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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第二十四章 南齐北纪初联手

  晨雾渐稀,寒风却一阵紧似一阵,天快亮了,但离着出太阳最少还得半个时辰左右。就是这个时候,在一家农户的打麦场上,却有两个人正舍死忘生,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攒搏。

  两把剑寒光闪闪,交织成一幢绵密的光幕,把这两个腾挪晃移的江湖人物,裹在当中,剑啸嘶嘶,罡风激荡,由于双方的身形和剑法,都异常活跃,以致分辨不出来,到底是谁和谁?

  另外一条模糊人,却自英哥布那个方向,飞跃出来,距离打麦场还有三四十步,不知什么原放,突又呆怔怔地站住了。

  迷离晓色中,依稀看出这人是江成。半个时辰以前,江成奉纪庆之命,去诱尤六郭洪,哪知等了很久。也不见尤郭二人影踪,他怕纪庆等急了,反而怀疑到自己口是心非,眼前便要吃亏,是以急急地赶回来送信。离开英哥布不远,他就听到了打斗的声音。

  当时他还以为是萧天找到了纪庆,或是纪庆发观了萧天,因而打起来的,脚下愈发地加快了。但当逐渐接近以后,愈看愈觉不对劲。现在,他虽然还看不清楚正拼搏中的两个人是谁,但剑法的路子,诡异狠辣却瞒不了他。

  道理很简单,因为拼搏中的两个人,施展的是同一种剑法,而这套剑法,名七绝剑,共四十九绍,乃天南金氏一门镇山剑法,是金星石撷取各派剑法精华,揉和本身所学而研勘。真正学全而已悟彻神髓的,只有老魔的三子四徒。入门在十年以上的党徒,经过老魔亲身考察,认其可托心腹的党徒,允以学初段。江成就以这种资格,学过初段,所以大致看得出来。

  现在使得江成惊诧的,是金远和贾明已死,能够完整施展这套剑法,且其造诣象场中二人这么精湛的,只有五个人,不是老魔的儿子,就是老魔的衣钵传人,何以自相火并起来?

  自然,江成也想到,两个人中有一个可能是纪庆。那是因为以江成这样地位卑微的人,都能学初段,纪庆是纪秉南的幼子,与老魔的关系,比他密切得多,会的自然也必比他多。但是,就他所知,纪秉南也仅会中段,还有后段十四招最具威力的绝招他并没学过,纪庆又怎能学得到?然而场中所显示的情况,绝非仅会中套剑法所能应付得了的,除非纪庆早就存有异心,背地里偷着学过,否则,必然又出了大问题。因此,江成觉得应该先把人认清楚,才好决定自己的态度,这时贸然跑过去,有害无益。蓦的,“叮叮”接连数声脆响,爆出一串火花。

  拼搏中的两个人,焕然分开了。

  这时,东方已现曙色,两个人的面貌,清晰可辨,竟是彭化和李彤,迥出江成想象之外。彭化是金星石的六弟子,当然会这套剑法,李彤的地位与江成一样,在金星石手下,不过是香主一类的小头目,但不仅会,而且精,与彭化殊两悉称,丝毫不差,这就教江成不解了。原来江成早先从农户家中,越墙出来,就被彭化发现了。

  在师兄弟辈中,彭化是最稳重的一个,他发觉江成行踪鬼祟,无缘无故进入民家做什么?奸淫?窃盗,窥察敌踪?抑或是……

  他原可截住江成,强问个清楚,忽一转念,如是现敕,不但问不出结果,反而打草惊蛇,把隐身在农户家中的人给吓走了,岂不更加坏事?如此一想,他距离农户,还有几十步远,先窥看了一阵,待江成去远,农户中又无可疑迹象,这才悄悄过去。堪堪到达,李彤忽从房角现出身形,迎了上来。彭化悄声问道:“萧天在里边?”李彤道:“原来是少主,萧天不在里边。”他并没有压低声音,何异向隐身农户里的人打招呼。彭化愈信可疑,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否想通敌叛帮?”李彤道:“少主言重了,这个罪名,属下担当不起。”他嘴里虽在辩白,神情表现的却是满不在乎。彭化愈怒,喝道:“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先毙了你!”扬手一掌击了过去。

  李彤丝毫不让,道:“我尊重你是少主,你可也别擅作成福。老实告诉你,少爷齐云鹏乃南齐遗孤。你那孽师罪恶已经满盈,遭报就在眼前,念你从师较晚,尚无大恶,特意给你留下一线生机,识时务的,火速弃暗投明。”彭化道:“大言不惭,你有何能!看剑!”声落剑出,快逾电闪。

  在这时敌意已明,故彭化一出手,即施展七绝剑绝招,希望以快刀斩乱麻的手段,一举制服齐云鹏。殊不知他所仰仗的这不传之秘,并未能收到预期的效果。齐云鹏拔剑应变,不但不比他慢,而且用以解他的剑招,竟也是七绝剑的后段绝招!彭化虽感震惊,内心中仍认为齐云鹏暗中偷学的,未必能全,便一招跟似一招地继续加强施为。十四招瞬息用遍,齐云彤毫发无伤,并且破解得异常从容,彭化气愤至极,停剑问道:“这后段剑法,非本门子弟不传,你是跟谁学的?”齐云鹏道:“告诉你也许不信,是我根据令师的狠毒心性,参照前段与中段出剑的路子,自己揣摸出来的。”彭化斥道:“你胡说,中段也没人教你,难道也是自己揣摸出来的!”齐云鹏道:“那倒不尽然,有的是在历次战斗中,从旁观摩得到的,总之,你还年轻,还体会不……”彭化截口道:“我年轻,你多大?”齐云鹏道:“刚好比你大十岁,你今年二十三,也可以说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就凭这一点,所以我今天不想难为你。”彭化呸了一声,道:“我虽然不容易胜你,你又奈何得了我?”齐云鹏道:“你别忘了,南齐以何成名?”彭化道:“用不着吓唬我,毒经在你没出世前,就易了主。谁说北纪灭……”忽有所动,道:“这样说来,你与纪秉南父子,暗中有了勾结,中段剑法,是跟纪秉南学的对不?”齐云鹏道:“你别自作聪明,俗话说的好,同行是冤家,南齐北纪,一向门户之见甚深,我要报仇,何须借重北纪。”彭化道:“要不然,就是和公孙兄妹勾搭上了是不?”齐云鹏象然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成功立业,何须仰息于人,除非他们找我,或有可能,我是不会去找他们的,何况他们以侠义自居,休然自高,眼睛里又怎会有我这么一个人的影子。难!难!难!”彭化噗声道:“就你一个人,随敢妄谈复仇?”齐云鹏道:“事在人为,用不着替我耽心。今天的事情,你如能不对第二个人讲,包括令师在内,就可以走了。”彭化道:“我虽然不同意家师与二师兄的作为,却也不是背师卖友之徒,今天的事情,无法替你保密。”齐云鹏道:“我们名虽主仆,感情不殊兄弟,他们不义,你那不算背叛他们,我有血海深仇,相信你必也不会出卖我,这是其一。金逊是令师长子,经过天池一役,内心恐怕生出有了变化,你不会不暗中留意。我纵然不能成功,令师也绝难逃过八月十五那一关,他们作恶多端,罪有应得,你何异以清白身体跟着他们玉石俱焚?话说到这里为止,怎么应对?你自己决定。”一指江成,彭化道:“他也被你说服了?”齐云鹏点了点头,彭化嘿声道:“本事不小,当中物件,你可查证确实?”齐云鹏道:“这等大事,岂容含糊,自然已有确证?”彭化道:“可得一闻?”齐云鹏道:“问上官逸,岂不比问我可靠?”彭化道:“是他告诉你的?”齐云鹏反问道:“你可曾听说过,凶手自承杀人?”彭化诧然道:“人寰五老都是凶手?”齐云鹏道:“凶手很多,他们只是一部份。”彭化诧然道:“我如尽展所学,与你一死相拼,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时念你另有隐衷,今天就算我没遇见你,一个月内,我必查明此事,在此期间,不准你轻举妄动。”言旋,不待齐云鹏作答,顿脚飞身而去,齐云鹏却扬声道:“我等你回信。”也不知彭化听见了没有,没再作答。

  彭化踪影消失,江成上前致谢,纪庆亦越墙而出,道:“齐兄何故把他放走?”齐云鹏道:“故旧之情难忘。”纪庆道:“万一事机泄露,后果堪虞。”齐云鹏道:“相处日久,我深知他的为人,既不肯背师,也不会卖友。

  我料他查明前情,必与金逊采取一致行动。”纪庆愕然道:“什么行动?”齐云鹏叹道:“死谏或出走!”纪庆深长一叹,道:“如系前者,太可悲了!齐兄今后作何打算?”齐云鹏道:“这是命运,谁教金逊投错了胎,彭化投错了师,我正拟退附骥尾,不知贤父子可肯携带否?”纪庆道:“齐兄言重了,既系同仇,便该合衷共济,能与齐兄订交,乃愚父子之大幸。”齐云彤道:“纪兄说得极是,同仇便该同心,这次行动,可是令尊的主意?”纪庆道:“老魔势力太大,收服群雄,实望日后能为臂肋。”齐云鹏道:“群雄品类不齐,缓急难作倚仗,就弟暗中观察,萧天似为公孙兄妹心腹,如何不释放群雄而结纳萧天?”纪庆道:“齐兄可有把握?”齐云鹏道:“我有一至友,现为萧天所救,据告萧天为营救群雄,已向公孙兄妹乞援,如无瓜蓦,怎能做此冒失之事?”纪庆喜形于色,道:“弟久有此心,恕难邀公孙兄妹见信,是以迟疑难决,现在齐兄有此机会,实在太好了,只不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又到哪去找萧天?”齐云鹏看了一下天色,道:“只顾说话,天都亮了,我是昨晨得到的消息,纪兄如果同意,只消迟缓行程,一两天萧天必定会追上来的。”纪庆道:“如得公孙兄妹相助,强胜群雄多多,就这么办!待我把李斌提出来。”甫经越入农家,即又传来话声道:“齐兄快请进来,有你意想不到的朋友在等你!”齐云鹏不由一惊,暗忖:“莫非他另怀鬼胎?”暗哼一声,道:“是哪一位好朋友?”答话声中,业已暗提功力,跃上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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