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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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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朴扬顿足笑道:“我真糊涂,连这个也疏忽了,不过这两人生得也真够像。” 两人都是少年人心性,想到适才差点弄错了人,莫名其妙大打出手,都不禁哈哈笑了起来。 笑声中两人走进大厅,就在转角处走出少年钱冰来,他摇摇头心中忖道:“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这小子傲气凌人,偏偏碰到这好脾气的姑娘,唉,这姑娘真可爱得紧。” 他瞧瞧日已当午,众工人都在厅内开怀痛饮了,他心中对那老庄主忽然生了一层戒心,连热闹也不愿意凑了,一个人渡出庄门之外,漫步又走入林中,只觉林中檀香木香气四散,被日光一蒸,更是满溢空间,真令人无限静穆。他靠在大树旁,想起了很多往事,过了不久,竟沉沉睡去,这时林中静悄悄地只有鸟语檀香,一个俊朗潇洒的少年,安然无忧的躺在树下,那情景着实动人。 过了半个时辰,一个苗条少女也走进林了,她肩上停立着一支碧翠的鸟儿,正是庄主女儿,当她看到钱冰安然睡在树下,险上像一个孩子般毫无忧虑,不由瞧得痴了,心中对他又是羡慕,又是惊奇。 她站在钱冰身畔好半天,口中自然自语地道:“这人一表人才,看起来聪明绝顶,可是偏偏好像事事漠不关心,连伐木的粗活也干了,真不知是何路数,难道是外表聪明,其实胸无点墨,是以到外流落,无栖身之所?” 但转念又想道:“不对不对,他上次初见我时,那几句对我的话真是句句珠玑,好像瞧透了我的心事,笨人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她想了一会,也不得要领,原来她早知钱冰留在庄中作工,暗中观察了他好多次,总是不得要领。 忽然钱冰转了个身,她怕他醒来瞧见自己,连忙快步走了,心中却老是惦念此人,走得两步,又回头瞧了一眼,担心钱冰睡中着了凉。 她肩头小鸟儿忽地尖声长鸣,振翼飞到一株大树之上,尖爪一抓,从树皮中抓出一条乌色硬甲条虫,欢叫几声,吃得津津有味。 庄主女儿忖道:“自从碧球儿被我收服以来,这为害檀木最厉害的鸟甲虫早已绝了迹,不知那里又生出来,碧球儿又有美食可吃了。” 她见碧珠儿吃得津津有味,却是泪若泉涌,一时之间甚是怃然,想到前年一场鸟甲虫灾,错非碧珠儿昼夜大发神威,这千年古檀林便要全部枯萎死去,爹爹经营的巨木山庄也便是有名无实的了,想到为了捕捉碧珠儿,巧救了那人儿,结果自食苦果,最后又想到树下的钱冰,心中对他实在颇有好感。 她呆呆出了一会神,心中啐道:“无端端又胡思乱想,真是好没由来,难道我吃的苦头还不够么?” 她轻步归去,远听得鼓鼓喧哗之声,知道二人们又在唱戏作乐,心中更是凄切,也不愿回家,迳自往庄钱明湖去看荷花去了。 钱冰睡了好久,忽然耳畔听到一阵豪迈的笑声,他在睡意朦胧中,只以为是路上结识的白姓少年到了,心中一阵欢喜便自醒了,日影西偏,四周并无一人,他定了定神背后脚步声起。回头一看,那里是那白少年,倒是对待自己甚厚的黑大哥敞胸醉步行来。 钱冰站起身来迎上前,远远的便闻到一股酒气冲鼻开来,那黑大哥见到钱冰好不高兴,伸手抓住钱冰双臂问道:“钱老弟,你怎么不喝酒瞧热闹去?” 钱冰笑道:“我吃得差不多了,一个人出来清静清静。” 黑大哥道:“年轻人不好热闹的倒真少见,钱老弟。不是我倚老卖老说你,年青人总该开朗,拿得起放得下。有什么心事只管说出来,咱们大家来设法总有办法解决。” 钱冰笑道:“多谢李大哥好心,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心事。” 黑大哥不住蘑菇,钱冰真是哭笑不得,只有赶拉开话题道:“大哥酒喝多了。赶紧歇歇吧!” 那黑大哥的拍胸道:“笑话。我李老大当年一口气喝下二斤上好汾酒眉不皱,面不红,说学识我李老大不成,说酒量,嘿嘿:那可是一把上上好手。” 钱冰应道:“大哥,这里的哥儿们那个不知。” 黑大汉哈哈笑道:“好说,好说,老弟,咱们庄主什么都好,就是一点不好.你道是什么?” 钱冰摇摇头,李大哥道:“每次他请咱们喝酒,都是绍兴酒,咱们男子汉大丈夫只应大杯大杯喝烧刀子,那绍兴酒,便是数十年的陈年花雕,也是给娘儿们润喉的。” 钱冰含笑点头,那黑大哥愈吹愈是兴致,全是想当年如何闯荡江湖,如果白手成家立业。不时提起一些人名,好像钱冰也熟悉这些人一般,说到得意之处,反来覆去重覆好几遍。钱冰道:“黑大哥醉了。” 黑大哥连声否认,仍是喋喋不休的谈着他自己少年之事,钱冰扶他一把道:“黑大哥你先回工棚休息一会再说。” 黑大哥口中连道:“我不累,我不累,我还没有说完。” 钱冰道:“好,好,歇歇再说。” 大哥口中犹自强辨。身子却支持不住,钱冰半扶半拉将他拖回工棚,一倒在床上呼声大地,沉沉睡去,钱冰只觉手一凉,两滴泪珠滴在手背上,低头一瞧,黑大哥眼晶莹闪着泪光。 钱冰心中忖道:“这人热心一世,表面上欢乐无忧,其实心中寂寞得紧,难怪他如此的好交友,原是内心空虚呀!”忽然背后一个工人道:“老黄,你别瞧那衣衫华丽的小伙子年纪只有一点了儿大,本事之大,名头之盛,真是江湖上人人皆知。” 另一个工人道:“别听老孙吹牛皮,人家是庄主的亲戚,不是大官便是大富的后人,怎会是江湖上人?”那起先说话的叫老孙,闻喜急道:“李大麻子,你晓得个屁,老子亲眼看到的事,怎会是假的?” 李大麻子道:“你胡乱捏造事实,当心庄主知道了,打碎你的饭碗儿。” 他人虽生得又丑又麻,可是一口道地的京城话,却是动听悦耳,那老孙被他一再相激,现也忍不住破口骂道:“那个撒谎便是他妈妈龟儿子,要是自个儿没见识,乖乖作个卵蛋,躲在一边替老子安分一点!”众人一阵哄笑,那老孙道:“此事我不该讲,偏生李大麻子这龟儿子不信,说不得拚老命也要讲出来。” 众人见他脸色郑重,都凝神而听,老孙道:“去年也是这个时候,有一天我在川南收购药材,正从山里往回走,忽然前面兵器声,我心中一奇,也不及考虑安危,竞跑前去看个清楚,各位哥子,你道如何?” 众人听得起劲,不由齐声问道:“如何?” 那老孙道:“我一转过山上弯路,只见白光乱内,全是剑光刀影,我心中这才感到害怕,寻一个隐身之处,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再偷偷探出头来仔细一瞧,瞧了好半天,才从刀光中瞧清,只吓得魂都飞了,哥子们,你道如何?” 众人齐声道:“如何?” 那老孙道:“我一转过山上弯路,只见白光闪动,全是剑光刀影,我心中这才感到害怕,寻了一个隐身之处,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再偷偷探出头来仔细一瞧,瞧了好半天,才从刀光中瞧清,只吓得魂都飞了,哥子们你道如何?”众人齐声道:“如何?” 老孙道:“原来是五个人,五件兵器招呼一个少年人,那五个人中,有一果头陀双额突出,好像生有角一样,这不是人传川康边境横行十余年,未遇到对手的川边五虎的大哥双角头陀么?川边五虎,各位也不知,在咱们四川可说是人人皆知,连小娃夜哭,只要做爹娘的要提出这五个凶神名头来,都吓得不敢哭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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