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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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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个……”小阎罗曲士英耸耸肩头,道:“话不能这样说,凡事一想便成,那还成什么世界?” “你总是说得好,难道心想事成的世界不好么?况且爹爹的事情,他老人家已想得够多了,我怎知他打什么主意?” 她似乎又岔开了话题,曲士英眉头暗暗一皱,见真个从她口中套不出什么内情来,便放弃了这件事,却真个沉思起她方才的一句话来。 她坐在他对面见他陷入沉思之中,湖面上水波晃荡,光线明暗不定地映在他那英俊的面上,使她生出奇异的感觉。 她本身并非不爱思想的人,尤其是最近环境变迁,使得她不时凝想遐思,终宵难寐。只是她总得自己在思考这一方面,不会有什么成就,因此,她对能思索推论的人,总不禁会生出佩服倚赖之心。 早先她听曲士英一番说话,其间多少深遽的心计,都是她所无法想象的,因此,她对这位大师兄在不知不觉中,暗自敬佩。 如今,在他那英俊的面庞上,流露出智慧的光芒,这使得她不敢做声,以免打断了他的思路。 于是,她伸手搭在小阎罗曲士英持橹的手上,帮他划动。 曲士英微微一惊,矍然瞥她一眼,然后道:“我正在想,一个心想事成的世界,是不是比现在更好?” 她不懂地瞧着他,他又道:“我毋宁要现在这老是有缺憾的世界。” “为什么呢?难道你喜欢困难和痛苦么?” 他点点头,道:“没有困难和痛苦让我们去努力克服,我可不知道活着有什么价值?” 她大为不满地摇头道:“真是岂有此理,居然会喜欢困难和痛苦?我有那么傻呢……” 曲士英笑一下,道:“你现在不会懂得。” “我永远也不懂。”她提高声音道:“你这个人太奇怪卜……” 小阎罗曲士英承认道:“是的,我自己也知道奇怪,可是像我这样的人,可不在少数……” 她冲口道:“我才不理你这样子的怪人哩,我喜欢听话的人。” 她在不知不觉中,竟然想起了当日在榆树庄中那怯懦少年韦千里。 “不喜欢虚伪和多思想的人。”她再肯定补充一句。这句话的含意中,有着对那位湖上邂逅的温雅书生魏景元的恨意。 他毫不介意地道:“我想你该是这样,倔强者应该喜欢单纯驯善的人。” 她在鼻子里哼一声,眼光里流露出狐疑的光芒。 “我说下去吧!”他一边用力摇一下橹,使得以手脱掉。“我们在大江南北,得到的反应是人们多半认为师父不大满意薄师叔,故此不肯出头。这是因为在当时我和金蜈蚣龚泰之战,已占了上风,却忽然被师父制止这一点推测的。这等于说,龚泰虽邀得大名鼎鼎的青阳道人助阵,仍然不能取胜。师父得知后,才和我满意地归家。这便是我们何以一去月余之故。还有一桩事,便是当我们回来时,管家许保报告师父几句话,师父命我去杀死一个人……” “那是个什么人啊?”她不禁睁大眼睛急急追问,心上忽然掠过一阵阴影。 小阎罗曲士英停了一下,道:“你……你不必问了,反正是个年轻人,却牵涉到师母。” 她低头想了一下,这些日子来,她也似发觉出那位美丽动人的后母有点异状,可是她并没有想到这一点。 此刻不禁大大惊讶,又有点忿然,认为董家给她辱没了。 “那是个年轻人。”他冷冷笑一声:“但依我想来,恐怕许保言过其实而已,师母岂敢胡乱惹祸?” “她怎么不敢?”她反唇相讥道,这时她并不根据客观理由,仅仅是逞心中之恨而反驳他的意见。 “我当然有所根据,只看师父闻报之后,并不忿怒。又不假思索地命我取那人性命,分明不必留下那人来调查……” “你几时杀死那人的?你刚刚才回来呀?” 他并不回答,那神情像是已杀死那人,又像未曾杀死。 他们回到府中,天已黑了,董香梅怀疑他也许会在今晚才动手,于是这天晚上,她守候在曲士英房上。 然而直到四更打过,曲士英仍无动静,她只好废然而返。 然而,就在她废然而返之际,一条人影,疾如风驰电闪,打她守候了许久的房间里飞出来,直向东北方驰去。 这人影正是白骨门董元任的大弟子小阎罗曲士英。 他的灵警诡猾,远在一般江湖同道之上,况且武功极佳,耳目特灵,董香梅守伺在他房顶,早让他发觉了。 小阎罗曲士英可真不想让这位师妹跟着他的行踪,因此极力忍耐,并不动身,直等到四更时分,听到董香梅因疲倦和乏味而打呵欠之声,便立刻起来,准备出动。 果然董香梅回去了,当下只剩下个把更次可容他行事,是以必须争取时间,赶紧飞将出去。 他还得剩出点时间来找寻地方,故此走得非常的匆忙。 在一条窄窄的巷子里,他飞身下地,先在巷口瞧瞧,果然瞧到路牌,写的正是他所找的巷子。 当下随步走进巷去。这条巷子一边是堵丈许高的墙,不知是谁家深院大宅的园子,这边却是一排低矮破陋的屋子,显然是贫民所居。 他微皱一下眉头,只因在这夜阑人静的时候,他对于此事比较上能够动点情感去观察,因此,对于这种贫富悬殊的强烈对比,也不由得会生出怜悯之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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