉安排此事!”范凤阳瞠目道:“这话是怎么讲?”印天蓝哼了一声道:“公孙公子本来和你我索不相识,是为了谣言,误会老印记有谋夺佣工积财而害命的事情……”晓梅有心人,接话道:“印场主,这话太严重了。”印天蓝扫了晓梅一眼,道:“公子,虽然没有直指此事,但言语中也有疑念,为失踪的千百佣奴工,为我老印记的声誉,我都不能不澄清此事!”晓梅赞道:“凭场主的胸襟,就足能愧煞须眉!”印天蓝一笑道:“这是我应该作的事情!”话声儿一顿,转对范凤阳道:“为了这个缘故我才暗自决定,古人说,君子防未然不处嫌疑问,瓜田不纳履,架下不整冠,所以自离开锦州,就没有独自行动!”晓梅微呼一声道:“如此作人益见磊落光明!”范凤阳忍不住说道:“小楼中有客室,你这作法自然不错,只是我既然来了,难道就不该以半个主人的身份相陪!”印天蓝哼了一声道:“时间地点两不宜,你这半个主人的身份,要看合不合适拿出来用,记住,这不是家里!”印天蓝明知范凤阳业已恼恨自己,只因当着晓梅,不便再闹下去,才压住怒火顺台阶下来,表示罢争,道:“现在你该明白了吧?”范凤阳强颜为笑,道:“好,我去木屋休息,天亮后再一道上路好了。”说完,他对着晓梅硬绷绷地一点头,大步去了。印天蓝在目送范凤阳转过木屋,方始换了笑容,向晓梅微笑着肃让登楼,到了楼上的客厅。踏上楼头,是室廊,一排着三个门户。印天蓝指着第一道:“这是客房,中间是进入客厅的门,里面那间是我的卧室,客房和我那卧室通客厅,都有一道内门,楼上就是三间房,大小一样。”话声中,印天蓝已推开了客厅的门,道:“请进。”晓梅一笑,坦步进了客厅。客厅占地约两丈五六,成正方形。不用多问,另外那间客房和印天蓝的卧室,也是这般大小。晓梅目光瞥处,看到客厅左右果有两道内门,通往客房和卧室,于是故意地微笑着点一点头。印天蓝看在眼中,道:“公子有何开心的事?”晓梅一笑道:“设计这三间屋子的人,可人心意。”这话听来十分平常,但却使印天蓝粉脸泛上了红霞。她没置可否,道:“公子随便坐,我告退片刻,去去就来。”晓梅颔首,目送印天蓝由内门进了卧室。刹那,印天蓝换了身洁净衣服出来,笑坐于晓梅的对面,大方而又客气地首先开口问道:“公子可要沐浴?”晓梅一笑道:“天寒,一路又无尘土,洗把脸就行。”印天蓝一指客房内门道:“现成,公子请吧。”晓梅也不作虚套,进了客居,果然百物齐全,洗过脸再回到客厅,客厅桌上,已摆好了美味佳肴。吃着喝着谈着,宾主十分欢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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