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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刚好街上走过一匹白驴,蹄声得得,这时蓦然停住。

  田仇两人霍地离座,大踏步走出店去。

  两人一离店,那三人都嚷嚷起来,纷纷抄家伙,踢桌子,那意思是要往外追。

  沈雁飞实在忍不住,嘿嘿冷笑一声,店中虽是嘈成一片,但冷笑之声,直钻入三人耳中,非常清晰。

  那三人齐齐回顾,其中一个大喝道:“好个小贼,你想跑可不成。”沈雁飞一怒起座,戟指叱道:“你们骂谁?”话声甫欧,倏然一抬腿,砰地一响,一张方桌应腿而起,飞砸向三人所站之处。

  那三人齐齐出手挡住,又弄出极大响声。

  那头白驴闪眼已站在店门外,驴背上坐着一位姑娘,浑身淡青衣裳,瓜子脸,悬胆鼻,一双水汪汪大眼睛,射出冰冷光芒。

  她探头往店内一瞧,刚好和沈雁飞的视线碰个正着。

  那三个人口中叫骂着,兵器纷举,小贼之声,不绝于耳。

  沈雁飞大踏步走出来,身形一直迎向那三般兵刃,那三人可是真干,刀剑疾然向他身上招呼下去。

  沈雁飞使个身法,忽然已站在三人身后,冷笑一声,反手一掌扫出。

  眼角人影一闪,跟着风声压体,所指之处,正是胸前璇玑穴。

  他心中已知乃是门外那位姑娘出的手,暗中一惊,倏然收回掌力,闲着的那只左手已自封将上来。

  那位姑娘玉臂一沉,改点小腹商曲、太乙两处穴道。

  沈雁飞回眸一瞥,目光又和她接触个正着,却被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瞧得心头一动。

  然在同时之间,左手化为“下藏手”之式,虚虚实实,反扣敌人脉门。

  招数尚未使尽,翻腕一托,改作“上藏手”之式。

  在这顷刻之间,两人已拆了三招,连说句话的工夫也没有。

  两手相触,沈雁飞一单手托住那位姑娘的玉指,但觉温腻软绵,滑不留手。

  但即使在这刹那间,两人俱不放过机会齐齐发出内力。

  沈雁飞倏然退开一步,却看那位姑娘,比他还要多退半步。

  他当真惧怕那位师门大对头终南孤鹤尚煌及时赶来,自己不免要吃亏,这时得理不让人,疾忙夺路而奔。

  可是那位姑娘身法奇快,眨眼拦在他前面,一式“分花拂柳”,十指箕张,分点他身上四处穴道。

  沈雁飞斜踩七星步,意欲绕将过去,哪知这位姑娘如影随形,与他保持同样位置角落,纤纤玉指,已经快沾上沈雁飞身上穴道。

  沈雁飞只好往后一仰身,一掌劈出。

  这一掌劲厉异常,显然他心中已经冒火。

  脑后一缕金刃劈风之声,直袭而来,沈雁飞对身后之人,更加痛恨,修然一个大转身,一脚踢出。

  一个人大叫一声,整个身躯平飞开去。

  后面两人一见,抢将上来,意欲把那人抱住。

  岂知沈雁飞年纪虽不大,功力却冠绝一时,这一脚内力奇重,那两人如何阻挡得住,叭啦连声,俱都摔倒地上,余力未尽,直滑开去,这一下可真把整个饭馆的桌椅都弄翻了。

  那位姑娘态哼一声,却也不敢大意,玉掌一前一后,劲袭而至。

  远在前掌离他尚有尺余之远时,掌力已到。

  沈雁飞情知这位姑娘脚法特佳,自己刚才连冲两次,都不曾得手。这时剑眉一轩,有了计较。

  那位姑娘但见敌人动作稍缓,自己的掌已堪堪击上,芳心一喜,娇喝一声着。

  沈雁飞忽然滴溜溜一转,打她身旁擦过,直奔店门。

  那位姑娘掌力完全打在他身上,却宛如一无所觉。

  那位姑娘大大一骇,不假思索,在敌人擦身而过之际,左掌一式“龙尾挥风”,反掌拍出。

  这一掌劲道奇大,绝非刚才一掌可比。

  沈雁飞仗着阴气护体,故意身形微挫。砰地大响一声,后心着了一掌,整个身躯疾如电闪,飞出店外。

  那位姑娘虽然觉得这一掌力量用上,然而其中仍有一点儿太过于坚硬的感觉。

  只因她这反手一掌,已能击石成粉,即使对方是个石人,也得应手而碎,绝不可能这种坚硬的感觉。

  耳听那俊美少年在店门外哎唷一声,芳心不禁一阵骇然,暗中忖道:“这个小贼身手的确高强,凭我这独步天下的一招,仍然不能将他立碎掌下,居然能够全尸飞出门外,才传来临死前的惨叫。”

  她徐徐转身,眼光到处,只见沈雁飞正在解那马缰,哪里是已经死了?这一下可把这位姑娘骇住,那少年究竟是活人抑是鬼魁?难道自己的掌力已失灵效?沈雁飞持缰在手,回头向她一笑,倏然腾身上马。

  这饭馆里的闹声,早把街上过往行人吸引住,刹时聚集了一群人,挤在门口。

  沈雁飞剑眉一皱,便待催马践冲出人群。

  忽地从人丛中伸出一只手,一把持住马口嚼环。那匹骏马登时如泥塑木雕,再也移动不了分毫。

  沈雁飞心中暗暗一惊,想道:“糟糕,莫非是终南孤鹤尚煌来了?这个老家伙我可惹不起哪!”

  那位姑娘已经出店,跃坐在驴背。

  沈雁飞强自镇定地向拦路之人打量一眼,却见是个中年文土,长得眉清目秀,身上那袭长衫,虽是稍嫌陈旧,却洗得极为干净。

  他的目光一触对方炯炯的眼神,立知此人是名震天下的终南孤鹤尚煌,这就合着一句老话,所谓人的名儿树的影,不管沈雁飞如何自负,但一旦在连他师父也得退让三分的对头面前,却也不禁心头打鼓。

  那位姑娘一催驴,冲将过来。

  却见沈雁飞头也不回,一径凝神视着马前的中年文士,显然是十二分戒备的神气,不觉芳心嗔愠,娇喝一声,打鞍摘下丝鞭,呼地扫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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