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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云宗文那匹健马,竟已不知去向。

  云宗文觉得奇怪,因为他马栓在路侧隐处,路人甚难发现,再则此刻行人甚少,那么,坐骑为何会失落。

  费铭远道:“或许过路之人,看到此马主人不在,顺手牵羊去了!请入城,小老儿当再为恩侠备一骏驹代步!”云宗文无可奈何,乃与费铭远同奔城中。

  入得城来,已是华灯初上,万家灯火。

  云宗文见这文化古都,屋宇鳞次栉比,非常热闹繁荣,商旅亦颇不少。

  费铭远家在城西,不大一会工夫,已到达一家,门第颇为壮观的屋宅面前,可是,屋宅大门却紧紧闭住,宅内更是一片漆黑,毫无半点灯火。

  费铭远心中一震,一股不祥的阴影,飘上脑际,激动地一声:“怎么搞的,里面的人都死光啦?”云宗文闻言,心中暗自发噱,心道:“这老者敢情是个火爆脾气?”忖念中,只见老者一个箭步,掠身近屋,双手一推,呀地一声。大门应手而开,竟是虚掩的。

  老者提高嗓子喊道:“费福,费碌,你们怎么不点灯呢?”声落,却无人应答。

  老人心知不妙,这是往常所没有的,数个时辰之前,自己应战枫林,曾吩咐过他们,不可外出,怎么此刻会不见人影。

  云宗文因不知人家家规习俗,是以一声不响地,紧跟着费铭远入屋。

  二人通过玄关,来到大厅,费铭远一马当先,跃入厅里,喊声:“小侠暂候,待老夫点上灯再……啊!”一言未了,突然一声惨叫。

  云宗文闻声大震,忽见一团黑影,挟劲急之势,飞射过来,他目力奇佳,及是临危不乱,入目已知费铭远身中他人偷袭,被震飞过来。

  急忙运臂一抄,接住费铭远身子,并大喝一声:“什么人敢暗箭伤人?”功布全身,以防敌人暗中袭击。

  但喝声过后,并无回语。

  云宗文一声冷笑,掠身直奔大厅。

  就在他将跨步入厅之际,陡闻一声:“照打!”声到风到,一股阴冷刺骨的潜劲,势如排山倒海,猛向云宗文卷压而至。

  云宗文虽是手挟费铭远,但他早有防备,乍见寒飙袭来,不由冷冷一笑:“鼠辈专施偷袭,还要脸吗?”挥右掌,打出一记劈空掌力。

  双方潜劲一接,陡地一声大震,刹时屋瓦沙坠,梁栋拆裂,整座大厅左角立毁,一阵哗喇喇的暴响中,云宗文隐闻一声惨嗯,由近而远,带着夜行人破风之声。

  他入耳而知,敌人必受伤逸去,只因费铭远受伤待救,乃未衔尾追出,风息声沉,堂上仍旧恢复死静的黑暗,蒙带着一股凄凉而又阴森的气氛。

  云宗文探手取出千里火,熠亮火种,点燃了放置桌上的灯光数处,登时,堂上天亮,灯光下一看费铭远,双眼紧闭,面色死白,奄奄待毙。

  云宗文心中大为不忍,掏出三粒鸿博居士所赠的万妙丸,塞入老者口中,并予以一阵推拿。

  一方面,他还严神戒备,恐歹徒再施偷袭。

  半晌——

  老人悠悠醒转,但面上仍现出痛苦之状,气急败坏地喊着:“老弟,那歹徒是否……嗯!”话到半途,猛觉一阵痛楚,竟然闷嗯一声,无法继续言下去!

  云宗文一见老者服下三粒鸿博居士秘制灵丹,竟末袪伤去毒,心知老人内腑已碎,必然无救。

  不禁扼腕道:“前辈伤势要紧吗?”

  费铭远凄然道:“小老儿内脏已碎,命在顷刻,唉!原来他们果真死光了,但不知尸体被那股匪徒放在何处,恩侠能帮我往内堂找他们吗?”说至后来,气息大见微弱,眼看果真无法再活多久。

  云宗文知他口中所说“他们”,必指的眷属而言,当下抱起他进内堂。

  入得内堂,但见灯光亮处,横七夹八,约莫十余个尸体,倒卧地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均面带惊恐之色,惨不忍睹。

  老者再度醒转,入目家人死状,不由大喝一声,但见一股血箭,从口中射出,人又晕死过去。

  云宗文眼看这费铭远一家人,均惨遭毒手,不禁对下手之人,心狠手辣,残忍无匹的兽行,大为忿怒,决心为老人报仇。

  突然,无意中触及壁上,一片血红污渍,细一审视,竟是数行血书写着。

  天山遗孽,行踪已露,先治你族,再追玉狮。

  血骷髅留

  云宗文心忖:“血骷髅?难道也是绝魂寺人物,玉狮到底是什么?”低头一探费铭远鼻息,见他一脉尚存,心脏未停,知还没死去。

  心念一动,手落如风,连拍费铭远志堂、关元、腹结、百汇、中庭、数处大穴,然后左手按在他命门穴上,迫入一股内力。

  云宗文知老者已然无药可救,为替老者报仇,乃以此手法,使老者垂死心志稍清,以探询结怨歹徒之由,并可知血骷髅是谁?

  半晌——

  费铭远再度醒来,云宗文忙道:“前辈可知血骷髅是谁?晚辈当尽全力为你全家报仇,除却这惨无人道的恶贼!”贺铭远闻言,脸色倏变,露出惊恐之色,喃喃道:“血骷髅?血骷髅?怪不得我无法承受一掌,原来竟中了他的断脉手,老弟,你怎么知道是血骷髅?”云宗文指给他看壁上留字。

  费铭远见字,不由凄然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想不到这只玉狮,竟带给我一家惨祸,我费铭远死不打紧,可怜天山一派大仇,从此却无法报雪,天啊天啊,鸣……”云宗文见费铭远突然痛哭出声,知道哀莫大于心死,老人必蕴藏着一桩心事,心知希望已灭,却大哭出声。

  当下安慰道:“前辈且抑悲怀,盼能详告个中因由,晚辈当为你报仇,并代你完成未了心愿!”老人闻言,这才止住哭声,痛苦地道:“老夫出身天山派,三十年来,家师玄真子从外云游归来,次日忽然卧床不起。

  老夫那时年方弱冠,随侍在侧,心想师父练武之人,心壮体健,绝少会生病的,内中大有文章,但屡问之下,家师始终不答。

  一天夜晚,家师愉愉地将我唤至床前,交给我一只玉狮子,说明这只玉狮子隐藏一件秘密。

  “命我趁黑夜带玉狮,趁黑夜瞒住同门师兄弟,偷下天山,并需化名匿居,还要我直到能解出玉狮子所藏秘密之后,再能重回天山报仇。”云宗文一听他说要回天山去报仇,不由大为不解,诘道:“为什么一定要回天山报仇呢?”老人垂死的面容,突露怨毒之色道:“因为家师说,在他座下的师兄弟们,除了我之外,都是天山派戴天仇人。”

  云宗文喊了一声道:“包括现今的天山掌门一宇道人在内?此话怎讲?”费铭远道:“老夫当时闻言,也是大出意外,但家师说得非常的郑重,并说我若再得名师指点,武功必可胜得千面如来,就可入五岭问一名叫岭南樵子的异人,就可明白师门仇人。”说至此,猛觉体内一阵剧痛,不由啊哟一声,停住话头,半晌,才道:“老夫乃遵师命,趁夜下山,化名李长清,居住这长安城内,以商贾身份掩护,暗中却不断地探研这玉狮秘密,可是,三十年来,却一无所得。

  不过——

  三十年来,却也无人知道我是天山派的费铭远,平安地渡过半甲子。

  虽然,我曾明查暗访,想寻求一位风尘隐侠,再学奇技,但恨无机缘,而且武林中人人,无不闻千面如来之名而色变,因此磋跎岁月,犹难报师门大仇。

  不料,平地陡起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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