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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那庄丁一绉眉头道:“你这人怎么搞的?咱们说不便招待就不便招待!主人家自有事情,你快到别处去投宿——”

  正说间,后面传出一个声音道:“阿贵!怎么对客人如此无礼?”一个青年走了出来。

  那青年大约廿余岁,皮肤皙白,相貌英俊,一面斥责那庄丁,一面向文玉宁打招呼道:“这位相公请恕村夫无礼,快请进来!”

  敢情他见文玉宁一袭儒衫,相貌文质彬彬,是以相公称呼。

  文玉宁见那年轻人态度诚恳,心中先有了好感!

  连忙谢了一声,走进正门,那庄丁似乎对那少年并不十分恭敬?一顿脚,转身而去。

  文玉宁见那庄丁一顿脚间,竟在地上印下深约半寸的足痕,心中不由暗惊!

  北方天干,地上泥土极是坚硬,而那庄丁只随脚一踏,竟深入半寸,可见是个武功颇高的人物。

  文玉宁暗思那庄丁,看来像是个下人之辈,却有如此功力?这庄主不知是什么人物。

  心中虽惊,面上可没露出来,只谦谢一声,就随那少年走入。

  那正中堂屋甚是宽大,壁上挂着几幅画,打整得窗明几净。

  文玉宁暗道这庄中主人倒是个风雅之士。

  那堂中原有一个庄丁在擦桌椅,见二人进来,垂手向那青年恭声叫了一声“少庄主!”

  青年人点点头命他备茶。

  文玉宁见那青年一派斯文,举止潇洒,但人家一直未问自己姓氏也不好意思问他姓名。

  过了一会儿那仆人备茶出来,文玉宁见仆人面色惊慌地在那少庄主耳旁说了几句话,那少庄主随即脸色一变!

  继之唉叹了一声!起身向文玉宁歉道:“庄内有些事故,必须分身进去应付一下,还请相公先自坐一下。”

  文玉宁也连忙起身谦道:“少庄主有事只管请便。”

  心中却暗思:“难怪先前那庄丁不许自己投宿,看来此庄中必有事故,方才那少庄主面色似乎十分为难,若有什么不得解决的事,我且暗中助他一下才是!”

  他也未想到庄中人是好人抑或坏人,更不知自己能否帮得上人家忙?

  他只感于这少庄主为人十分恳切,对他好感不已。

  这时他一人在堂中无聊,起身看看那壁上字画,他虽然自幼未尝学得什么诗词书画,但见这些字画雄劲有力,运笔之间,彷佛有些与武功之道暗合,心道难道写这字画的人竟是会武之人?

  但随即又想到能写得这手好字好画的,必是个饱学儒者,怎会是个练武人?

  正沉思间,内门口脚步声响——

  只见那少庄主匆匆从里面走出来,笑着对文玉宁道:“相公请随我到内里房内安歇!”

  文玉宁见他虽然笑着说话,但显然是勉强装出来的,不知他庄中究竟有何事故?

  文玉宁随那少庄主走到厢房中,果然见一间精致卧已打整得干干净净,自己的行李也放置妥当在一边。

  心想那少庄主在心中极为烦恼之时,对待客人依然殷勤这般,心中不由更生好感。

  那少庄主对文玉宁道了晚安,便又匆匆离去,这一转身间,文玉宁发现他动作俐落,武步凝重,竟是一个会武的人。

  文玉宁早见那庄丁就是一身武功,此时见这少庄主亦为习武之人,心中也不惊异,只暗中思索道:“想不到这‘奇云山庄’竟是个卧虎藏龙之所!”

  这一夜文玉宁始终不能入睡,后来索性坐在床上运起本门内功来。

  只消片刻,一股热气从丹田下直冒上来,运行周身后,又回聚丹田,一时疲劳尽消。

  文玉宁见自己功力比起山上时又有精进,心中不由暗感安慰。

  窗外月光如水,从疏疏落落竹叶隙中透进房来,大地是如此的宁静。

  文玉宁见月色美丽,自已运功后又毫无睡意,于是披衣出房,踱至花园中体会一番夜色景致。

  月光下,忽然出现两点黑影——虽说模糊不清,但文玉宁眼光何等锐利,早见那是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地飞奔。

  文玉宁对此“奇云山庄”早起满腹悬疑之心?此时更不考虑,一撩衣衫,跟踪了下去。

  前面二人轻功甚高,而且似乎后者正在追逐前者……文玉宁跟了一程,发觉前者正以全力疾驰,而后者却是极轻松地纵着,心中暗惊何等人物轻功如此了得?

  奔过了一座小小山岗,前面竟出现了一所大屋,周围以高墙围着。

  此时前面那人身形忽然拔起三丈余高,飘入墙内。

  那后面的人见墙高不过二丈,轻轻跃起便也要飘入墙内——

  哪知忽然惊叫一声,立即双手在墙上一按,又硬硬撑起一丈多,才翻入墙内。

  文玉宁一看,不禁“咦”了一声?

  他见那后面那人情形,立刻想到自己在江南所逢的怪屋,心中不由大奇道:“怎么此处又有如此怪屋?”

  奔近一看,果然二丈高的墙上插满根根涂着不反光漆的铁尖,怖置形式与自己在江南所见的怪屋一模一样?

  敢情适才第二人也是险些着了道儿!

  心中不由更急于入内看个究竟?

  于是轻跃起,估计准高度,堪堪擦着铁杆尖儿越过,飘向墙下一个黑暗处站定。

  抬头一看,先前跑在前面的人站在五丈开外,双手叉腰,侧面对着自己,那后面一人和那人对面而立,月光下看得分明,竟是一个女子。

  两人都是侧面对着自己,显然自己方才轻轻擦杆而过的动作,并未引起二人发觉。

  这时那女子道:“你这小子将我老婆子引来此地,究竟为何?”

  文玉宁一看,那女子果然一头白发,难怪她自称老婆子,听那声音却觉有些熟悉,不由更奇。

  对面那汉子道:“你这老太婆好不知死活,竟还敢问俺为何引你前来?俺且问你,芦花洲岸边被你点中死穴的人究竟和你有何大仇!竟下此毒手?”

  那老太婆哈哈一声冷笑道:“我道是为了什么?原来你是那死鬼一路的人,那死鬼躲在树林子里鬼鬼崇崇,老婆子没有当场要了他的命已算是手下留情了呢!”

  那汉子怒道:“俺这院子,进来的从来没有出得去的,你这老太婆不识厉害,可莫怪俺手下不容情!”

  文玉宁听那老婆子所言,心想人家不过躲在林中对你偷看一下,就点人死穴,确是心黑手辣!不禁暗中摇了摇头……但文玉宁见这汉子分明是此院中人,心中料定这怪屋与江南那怪屋必有关连,是以心中对那汉子亦甚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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