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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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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心心中大震,他适才虽听见安明儿关心他,心中十分感动,可是只以为这是少年人好友之情,安明儿的年纪轻轻,对自己好只怕是一时冲动,将来见着比自己更好的少年,便会如烟消云散,忘了自己,却不意安明儿相思如此之深,一时之间,心中真是干头万绪,不知如何是好。 安明儿喃喃道:“我从没有画过一幅比这一幅更生动的,爹爹说得真对,用爱和心血培育的一定会光辉灿烂。” 她抚着那幅小画低声道:“姓董的大哥哥,我天天这样思念你想你,你也有一刻想念着我吗?唉!明儿月儿又该圆了吧!” 她呆呆站了很久,露意渐浓,夜凉似水,她身着单薄的衣服有点抵不住了。其心心中道:“明儿!明儿!你快点进帐去吧!多情总是恨,你这是何苦?” 安明儿看看天色,又听到父亲在帐中收书就寝的声音,知道时间已不早了,轻步也溜进帐内。其心不再逗留,展开轻功跑回自己营帐。 夜里其心肿起伏,就如上次在嵩山少林寺一般,不死和尚清越平和的声音似乎又在耳边响了:“施主一年后再来寻老衲。” 他虽不解此话之意,可是近来隐隐约约之间,仿佛已能看到一点自己日后命运,他反来覆去,只听见帐外有人拨着弦,唱着战歌,一遍又一遍,声音沙哑,就如暮年的英雄,骑着齿长的瘦马,西风中在古道中行走一般凄凉,其心动中更是不能平静。 他从前因为天资超特,事事著人先机,都是应付别人的事,年纪渐渐长大,往往把自己也投入事中,自然诸多感触,所谓事不关心,关心则乱。这是人之天性,聪明若其心者,也自不能免。 好容易鼓敲四击,其心才朦朦睡去,五更不到,又起身担水,他心中盘算已定,决定留在军中,每夜前往保护巡视安大人。 大军停在渭水之畔,一位便是数日,其心每夜替安大人在暗中守卫,也再不见凌月国主踪迹。 到了第四天初更时分,忽然一支人马直往中军元帅帐中奔来,隔得老远便有高声唱道:“圣旨到!圣旨到。” 安大人脸色一变,随即平静,缓缓走出中门,立在帐外,只见自己兵马营火一片,漫漫无际,内心冲突不已,脸上一会地杀气腾腾,一会儿又凄他悲凉,一会儿愤怒目毗,一会儿又平和顽然,一刻之间,连换了数种神色,那队人马已走近了。 当先一人一品朝服,身材矮短,其心一看,正是那朝中权臣徐大学土,这人丧尽天良,勾结凌月国主,上次其心在北京撞见。不知此刻到安大人军中所为者何? 徐大学士骑在马上朗声道:“甘青总督安靖原接旨。” 安大人跪在地上,双目似电扫了徐大学士一眼。徐大学上干咳一声宣读道:“圣旨!着令甘青总督安靖原,率领前锋以上将军,立即启程随钦差大臣徐学上越临渲待命!” 安大人缓缓站起身来,冲着徐大学土道:“下官这就随大人前去!” 徐大学士沉声道:“皇上看命贵总督率领诸将见驾!” 安大人吃了一惊道:“见驾?皇上出京了?” 徐大学士冷冷一笑,也不言语。安大人道:“请将奉下官严命戒备,一时之间尽数调开,只怕队伍难免生乱。” 其实他的队伍军纪严明,统兵官不在部队自有代理统率之人,安大人自知事态严重,目下之计只有尽量设法保全他座下诸将。安大人目光如炬,直瞪徐大学士,徐大学士心中发虚,回头向一个禁军服色的人瞧了一眼,只见那人也向他使了一个眼色,便道:“好!好!咱们这就动身,见了皇上自有任务交待于你。” 安靖原一言不发,侍卫李过青骆马来,翻身上马,跟着徐大学士人马去了,这时候,安明儿却正在河边散步,缠着李百超有一句没一句地瞎聊哩! 其心见大事不妙,徐学士这太行为他是亲眼瞧见过的,安大入此去只怕凶多吉少,怪就怪在安大人神色似乎明知此事前因,却为什么也不准备,事到临头,反而束手就擒,难道安大人真有什么短处被徐大学上抓住不成? 其心无暇考虑,当下立刻起身跟踪,临渲离此不过数十里路,马行迅速,不到一个时后便到,其心施展轻功,保持一段距离跟在后面。 忽然前面人马停在一处庄园门前,徐大学士和守门的人说了两句,众人便鱼贯而入,安大人被夹在中心,隐约间已被解押一般。 其心不敢怠慢,选定了立脚之处,飞身如一溜烟般跟进院子,只见那庄院不少,大厅中灯光通明,院中到处都是人影,显然布了不少哨卫。 其心此时武功何等深湛,他不时故意轻轻发出声音,就乘着侍卫查看之际,如一阵轻风般连闪过几关,看好藏身之处,一拨身平贴檐下,五指深深印在木板之中,他身着黑色衣服,黑暗中就如瓦色一般,再也看不出来。 其心伸头向厅中瞧去,只见徐大学士安大人还有两个老者相继走进大厅,其中老者衣着禁军服色,双目精光闪烁,内家功夫极深。一排跪在地上,厅中南向坐着一人,背对着众人理也不理。 徐学士俯身道:“臣徐国钧覆旨。” 那南向坐的汉子转过身来,其心心中狂跳,忖道:“这就是当今我中华天子了!” 他虽见过不少大场面,但皇帝至尊,却是做梦也不想到会见着了。其心不由心中狂跳,手心冷汗直冒,不知安大人命运如何? 那人面色清瘦,放下手中所览书籍,轻轻道:“卿家免礼!” 徐学土道:“谢陛下。” 四人缓缓站起,那天子目光如电,看了众人一遍,最后停在甘青安大人脸上,反复看了良久,转向对徐学上道:“甘军诸将如何?” 徐学土道:“安总督执意诸将不离职守,臣恐迟豫生变,是以先来覆旨。” 天子哼了一声道:“靖原,朕待你不薄,任你在西北称霸一方,从来少问你之政事,你受何人唆使,未受命率全军私入中原是何道理?” 安靖原俯身道:“君要臣死,不敢不死。” 天子一拍桌子道:“安总督,你身为封疆大吏,私带边军戌卒东来,不是想起兵作乱,难道你还有不服?” 天子转脸对另一个朝服老者道:“云尚书,起兵作乱,私谋篡位,罪当如何?” 那老者是刑部云尚书,当下沉声道:“依律,族灭九亲。” 天子又道:“安总督,你抗旨不受,甘军大将不来,罪当如何?” 云尚书又道:“依律,凌迟!” 安大人沉吟半晌,沉痛地道:“鸟尽弓藏,我固当烹,皇上杀我十族都好,万望莫杀甘军一人。” 天子大怒,站起来一推推翻面前桌案道:“安总督,你还有理由?” 安靖原抬起头来,只见皇帝脸色暴怒,额上青筋不时跳动,想起昔日皇上登基,自己受命执京能之卫戍,与皇上真是食则共饮,游则共车,皇帝为人素来厚道,难道此事当真不知? 他想了一会.原来安大人以为皇帝因他功高有意要借口杀他,自己心灰之下,根本不愿多辩,但见皇帝脸色不似作伪、当下一震道:“臣受诏全军星夜赴京以清君侧。” 是上大惊,先向徐大学土瞧了一眼,又瞪着安大人道:“沼书何在?” 安大人沉痛地道:“臣该万死,军行倥忽,诏书竟尔失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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