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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与她明白实情与否,毫无关系。她只需知道韦千里对她的感情,那就够了。至于韦千里,也复如是。

  两人都沉浸在醇美的爱情美梦之中,不知不觉,已经并肩而坐,手掌相覆,搁在她的膝头上。

  面前是宁静的湖水,星星在水中眨眼睛……

  后面一声咳嗽,把两人惊醒,徐若花一阵羞涩,赶快跃起来,回头望时,只见徐安国站在两丈外,大声道:“钟老前辈已经开关啦

  徐若花纵到哥哥身边,玉面含羞,徐安国伸出健壮的手臂,轻轻搂住妹妹的香肩,微笑道:“你们谈得正高兴,待明日再谈吧,好么?”

  她哪敢作声,把面庞挨在哥哥肩头,徐安国又道:“现在你们都到那边瞧瞧如何?”

  韦千里赶紧应声好,洒然举步。徐安国见他丰神俊逸,神采照人。尤其武功之高,不可测度。暗念正是妹子的佳偶,便暗中欣喜地笑一下,也带着妹妹走过那边。

  只见那精神奕奕的金刀太岁钟旭,手中托住一粒其碧如草的丹九,香气弥漫。他因一出洞后,便发现孤云道长受伤,便又匆匆回洞取药,因此不知前事始末。这刻一见韦千里,黑夜中便见这少年眼神炯炯,微咦一声,却来不及细问,便笑道:“老朽总算把丹药炼成,如今赶上用场,虽说终无大碍,但老朽心中不免歉然……”

  韦千里想到:“正派高人,总不同那些魔头,光是这言谈神情,就足令人敬爱……”原来他已从徐若花口中,得知金刀太岁钟旭的来历和此丹之妙用。

  金刀太岁钟旭把灵丹送入孤云道长口中,道:“此丹人口便化,额齿自生津液,不须用水送服……”言犹未毕,孤云道长已吁一口气,睁开眼睛。

  徐安国赞美道:“真是盖世灵药,孤云师叔已经好啦!”

  又隔了片刻,孤云道长站起来,便向金刀太岁钟旭拜谢。金刀太岁钟旭决意不肯受此礼,硬要大家坐下,说出前情。

  徐安国把一切详情说出来,金刀太岁钟旭知这少年功力如此深湛,不由得大为惊诧。

  徐若花道:“他是三危老樵金莫邪老前辈的传人,当日大破榆树庄的韦千里便是他。”

  此言一出,三人都为之讶然,露出敬佩之色。

  金刀太岁钟旭道:“铁掌屠夫薄一足本非泛泛之辈,尤其厉害的倒是那白骨门的掌门人七步追魂董元任,还有他的大弟子曲士英,都是一时之选。除了金老的门下,谁敢挫他锋芒。老弟既具如此身手,真是可喜可贺……”

  韦千里心中受之有愧,却又不能改口解释,见大家都不认识三危老樵金莫邪,便稍稍放心,口中支吾以对。

  金刀大岁钟旭赠送他们一人一粒丹药,以表谢忱。众人都欣然收下,事实上此药也真得之不易。

  本来准备一齐返庐州去,但时已在子后,城中客店也都关闭,便决定翌晨一早赶回去。

  反正大家没有什么要事,孤云和徐安国都想向这位有如闲云野鹤的前辈,请教一点武功。

  至于韦千里和徐若花两人,更是难分难舍,自然想多盘桓一些时候。

  这个晚上,韦千里和徐若花两个人并不休息,在湖畔的一块大石上并肩而坐,喁喁而谈。

  徐着花把自己的身世都告诉韦千里,原来他们徐家兄妹幼遭孤零,被华山一位老尼收养山上,后来他们师父金莲神尼见到他们资质甚佳,便收作徒弟,尽传本门绝艺。前几年便奉命下山行道,博得徐氏双侠的名声。

  韦千里本身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奉告,同时又因为冒充三危老樵金莫邪的弟子,他不知金莫邪的相貌,只好编了一个故事,说他幼时流浪在榆树庄后,一向受人欺负,及至数年前,忽然遇到一位老人,暗中传授他武艺。

  他的技艺差不多之后,便离开榆树庄,这时根本不知那老人何去,只好托迹在镖局中混。若不是碰上徐若花柔语鼓励,只怕还在镖局中鬼混。

  这一番话似模似样,徐若花自然深信不疑。

  其后又谈起许多事的看法,两人都十分投合,这一来几乎已奠定了他们之间的爱情的基础。

  翌晨,大家返回庐州,孤云道长因与城外一座道观的观主人无尘道人是老朋友,便带了大家到那无尘观主的北帝观去。

  无尘道人见是孤云道人,十分欣喜,拨出一座偏院,南北六个房间,足够他们居住。

  徐氏兄妹在城中本有同门,往昔因事关生死荣辱,未解决之前便没有去拜访,如今既已解决,便去访晤。

  韦千里也因陈进才在客店必定望眼将穿,是以也须进城一趟。

  大家到城里便分手,韦千里回到客店,见到陈进才,将平安无恙的消息告诉他,把他陈进才喜得象什么似的,道:“有韦兄你出手,还能输得了么?榆树庄那么大的威势,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韦千里又涌起心事,黯然叹道:“现在你又提起这一笔,其实以事论事,那雾山双凶随便那一个都比铁掌屠夫薄一足强得多。我不过因所练的功夫,恰好克住他们而已。据徐姑娘说,那胖龙厉七公的大力神拳,刚猛之极,迎门五拳天下无人能够硬挡哩。还有他们都说,七步追魂董元任的功夫又比他师弟强胜好多倍。只怕和那九大恶人不相上下,唉,日后一旦遇上,只怕危险异常……”

  陈进才大笑道:“怕他何来,在下倒有一个好办法。那便是如觉不妙,立刻撤走。等日后再卷土重来,反正你年纪尚轻……”

  韦千里又叹口气,道:“这个我倒不担心,但你一定会觉得十分惊讶,假如你听了我的话……”

  陈进才诧异道:“韦兄有什么事呀?”

  “唉,我放在心里,已经够难过的,现在想想,老是把她瞒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瞒哪一个?”陈进才问,他这刻如坠入五里雾中,想不到这位美少年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便是徐姑娘,让我从根本说起吧,你可相信,我不是大破榆树庄的韦千里?”

  “你……什么?你不是……”

  “我本人是韦千里,但不是大破榆树庄的韦千里。”

  “哦……”陈进才恍然大悟地晤一声,道:“我可明白了,你也是姓韦名千里,但不是他,可是世事哪有这么巧的?”

  韦千里啼笑皆非,分辩道:“韦千里只有一个,那个大破榆树庄的人,却不知如何会缠到我头上来。还有奇怪的呢,他们见过我的武功,都说我是什么三危老樵金莫邪的徒弟。从徐姑娘的语气听起来,好像她早知道破榆树庄那家伙正是三危老樵金莫邪的徒弟似的。我含含糊糊承认了,但心里却难过的很。”

  陈进才道:“这么糟糕么?但你为何不说出你的师承来历?”

  “我没有师父呀,如果说有,那白骨郎君上官池也可勉强算是我师父。你可知道他是谁?便是昔年和董元任、薄一足通称白骨三英中之一。他已经死了,其实也不算是我师父。你想,我解释出来,以我的身份,可配得上人家一位名满天下的侠女么?”

  陈进才这次总算大悟了,敢情这对好朋友已坠入情网,是以顾忌甚多。想想的确不能太过抖出以前卑贱的出身,只好同情地颔首道:“你没有做错,叫在下处于你当时的环境,我也会含含糊糊地混过去

  “但我的心太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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