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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卫紫衣却皱起了眉头,余半城避而不见,当然是因为其它的原因。

  他注意到,亭外的雪地步履凌乱,彷佛这里刚有过一场激战。

  卫紫衣跳下马,站在地上,细心地观察着乱雪,他从地上拣了一样东西。

  这是一根枯枝,断口如被刀削。

  现在是寒冬,树枝因失去水分而干脆,略加力道,就会断裂,除非是内功高深的武功高手,是不可能将树枝这般削断的。

  看着树叶,卫紫衣陷入了沉思,席如秀好生纳闷,大当家拣一根树枝琢磨些什么,从树枝上又能看出什么名堂。

  “这是剑气。”卫紫衣忽地道:“想不到世上居然有人练成了剑气。”

  席如秀吓了一跳,惊叫道:“剑气,怎么会是剑气?”

  卫紫衣目光深邃而悠远,似沉浸在一种微妙的境界。

  他道:“剑法自华山以降,分为气宗、剑宗,气宗以气御剑,剑宗以剑招取胜,两宗形如水火,纷争不休。”

  席如秀道:“可是当年风清扬和令狐冲的故事?”

  卫紫衣点头,道:“自令狐冲与风清扬以剑宗之法,杀东方不败于黑林崖,名声传于九州,剑宗也随而为之中兴。”

  席如秀道:“大当家虽不是华山弟子,却是偏向剑宗的。”

  卫紫衣笑道:“百余年来,习剑者多受到剑宗的影响,我亦不能免俗。”

  席如秀道:“那气宗呢?”

  卫紫衣道:“自从气宗最后一名掌门人岳不群死后,气宗渐渐凋零,可是任何一种武功,都有其独到之年,气宗自然也是不失传的。”

  席如秀道:“那么以一剑削树枝的这个人就是气宗子弟?”

  卫紫衣道:“以气御剑,是剑法中的一种学说,并非自成一派,此人信奉此种学说,练气御剑,想不到已至剑气杀人的境界。”

  席如秀不由担忧,道:“剑气莫非已是天下无敌了。”

  卫紫衣微笑道:“气宗的巅峰,就是剑气,那么剑宗呢?”

  剑宗的巅峰是什么,他并没有说,席如秀也懒得去问。

  不过他明白一种道理,无论哪一种武功,练到巅峰时,其实都是一样的。

  一个人的武功高低,并不在乎他练了何种武功。

  智能,刻苦的程度,经验,才是判别武功的根据。

  雪更紧了,席如秀也飞身下马,进了亭中。

  在这种严寒的天气中,行路的人不带酒是难以想象的。

  席如秀带着酒,烈酒。

  喝一口酒下肚,肚中如火般烧了起来,身体缓和了,站在亭中赏雪便成为一件雅事。

  川境多山,群山掩映处,白雪茫茫,山道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黑点。

  待走近时,才看出一人一骑。

  驴是黑驴,人着黑衣,相映成趣。

  骑驴的是一位老者,伏在驴鞍上,竟似睡着的样子。

  席如秀却看到老者手中有一个皮囊,皮囊中当然有酒,老者竟伏着身子去吸囊中的酒。

  这种饮法,若非得知酒中真趣之人,断不会为的。

  席如秀笑叫道:“老头,饮的是什么好酒,可与我换一换吗?”

  老者白了席如秀一眼,仍在伏鞍饮酒,不一刻,竟是真的睡着了。

  这时,大路上推来两辆独轮车,车上装着私监,推车的两个汉子虽然只光身穿着一件破棉袄,却热得满头大汗。

  一汉子向席如秀叫道:“你有什么好酒,我与你换。”

  席如秀道:“这就要看你是什么酒了,我的酒可是道地的二锅头,一口喝下去,就像喝下一团火。”

  汉子笑道:“果是好酒,可是这严寒天气,我的酒却强过你的酒。”

  席如秀饶有兴趣地道:“你有什么酒?”

  汉子笑道:“烧刀子,一口喝下去,连肚肠都可煮熟的烧刀子。”

  席如秀笑道:“好得很,烧刀子,二锅头,正好换过。”

  两个汉子停下车,各捧着一皮囊酒走上亭中。

  汉子笑道:“来来来,换过酒来。”

  忽地双手一提,囊中之酒被挤射出来。

  但这绝不是烧刀子,再劣的烧刀子,也不会又腥又臭。

  水汁如雾般散开来,席如秀大惊,身子一下冲出了小亭。

  这时他才发现,对方攻击的目的并不是自己,以毒汁逼退自己,只是为了对付卫紫衣。

  两个汉子一个人忽地躺倒,手中刀砍向卫紫衣的双腿,另一名汉子则身子腾空,双脚连环踢出。

  用刀的是正宗的“地蹚刀法”,用脚的是最难练的“连环鸳鸯腿”。

  想必他们配合了很久,并且是蓄势已久,所以这猝然击发,便是石破天惊之势。

  但席如秀担心的,却不是卫紫衣,而是用刀人的手,用脚人的脚。

  他知道卫紫衣的剑法固然已妙到峰巅,一手“缠丝掌法”,也是掌法中的一绝。

  两名汉子的招式清晰可辨,一招一式却有来路可寻。

  卫紫衣的动作却模糊,席如秀并没有看清卫紫衣的动作,他觉得卫紫衣好象根本没有动。

  但那名飞身踢腿的汉子却飞出亭外,使地蹚刀的人手紧紧地握着刀,但手已不在臂上。

  飞出亭外的汉子一跤跌在地上,就再也爬不起来,因为他的腿骨已经碎了。

  卫紫衣只折断了他的双腿,双腿断折并不是致命的。

  同样,断了一只手的人也仍然可以活一百岁。

  可是两个人一跌在地上后,就一动不动,一股腥臭的液体从他们的口中流出。

  这两个人居然服毒自尽了。

  席如秀重新跃上小亭,看着地上的尸体,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他问卫紫衣道:“这两个人难道是疯子?”

  卫紫衣道:“不是。”

  当然不是,疯子是不会有那种高明的拳脚的。

  “那么他们为什么会偷袭你?为什么会自尽?”

  这个问题,是席如秀无法想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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