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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韦千里忙道:“且慢,我们敢是打错了这场架?因为我韦千里并非白骨门之人……”

  那人怔一下,道:“你是哪一派的高人?但刚才分明使出白骨门的九阴掌法!”

  “我们都弄错了,嗅,我真抱歉,你还可以起立吗?”

  那人低头寻思,忽然长叹一声,爬起身来,道:“怪不得我中了你一掌,仍然不死。可以证明你不是白骨门的人,若是他们,下手必定绝毒,岂有不发掌之理?”

  韦千里随着他走上台阶,廊上摆着椅子,那人让他落坐,自己住坐在他对面。

  “我是为了向榆树庄的人寻仇来的。”韦千里立刻开始解释。“贵府留有榆树庄暗号,故此误闯府上,敢问尊驾台甫?”

  那人呀一声,如有所悟,顿了一顿,才道:“我是昆仑派的辜云刚,寄居家兄此宅才不过一个月,想不到昨日刚刚受伤,今日又败在你掌下,都是吃瘪在九阴掌法下……”

  韦千里一听到此言,更加惊奇,立刻问道:“昨晚是白骨门的人来过?可知道他的名字?”

  “那厮是白骨门第二把高手小阎罗曲士英,奇怪的是一见面一言不发,便自动手……”

  韦千里听到小阎罗曲士英出现,不由得那颗心咚的一跳,却闭口凝目,等辜云刚说下去。

  “我今年五十九岁,三十年前,我便出道任镖师之职,哪知有一次,在路上碰到白骨门的迷魂倩女吕明玉……”

  韦千里啊一声,道:“她是董元任的师妹。”

  “你也知道,很好,起初我不知是她,但对她十分客气,这是因为她长得太漂亮的缘故。唉,我平生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女郎,她就像天上的太阳一般,热力光辉,都教人不可以迫视……”

  韦千里这时记起那白骨郎君上官池和他说起的话来,那上官池其实一提起迷魂倩女吕明玉,仅余的一只独眼里射出回忆的光辉,那丑陋可怖的面上,一片温柔表情。可见得那迷魂倩女吕明玉是多么多么的使这些自命英豪的人心迷神醉。

  “她和我也有说有笑,这是因为我幼随家兄,饱读诗书,出言颇不粗俗之故。后来她告诉我说,本来打算劫我这趟镖,但因见我很不错,因此打消了此念。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她是大名鼎鼎的迷魂倩女吕明玉,心中又诧异又高兴。”

  “这一次分手之后,我便没有再见过她,第二次我押镖西人川中时,便被白骨三英的老大七步追魂董元任拦劫。他们单对我神色不善,一现身便找我用战,五招之内,我兵刃撒手,但他并不杀死我,继续逗我打下去,足足打了一百招,我也掉了十多个筋斗。最气人的是他老施展那么三招,但我始终躲不开。”

  “他忽然面凝寒霜,我知道他要下毒手,但我丝毫不惧,仍然拼命缠斗。忽然那迷魂倩女吕明玉出现,出言拦住。”

  “董元任竟十分听从她的话,立即罢手。连镖货也不要了。”

  说到这里,他唱叹一声,仍是想起当时情景,不由得缅怀起往事来。

  韦千里插口道:“董元任当然听她的话,因为董元任在心中偷偷爱她,后来不惜同门伤残,把白骨郎君上官池弄成一生残废,死在荒山。”

  “啊,你知道的真不少,后来我便未曾见过吕明玉了,这是因为我自惭形秽,艺业太差,决意回昆仑深造,以期日后清雪前耻,在江湖上吐气扬眉。”

  这段往事,按理说董元任应该忘掉,但昨夜小阎罗曲士英来到,一言不发,上来便动手。我因在昆仑苦练,特别注意如何赢得董元任,是以他的几手绝招,我都有了对策。他也是和我剧战数百招之后,才因功力较强,硬攻进来。使出你刚才用的那一招,但只能从右边攻人来。我卖一个破绽,拚着两败俱伤,等到他完全发尽招数,我才一掌击向他肋下。

  “哪知这厮的确身手高强,在万般无奈之际,突然伸腿一踢,身形斜飞开去,我的大腿登时完全麻木,但他反而输得更惨,被我掌力击着软腰,相信伤势不轻。”

  “我这时不敢露出腿已失灵的弱点,还硬站着破口骂他白骨门中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他听了一怔,只说了一句无心误犯,便飞身离开。”

  “直至如今我还弄不懂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他是因为见得白骨门的标帜,就像你一般,反而来寻仇的么?”

  “今天早上,我瞧瞧院中花草和假山都完全毁坏,这才发现自家也受了他白骨阴功的暗伤,我恐怕已不行啦,但希望你把敝宅外的榆村庄记号弄走,而我也得赶紧离开此地,以免累及家兄一家。只因我家兄一向为地方所尊重,平生儒雅待人,不像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整日在刀枪上过日子,董元任是已知我来此地,故意弄此番手脚,但何以连曲士英也上当呢?”

  韦千里道:“现在我已明白了一点,便是董元任一定已把往昔的暗记改变。这是怕我和曲士英找麻烦的措施。那小阎罗曲士英不知犯了什么规条,已离开了董元任。现在董元任已下令必须追擒到曲士英和他女儿董香梅两人,内情我可不大明白了。”

  辜云刚一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曲士英反而会袭击本门之人了……”

  韦千里见他神色惨淡,心中十分不忍,便道:“我这儿有一粒灵丹,可治天下各种内外重伤,现在你既被白骨阴功所伤,那种功夫十分歹毒,被害者必死无疑,我这粒灵丹,刚好送给你服用。”

  辜云刚倒也不知他的灵丹得来不易,称谢之后,接过灵丹,送人口中。登时香生齿颊长久不散。尤其是灵丹一人口,立刻溶化,变成一股热流,直奔丹田,然后又由丹田涌生,分布到四肢百骸。

  片刻间,他站起来,腿伤已完全复痊,试一运转真气,经脉通畅无比,不但没有一点事,而且可以觉出功力更觉凝固精纯。

  这时他才知道这颗灵丹实在是样异宝,连忙再度称谢,并叩询来历。

  韦千里把金刀太岁钟旭炼药巢湖孤岛的一段艰险往事说了,辜云刚大惊道:“钟老前辈的一柄金刀,号称无敌,当年的九大恶人,如果落单的话,也是极忌惮着他。这灵丹居然如此艰险才炼成,我辜某受此大恩,如何才能够报答呢?”

  美少年微笑一下,慨然道:“这件事怎能提得上报答?我辈同道中人,何必说这等客气话?”

  辜云刚却十分不安,只因他平生廉洁自守,从来不曾妄受一恩。如今分明是救命之恩,他能不尽力图报?是以再三问询有没有可以让他效力的地方?

  韦千里见他盛意拳拳,实在推辞不过,禁不住有点苦恼起来,但陡然眸子一亮,忖道:“我直至如今,尚不懂得点穴法,不如向他请教一下,在他是略略尽心,在我也有实益,正是两全齐美之事,有所不可?”

  于是他诚恳地道:“实不相瞒辜兄,我的功力虽不算弱,但至今尚不识点穴法。一旦有事,或在行侠仗义之际,必须不伤人性命而又制服对方之时,便极感苦恼,不知辜兄可肯指点?”

  辜云刚被他诚恳虚心的声音,使得全心相信他并非虚言,慨然起立道:“既是如此,我也不敢客气推辞,不过指点两字却不敢当,咱们彼此研究一下便是……”

  于是两人走进房内,挑亮灯光,辜云刚首先问他道:“刚才我曾抓住你的手腕,但你却丝毫不惧,究竟是何故?”

  韦千里颇喜这辜云刚的爽直,问话问得十分干脆,便答道:“你看看这个……”

  说时,持起衣袖,只见由手腕开始,一个薄皮套,直套上手臂弯处。

  “这是一桩宝贝,称为灵鳗套,乃是从胖龙厉七公处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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