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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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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菁笑道:“梅公公学究天人,世上没有什么事能难得了他,他一定会想出办法替高大哥疗好伤势。” 辛平忽然吁了一声,道:“能这样就好了,妈!我真担心高大哥的伤会不会……” 张菁忙掩住爱子的口,沉声道:“平儿,不许胡说,高大哥舍命救你爹爹,咱们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替他治好伤势。” 辛平点点关,眼眶一阵红,没有再说什么,他年纪虽然甚小,但此时却也尝到人世感情的煎熬。 车子转过一处,那精致山坡的小屋已然在望。 张菁探头窗外,向那小屋张望一眼,皱着眉道:“奇怪,怎不见让儿和玉儿呢?” 这时,梅香神剑辛捷高据车头驾车,他本是低垂着头在沉思,听了这话,忽然心中一动,抬起头来。 那小屋仍然无恙屹立在梅林中,红梅似海,遍地惺红,风光依旧,只是现在正当晚炊之际,怎不见屋顶烟筒冒出炊烟呢? 屋前林中,一片死般沉静,连鸟语也未闻一声,死寂之中,透着一些古怪。 如果在平时,晚炊之际,林波在厨中作饭,梅山民一定在屋前逗弄林玉,或在梅树下独酌,或在旷场中赏梅,或者说个故事,逗得林玉笑闹不依,梅山民老怀大畅,总是宏声大笑……然而,今天情形竟有些不同,屋顶不见炊烟,屋前不见人影,那么屋中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辛捷说不出为什么,突然心里一阵狂跳,竟忘了车中重伤的高战不能剧烈颠动,长鞭一扬,鞭梢在空中“啪”地卷起一声脆响,拖车的马儿放开四蹄,急急向小屋奔去。 转瞬间,已到屋前,辛捷一手猛地带住马缰,尚未等马车停稳,竟从车箱上纵身而起,落在地上,大声叫道:“汶儿!玉儿! 你们在哪里?” 张菁从车篷中伸出头来,埋怨道:“嘘!轻声一些,你这样会把战儿吓一跳的……” 辛捷狂呼两声未见回应,心里已知必有变故,招招手道:“菁儿,你快下来,家里有些不对劲了……” 这句话还没说完,扫目一瞥,果见大门之上,挂着一把铁锁。 辛捷心中“噗噗”乱跳,下意识的纵身上前,手掌起落,拍断铁锁,一抬腿踢开屋门,沉声叫道:“梅叔叔!梅叔叔!” 屋中阴森森没有一丝人声,靠墙桌上,还放着一只酒壶一个酒杯,辛捷掠身穿上前去,取了那酒壶一摇,里面尚有半壶剩酒。 这时,张菁和辛平均已奔下来,三人飞快地在屋中搜了一遍,梅山民和林氏姊妹床上俱都被褥未整,但人却不见踪迹了。 辛捷神情激动万分,急声道:“菁儿,你在车旁守护战儿,平儿快往山后找一找,我进地下秘室去搜一遍,这事太出意外,只怕不妙得很。” 张菁和辛平应声奔出屋外,辛捷刚拨动墙上壁图开启暗门,突听辛平一声惊呼:“爸!你来看,这是什么?” 辛捷转身一掠出屋,只见辛平手指抖动,又惊又怕的指着门边梅树下一堆新土。 他忽然感到体内热血沸腾,足尖猛点地面腾身赶到那土堆前,低头看看插在土堆的一块木牌上字迹,顿时失声惊呼,手掩着口,一连向后退了三四步。 原来木牌上写着五个字,正是:“梅公公之墓” 张菁骇然呼道:“呀!这是汶儿的手笔……” 她用力摇撼着头,眼中热泪盈眶,喃喃道:“啊!这不会是真的!这不会是真的……” 辛平道:“我知道了,这必是玉妹妹知道咱们要回来,故意弄出一个假坟,想骗我们……” 辛捷叱道:“胡说.这是什么事.岂能开得玩笑么?菁儿啊,这墓里难道……难道真是梅叔叔?” 梅山民十年抚育之情,历历如在他眼前,尽管他现在已是一代大侠,但说到后面几个字,却已哽咽不能成声,眼泪像断线珍珠般滚落下来。 梅山民将他从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十年养育受艺,一手将他造成武林奇葩.如今他名成艺就,娶妻生子,哪一样不是出自梅山民所赐? 假如没有梅山民,他纵或不死在“海天双煞”掌下,也必会饿死在五华山深山之中…… 往事像一阵烟逝去.但留在辛捷心中的烙印,却永远是那么清晰,那么深刻.那么难以遗忘。 因此他不能相信,也不愿相信这坟堆中所埋葬的,竟会是他奉若神明,尊若亲人的武林鬼才梅叔叔! 可是,那新堆的坟土,墓前的字迹,却千真万确的告诉他,梅山民已经死了。而且就埋葬在他脚下的泥土之中。 泪水早已模糊了他的眼帘,他感到脑海中一阵震人雷鸣,踉跄几步,跌倒地上,这一刻心中感受,竟比中了大魔一掌“腐石阴功”毒掌还要难撑百倍。 他喃喃地说道:“他老人家怎么会死的?谁害死了他?谁害死了他?” 张菁虽然也伤感泣涕.仍然开怀地上前扶住丈夫,柔声道:‘捷哥哥,你先别太难过.咱们……” 那知辛捷突然振臂一挥,竟然将张菁格倒地上,怒叱道:“这全是你干的好事,若不是你带平儿自顾离家,梅叔叔怎会死去!你还有脸跟我讲话么?” 辛平惊呼一声:“妈!”张菁扑上前去,一把抱住母亲,回头叫道:“爸!你怎能怪妈呢?” 张菁扶着爱子缓缓站起身来,坠泪道:“孩子,是妈不对,妈不该撇下梅公公,使他们老的老,小的小,没人照顾……“她抬起头来,痴痴地望了丈夫一眼,又道:“但是,捷哥哥,我们母子是来寻你的呀,听人说你受了重伤,你想咱们夫妻父子,又怎能放心得下呢?” 辛捷大声哭着,用力挥舞着手臂,叫道:“你们不该来,我便是死一百次,也报不了梅叔叔大恩啊!” 张菁轻移步走到辛捷身旁,温柔地说道:“捷哥哥,是我不该离开梅叔叔,你打我吧!只要你能不再伤心,便是打死我,我也甘心瞑目……” 辛捷一阵悲切,探臂又将要搂在怀里,泣道:“菁儿,菁儿,你不知道我多爱你,但是梅叔叔死了,咱们竟连他老人家最后一面也不能见到,他老人家养育我十年,想不到临死之际,身边竟没有一个亲人。” 他此时已从有声的哭变成了无声的饮泣,在他英俊的面庞上,几乎已布满了沼水,张菁陪着丈夫嘤嘤泣,只有辛平似乎迷茫的站在一旁,竟未闻一声哭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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