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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这次,他真的进入苦禅之境;等他醒来时,已视四十九日之后,睁开双眼,便见金毛静守身边,膝上还有几条粗大的黄精。

  他不禁摸摸金毛的头,高兴地微笑道:“谢谢你,金毛,我还不饿,你已长大许多,来此不知有多久了?出外去玩罢!我要加紧努力,希望能早日回去!”

  说完又闭目入定,不理一切;金毛似是无可奈何,在他身畔绕行一圈,才离床出外。

  要知清华自入洞至今,实已渡过一年的岁月,不单金毛已长成普遍猴类般大,他自己也已长大许多;但因全心练功而不自知而已。

  在内功方面,更进步惊人;他在半年内,即完成初段,自吃下汕兰翠果,坐禅“七七”之后,便已进入二段之中,功力近二甲子火候,但演练方法,依旧用初段图式所示。

  待他二次醒来,又在四十九天后,正合第二“七七”之数。

  这时,他自己暗想道:“这种久坐的现象,可能已入二段,师父留言,曾经要吃三粒“九转回还丹”,才可练习二段,我必须遵命而行方可。

  所以便从瓶中倒出三粒,即欲吞下,但一瞥三瓶之中,仅剩六粒,又自忖道:“先师不知我会吃下仙兰实,所以要我吃三粒,现在我已吃下兰实,当然不用吃三粒了。”

  这种武林圣药,珍贵非常,应该多留点给恩师或济世之用。

  因之,他倒出的丹药,放回一粒于瓶中;自己吞下两粒后,即用二段图式所示,继续演练,很快便进入浑然无知的苦禅中。

  回头且说应清华的恩师慈善书生,自亲自下山,为清华反家省亲之后,第三天便会见了清华的父母,说明原委,宾主甚欢!

  尤以应员外夫妇,闻及华儿一切良好,进步神速之时,真是满怀欣畅,笑逐颜开,从清华出走后的忧郁不安,到此一扫而光。

  除了对慈善书生感激万分外,并坚留他多住些时。

  但慈善书生却以另有要事为由,飘然辞去。

  其实,慈善书生不愿多留的原因,是欲趁此机会,顺便往各地一转,籍以观察武林动静,及师门后辈之善恶。

  欲以两月时间,沿湘江,北渡洞庭,上武昌,西溯汉水,过襄阳,绕巫山,然后下东安,回衡阳。

  然而,他在山上授徒三年,倒无什么感觉,今日重人人间几天,即已发现惊人的事件。

  那是个漆黑的夜晚,他寄宿在武昌县属的五里界。

  子宋时分,他刚出定醒转,便隐约听到一阵惨烈的呼号声;虽知定是仇杀抢夺之事,依然本着仪义之心,穿窗而出,身似一缕轻烟,寻声驰向现场察看。

  终在梁子湖畔发现真象,但嫌来得太迟,恶徒刚已离去,只见一所宽广华丽的大舍,正毁灭在火海中。

  三十多具死尸,断手折腿,脑破肠流,平摆于门口广场上,惨不忍睹。

  他在现场察看一遍,并未得到其他踪迹,只猜出这种心狠手辣的作为,绝不是正派人士所有。

  最后,他正拟起身返店时,却瞥见一件圆形之物,丢在尸畔草丛中,捡起一看,原是一块赤铜腰牌,正面雕有五角星形,后面是“武分十二”字样。

  他一看形式,知是帮会使用之牌号,便沉思甚久,仍无法猜出是何种帮会所有,只得揣入怀中,准备沿途查探。

  直到快近襄阳的阳家集,才遇见五个灰色劲装大汉,酒后狂言,吐露“红星教”的名词,证实自己所得,正是该教的腰牌。

  同时,知是一种势力庞大,无恶不作的组织;由此想起一件武林旧事,使他心灵一震;因而放弃原来计划,速即赶往武当师门。

  待他会见掌门师侄一清道长之后,果然证实“红星教”的组织,真是“赤煞教”的复活,而且势力遍布江北各省,已使各门派忙着自保。

  尤以不知羞耻的门帮,已因畏服而归附该教,像云桂一带的“狐尾帮”,东北的“长白派”,以及崆峒崂山等,都正与该教倡谈联盟之事。

  这一来,使慈善书生真的感到武林局势严重,除了与一清密商对策外,并修书数通,派门下专送少林、昆仑、华山、峨嵋等派,匆匆一宿,即拟回转衡山。

  临行始告诉一清,他已收一幼徒,名应清华,下山行道之日,当令其返回师门参谒。

  要知慈善书生,何以对“红星教”之事,如此重视?

  原来九十年前,在江西出有一个“赤煞教”,并是专用赤铜做牌记,势力发展很快,不久便震撼武林,烧杀抢掠,与今日“红星教”同出一辙,后因为恶过甚,引起武林众怒,才联合起来,决斗于武夷山巅。

  苦战三日夜,才击杀其教主余景天,及数十名得力高手,使“赤煞教”散于无形,中原武林安宁三四十年。

  当时,慈善书生因刚入师门,未曾参加该次盛举,但亦常听其师及长辈谈及;及至五十年前,正邪二次决斗于天目山时,他已身历其惨烈之事。

  现在的“红星教”,既是“赤煞教”的复活,经过这近百年的潜修,定比当年更利害,更难斗;若今后无法制服该教时,后果便不堪设想!

  所以,他闻悉“红星教”的来历之后,内心顿感沉重。

  除了嘱咐一清道长,要约束门人,暂时少与该教发生争杀,并须联系各正派,以便互助合作外,随即回去衡山,意欲加紧授徒。

  但是,事又出他的意外,清华已失踪不见,只余蛛丝尘迹,寂寞草庐而已。

  但在惊异之余,觉得庐中一切如旧,毫无打斗现象,只有玄音玉箫不见,似因外出练功,即未返来。

  且以清华为人心性而断,绝不会私自出走,可能是外出遭害,或另有奇遇。

  他在心思纷乱之时,只有以六壬神课,卜以释疑,但亦只知行人在北,平安无恙,奇缘遇合,相会尚远而已;不过,即此已够他放心无疑了。

  同时,他反欲趁此无事之时,往云桂一带遨游,一面看看“狐尾帮”的情形,又可采集良药,炼制本门“百草还魂丹”,以备将来救人济世之用,故即留书说明原因,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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