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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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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沉重地长叹了一声,他颤然道:“结果……我们还是打起来了……” 那第九幅画上,只刻着两人在拼斗,而那小童却不见了。 老人说下去:“他把孩子点了睡穴,放在石后,免得影响他对敌时的情绪。啊,那是深秋的夜里,有猫头鹰在啼着……‘咕’……‘咕’……你们听,你们听,是猫头鹰在叫吧……那广原,石笋……一点也不错……”他近于癫痴了,他的双目发直,一步一步走近画面,而他的灵魂似乎已飞回到昔年的云贵高原上…… “小眉的儿子,他功夫真不错啊,瞧,‘小猎鹰’剑式,‘风劲弓呜’,他是崆峒派的弟子哩……我在心中立誓,我要保全小眉的后代……” 陆介飞快地瞥了何摩一眼,却像一具英俊的木偶,一丝表情也没有。 “嘿,他进攻了,‘草枯鹰疾’,‘雪尽马轻’……‘后界弯弓’……嘿……” 老人像疯狂一般舞着双臂,而他双臂一招招舞出,莫不妙绝人寰,劲力大得出奇。忽然,老人停止下来,崖顶上是令人心惊的沉静。 良久,他像是一个字一个字,费尽无比力气,从喉咙里迸出! “我又杀了他!……我又杀了他!” 崖顶上忽然起了一阵怪风,像刀刃一样刮着人的脸孔,老人的白发白髯满天飘舞着。 忽然,老人指着第十幅壁画,大声叫道:“你们瞧,他死了——死了,躺在那儿——” 第十幅上刻着那青年死在地上,被震撕破碎的衣襟中滚出了那块古玉。 “啊……这玉块,这玉块,是我送给小眉的啊,小眉叫他带在身上,就是要我看在她的份上手下留情啊!我对不起小眉……杀了她的丈夫,又杀了她的儿子……” 老人的声音已由哀伤变为凄厉了。 陆介觉得自己全身每一根神经都像是被拉得紧紧的,他心中自己也说不出是什么味道。 忽然老人惊咦了一声,他发狂似地奔到一块山石后面,乱翻乱找,喃喃叫道:“那孩子,那孩子到那里去了?奇怪……怎么那孩子不见了?” 他的白发飞动着,全身颤抖着,似乎每一丝肌肉都在剧烈地抽搐着。 陆介看了第十一幅画,心中了然,也是惨然。 第十一幅画上刻的是那白发皤皤的老人。在一块巨石后面失魂落魄地寻找着,而那小童却不见了…… 陆介心中暗暗忖道:“是谁把那被点了睡穴的孩子带走了呢?” 老人似乎停止了疯狂,原来他凝神正看着第十二幅画图。 图上刻着那老人仰首望天,嘴唇似乎嚅嚅而动,也不知是在怨天,还是在尤人? 不过这幅画只画一个人头,其他部分未画完。 老人的声音忽然出奇平静:“你——你把它画完!” 何摩缓缓走上前去,伸指一刻,那石壁却动也不动。 何摩自知心情过分激动,一口真气一时提聚不起,他闭目默立了片刻,才猛一吸气,一指刻将上去。 只见他手指愈动愈快。或勾或挑,霎时石屑纷飞。 片刻,他刻完了最后一笔,倒退三步。 霎时,那画中的老人似乎要走出来一般,那满天的星光像是讥刺地闪烁着,老人的眼角滴下的不知是泪水还是血水。 老人看着画,颤抖着,终于“噗”地跌在地上。 他像是全然崩溃了,双目紧闭着,轻轻地喘息着。 陆介震惊于这心灵痛苦的责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用疑问的眼光望着何摩。 那眼光像是在说:“你怎能知道这老人的秘密呢?这些是你原来就知道的吗?” 何摩走到那壁边山洞旁,向陆介招了招手。 陆介望了望地上的老人——这时已闭目盘坐着,似乎静了不少。他缓缓走向山洞。 才入山洞,何摩递给他一卷东西,他打开一看,只见一卷古旧无比的羊皮纸,上面是潦草的字迹——老人的手画:“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后面的字更小更草: 春华秋月,此漫悠之岁月如何度? 以此偷生苟喘之躯,浪荡天下,偶得此绝谷,遂驻焉。 日月椎心泣血,以巨鹰残啄吾体者,欲以肉体之痛暂代心灵之荷负也。 韶光易逝,余与小眉本青梅竹马之密友也,岂料…… 每一字都勾起陆介无限的伤感,那壁上的十二幅画又随着那字里行间,一一浮现在眼前…… 陆介看完了这卷文字,他明白了何摩悉知秘密的原因,但是他仍然不解,为什么第五第六幅画,连老人自己都看不懂,而何摩却知道得清清楚楚? 他凝视何摩,忽然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你要这样刺激一个可怜的老人?” 何摩颤声道:“我就是那个在山石后面失了踪的孩子!” 陆介和何摩走山洞里,更惊人的事发生了—— 那地上的老人已经不见踪影,只是地上留着几行字。 陆介、何摩连忙跑前一看,只见地上的字迹极是潦草,和那羊皮纸上的字迹如出一辙: “全真派三十三代弟子陆兄足下: “老夫虽抱撼天之恨,每欲自责至死,然昔日之约岂能或废?青木道长既依诺命兄赴约,老夫亦不得不暂收寸断之肝肠,静待明春六盘山之约也。任厉白。” 陆介震惊道:“他,竟然就是‘人屠’任厉?昔日魔教五雄中的人屠任厉?” 他有点不敢相信地从头再看一遍,“全真派三十三代弟子陆兄足下”十三字印入眼帘,他振奋地叫道:“是啊,在决斗的时候,我和他们五人是平辈的!” 他的热血沸腾着,是为了那“陆兄”两字,还是为了那即将到期的决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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