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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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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玲在桃树后拍手笑道:“笨死了,连躲都不会躲。” 董其心从地上慢慢地爬了起来,转过身来道:“你为什么暗算我。” 小玲听他口气十分严竣,以为他生了气,不禁也有点着急了起来,只见她双目滴溜溜地打了个转,道:“东地荷花开满了,真好看,我……我要请你看。” 董其心一昂头道:“我不看。” 小玲忍住大小姐脾气道:“就算我方才对你不起,你去看看可好?” 董其心看她一下子由盛气凌人转为低声下气,虽然暗暗奇怪,不知是为何缘故,但也着实好笑,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玲道:“好了!你答应了。” 董其心心想也没事做,不如去看看荷花,散散心也好,便自动地跟了去。 东地是庄中平时宴会之所在,不但池中遍植荷花,养了五颜六色的金鱼,而且池畔环植垂柳,中间夹着挑花,甚是醉人。 他们两个划了一只小舟,轻轻地荡向荷花堆中,大的荷花高可及人,荷花如冠,水面吸去了热气,荷香更使人清凉。 董其心不由想起了家乡的一切,以前,他总是看着一大堆的小朋友,到溪中去游泳,白浪翻腾,天蓝如靛…… 于是,他记得自己是不告而别的,他记得小萍高兴地去找她妈妈,要求她妈妈答应收留他…… 干是,董其心的眸子中,晶然地含着泪珠。 小玲惊呼道:“你哭啦?” 董其心被她的呼声自回忆中唤回,他收敛了心神,勉强地笑道:“没有,我没哭。” 小玲抱歉地道:“是不是我打痛了你?我下次再也不顽皮了。” 董其心是个城府深而自尊自傲的孩子,被小玲险喝辱骂,他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但是他此时被人看见了他脆弱的一面,于是他变得慌乱无以自持了,他要掩饰,于是他假笑嚷道:“不是的,来,让我们高兴一下,我来唱支山歌好不好?” 小舟轻轻地摇荡了一下,小玲惊呼了一声。 董其心抬起头来,信手撕下一片荷叶,嘴中胡乱唱道: “谁家院子一朵花 眉毛细长眼睛大 美丽眉梢最动人 美丽的眼睛会说话” 小玲笑道:“这是什么地方的山歌?” 董其心道:“是西域的!” 小玲吃了一惊道:“你去过西域?” 董其心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不,是我父亲教我唱的。” 小玲很关心地道:“那么你父亲去过西域了?” 董其心被他问得苦笑了起来,道:“他的事情,我很少知道,因为他从不讲给我听。” 小玲低头道:“我爸爸也是这样,常常一出去三五个月,都没有消息,真是让人家担心死了。妈妈就是知道他的事,也从不告诉我的。” 董其心要掩饰自己的激动和软弱,他故意笑道:“我唱过了,你也唱个给我听听。” 小玲犹疑了一下道:“我不唱山歌。” 董其心催促道:“随便唱个什么都可以。” 小玲红着脸,低下头来,轻轻唱道: “抄秋霜露重,晨起行幽谷, 黄叶覆溪桥,荒村唯古木, 寒花疏寂历,幽泉微断续。 机心久已忘,何事惊糜鹿?” 这是柳宗元的一首五律,题名叫作《秋晚行南谷经荒村》,端的是诗文如画,但董其心十字中倒有三字不懂,自是没什么兴趣;小玲渐渐恢复了冷静,心中真有说不出的惆怅。 小玲唱完了,犹自低着头,不知是害羞呢?还是在等董其心的赞美?董其心意趣索然,轻摇双桨,口中:“天色晚了,咱们回屋子里吧!” 小玲自幼娇生惯养,对董其心已是十分低声下气了,他听得董其心语气中十分冷淡,倒有些不欣赏自己歌喉似的,她哪知道董其心是满腹心事,心中不由地气愤起来,小姐脾气又发作了。 她猛地一抬头道:“你不愿和人家在一起玩,人家也不希罕你!” 说着双足一顿身形拔起,莲步而去,只见她身形轻灵,长袖飘飘,端的悦人心目。 小舟吃她这一顿足,猛地一荡,董其心出其不意,哗喇一声,衣衫竟半湿了,他苦笑了一下,摇摇头,独自划舟登岸去了。 月儿懒洋洋地升了起来,大地沐于金黄色的光华之中,竹林中黄黑相杂。董其心在竹丛中穿行着,因为和小玲东池赏行这一耽搁,他今晚来得比昨晚可要迟了些。 他匆匆地赶着路,忽然,他听得沙沙之声,有人自竹望小宅的方向走来,那人身着青袍,落脚甚轻,功力显已到达火候,董其心忙止脚不前,伏身于一丛密密的竹子之中。 只见那人,脸容隐在黑暗中,手提一物,飘然自宅中走过,董其心看得仔细,几乎惊叫一声,原来那人所提的,便是昨晚在竹英小宅中所见的假面具。 见那人行了数步,忽然身形飞起,也没见他什么样的动作,人已升到竹枝之上。 董其心忽又听得有人自另一方向走来,那人也是内家高手,待得走近.正是昨晚与孙大叔在竹英小宅中交谈的那人。 董其心瞧他去势,像是往竹童小宅行去,分明是去取那假面具,但是为何,方才那青袍怪人又先取走了呢? 后来的汉子,匆匆走过,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埋伏在旁,董其心纳罕不止,待得那人走远了,竹枝上的青袍怪客轻轻跃下,董其心见他面容长得与父亲一模一样,只是额头高了些,眉间外一颗红病,不由大吃一惊,他转眼一想,莫非此人已经戴上那面具,但依稀见他手中仍拿着一个面具,待要细看,不料那人忽然朝竹篁小宅的方向冷笑了一声,然后转身大步而去。 董其心知道,竹英小宅已发生大事,他知道久留此地无益,不如潜行过去看看也好。 他还没走近竹重小宅,忽听得林中哗喇喇地一声响,有一人跌跌撞撞地从竹丛中奔出,那人头破血流,面如金纸,正是方才往竹重小宅行去的人。 董其心大惊。 那人亡命奔来,口中已不能出声,此人功力甚佳,脚下甚是迅捷,尤其是舍命奔逃,更是迅如雷电。 不料黑暗中那个青施怪客,忽然追来,只见他随意数步,早已追到那人身后,这分明是缩地成寸的最上乘功夫。董其心更是大骇。 青袍怪人嘴中冷哼了一声,道:“留你不得!” 说着非指一点,前面那人似乎浑然不觉退者已至身后,这时吃他一点,脚步登缓。向前冲了三步,呼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倒地不起。 青袍怪客抬头凝视明月,嘴中南哺地道:“竹屋中那人死状,竹屋中那人的死状……” 他的脸容映在月光之中,不禁使董其心惊奇之极,怪人面容与他父亲董无公长得十分相傍,只是前额较挺,眉间有一红病。 青袍怪客又道:“那竹屋中人尸体尚温,凶手走来远遁,待我看看……” 董其心听他说厚稀奇,好像凶手与他很熟,而这个青袍怪客一举手一投足都似蕴藏着惊世骇俗的深厚功力…… 董其心心中一个寒噤,不敢往后想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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