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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九


  红衣僧人长长嘘了一口气,道:“有他老人家来,万事无碍,好吧!你们且去休息,我自会代你们秉报方丈……”

  高战正听得出神,突听身后“沙”地一声轻响,紧接着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施主,这里可听得清楚吗?”

  高战身形疾旋,回目望去,原来那接引自己的黄衣和尚,已赫然立在殿外。

  高战大觉尬尴,笑道:“在下不知,原来贵寺果然正值有事,打扰甚久,这就告辞。”说着举步欲行。

  那黄衣僧人迅若飘风横身拦住去路,冷笑道:“施主说得好轻松,禅林上院虽然不中用,也不是施主说来便来,说去便去的地方。”

  高战知他误会已生,仍然笑道:“在下原属无心,大师父要怎样才肯放在下出寺呢?”

  黄衣僧人冷叱道:“施主既是有目的而来,说不得,只好委曲施主留下了。”

  高战忙道:“大师千万不要误会……”

  但那黄衣僧人不待他把话说完,大袖猛地一挥,厉声喝道:“踩探奸细,还不与我拿下!”

  殿外应声跃进四名高大的僧人,霍然一分,铁拳齐扬,登时激起四道劲风,猛向高战遥击过来。

  高战心念疾转,暗想:我不可跟他们伤了和气,暂且离寺,今夜四更再来不迟。主意一定,并不还手,腰间微扭,宛若一条游鱼般从四股拳风中闪身出来,急急向殿外抢去!

  那黄衣僧人大声喝道:“那里走!”一顿双足,掠到门前,两袖陡地交拂,竟用的“小天星”内家手法,倏忽间拍出三掌,将大殿正门封住。

  这三掌出手,快得好像同时递出,疾风横扫,带得高战衣角飘起一尺多高!

  暴响声中,高战纹风未动,黄衣和尚却被震得一连晃了三晃,终于拿桩不稳,倒退两步,高战意在出困,腾身拔起,已藉这石火电光的刹那抢出殿外……

  但是,当他脱身出殿,扬目一瞥,却不由大大吃了一惊!

  原来就在这短短一刹那间,那空荡荡的院子里,早已密密麻麻站满了许多和尚,人人怀抱着一柄明晃晃的戒刀,一七人一组,遍布在院中每一个角落。

  院中群僧,少说也有百余人,但却个个凝神待敌,竟没有一点声息。

  这显然是布成一种阵法,而且百余僧众秩序井然,丝毫不乱,单凭这一点,足见这阵法必是久经训练的合击之术。

  高战倒不是担心冲不出去,但他原不是寻事而来,假如仗持武功硬撞出寺,难免失手伤人,这场误会,岂非更无法解释了吗?

  他略一沉吟,殿里黄衣僧人已领着四名和尚紧追出来。

  众僧同声大喝,阵势业已迅速地发动,最近的一组七个和尚“霍”地一合,抢占了左方天干方位,几乎在同一瞬间,另一组七名僧人戒刀斜举,又拦在右方地支位上,那黄衣僧人厉叱一声,满场僧众尽都挺刀而进,彼此穿梭互换,但见整个院子里全是一片寒森森的刀光,映着一张张木然的面庞,你进我退,交叉游走,生像是一丛刀轮,开始转动着向高战直逼过来。

  高战长叹一口气,探臂一挥,“嚓”一声轻响,长戟已合在手中。

  他这里兵刃才到手,蓦闻暴喝声起,左右前后十余前后柄戒刀已经一齐卷上来。

  高战长啸一声,长戟一抖,划起一道灿烂的银弧,“叮叮”

  连声,四周刀锋顿时直荡开去,但一波才退,第二层十余柄戒刀又从四面猛卷而来。

  高战豪念大发,抖擞精神,从第一招“金戈耀日”开始,展开高家传家之宝四十九式“无敌戟法”,长戟划空,振起“呼呼”

  风声,四周刀光登时一敛。

  黄衣僧人见高战这般骁勇;陡又发出一声大喝,阵势忽地一变,百余僧众突然加快步子,飞快地环绕着高战旋转起来,戒刀此起彼落,恍如汹涌的浪头,一波未退,一波又到,翻翻滚滚,无止无休。

  高战渐渐感觉四周压力越来越重,“无敌戟法”竟有些施展不开了,雄心立生,引吭又是一声厉啸,手上招式一变,竟用了“恒河三佛”所授的“天竺杖法”。

  这一来,长戟威势陡增,高战边战边移,不多久,已到前专门前,阵中僧人闪避不及的,一连负伤了七八名。

  高战不觉有些懊悔,大喝一声,长戟连演绝学,荡开四周刀影,一拧身,掠上专门瓦顶高声说道:“在下无意与贵寺为敌,失手之罪,容后自当补偿!”

  说完,转身如飞隐人夜色之中。

  黄衣僧人看得目瞪口呆,自知纵迫下去,也无法拦得住高战,怔了许久,才挥挥手道:“撤阵,击鼓请方丈临殿议事……”

  苍茫夜色中,高战疾驰一程,便放缓了脚步,在他身后远远传来一声声沉闷的“咚咚”鼓音,历久未辍!

  他寻了一处隐蔽的大树,跃上树枝,废然坐下,暗忖道:“这场架真是打得太不应该了,明明是去寻人的,不想却结了冤家。”

  从迹象推断,今夜四更,禅林上院必定有大事发生,寺中僧人均已久经训练,合击的阵式,已不在少林“罗汉阵”之下,他们这般戒备森严,难道有什么厉害的对头要寻上门来么?

  可是,这个推想又有些不像,试想灵镜大师功力何等了得,有他在禅林上院,论理便有厉害的仇家寻上门去,也不至于急急分派门人到什么无为上人处去求援,这样看来,灵镜大师必定不在禅林上院了。

  但他身上那封平凡上人的书信,又分明写的是“掸林上院”,这又是什么原故呢?

  高战百思不得其解,决心今夜四更,再赴禅林上院去探个究竟,他想:如果真有什么大胆强徒敢到这里侵扰,自己正好挺身而去,以赎适才撞阵时失手的罪衍。

  月儿悄悄爬上了树梢,远处海面波光粼粼,景色幽寂,普陀山好像已经沉沉入睡了似的。

  高战一日未进饮食,肚里不觉有些饥饿,忙在树上跃坐行功调息,直到体内真气运行两个周天完毕,睁开眼来,又已精神奕奕,饥意全消了。

  他看看天色这时才三更不到,但反正已别无他事,便纵下大树,觅路重回“禅林上院”而来。

  远远地,高战已经望见寺外大门早已关闭,院内漆黑森森,不闻人声,不觉又奇道:看这模样,似又不像有事的光景?

  既已来了,索性探个明白,高战展开轻身之术,掩掩遮遮蹑足来到寺外,寻了一颗巨树,身形一纵拔起,轻飘飘隐在树上。

  三更过后约有个把时辰,陡听远处顺风传来一声震耳的怪笑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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