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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苏杰也道:“对,你留下姓名,并且让我们瞧瞧真面目。”

  那夜行人抱拳道:“实在要请三位原谅,我不便留名露脸。”

  崔老大冷冷一笑,道:“苏师父和我崔氏兄弟决不泄漏,假如朋友确实与我镖局无关的话。”

  夜行人沉默了半晌,似在考虑。崔老二虽觉迫人过甚,但刚好他们保一趟暗镖入川,明早便待出发,是以明知还是多疑一点上算。

  那人在三人包围中,踌躇一会,举手搔头,蓦然白光一闪,崔老二哎地一叫,斜蹿开大半文,右手长剑已跌落地上,那夜行人趁机从缺口逃走。崔老大厉喝一声,奋不顾身,挥剑急扑,竟不理会敌人暗器,一心为弟报仇。苏杰也是挺刀急冲,口中却大叫问道:“崔二哥怎样了?”

  崔老二哼一声道:“不妨事。”三人已如流星赶月般出去数丈远了。三人再走了五六丈,忽见青光一闪,原来是那夜行人倏然转身一剑刺出。崔老大尽运全身功力,挥剑猛架,左掌乘势击出。忽觉敌人剑上力量骤重,一下子把他弹开二步,苏杰上来一刀砍到,对方挥剑一引,也把他撇开两步。

  苏崔两人人大为凛骇,叱喝一声,一左一右夹攻过来。登时刀光剑气,耀目生辉,声势甚是猛恶。

  那夜行人长剑一挥,划出一圈青光,轻描淡写般便将两人攻势消卸,这等上乘剑法,出诸此人之手,不免令人有莫测高深之惧。

  崔氏兄弟在峨嵋派中虽非绝顶高手,但造诣甚佳,尤其是久历江湖,声名甚响。这时也禁不住心中一凛,心中怒力付测此人来历,长剑一领,施展出峨嵋最负盛名的阴阳剑法,一式“老樵指路”,直探中宫。

  剑尖离敌人尚有尺许之遥,猛然一沉腕,化为“妙手披斩”之式,撤出四道光华,急攻中下盘。

  这一招使得迅捷利落,不愧为有数剑派中的成名人物。前文已经提过,这武威镖局在川湘一带被有声望,和峨嵋青城两派有极深渊源。这崔氏兄弟更是局中诸镖师中之佼佼者,为峨嵋派中成名人物,是以有这种上乘剑法出现。

  那夜行人极巧妙地斜踏两步,刚好在剑光中直踏开来。说时迟,那时快,苏杰刀光如练,疾卷而至。只见他青光一闪,蓦地打肋下穿出,身形转处,青光暴涨,但听当地微响,剑当相触,苏杰失声一叫,噔噔噔连退三步。

  崔老大喝声好字,剑走轻灵,连环疾刺,转眼间已连攻四五剑之多。那夜行人觉出敌人剑上内力充沛,努力闪避,所取方位时间均甚巧妙,一似熟悉峨嵋剑法的样子,但峨嵋剑法终是不凡,只听崔老大哼一声,左掌力击而出,那夜行人复又卸步闪让时,光芒闪处,长剑已奔面门,当下迫不得已举剑一架,两柄长剑交加黏住,再也没有分开。苏杰持刀作势,等候时机。

  崔老大力压无功,反被敌人抬起大半尺,眼看危急。猛觉对方力道骤松,急忙乘机进迫,剑尖已堪堪挨上对方胸口。

  苏杰一看大喜,大叱一声,虚砍一刀,下面脚已踢出。

  那夜行人奋力一推,登时将崔老大推开数尺,但下盘已被苏杰一脚踢着,滚倒地上,崔苏两人刀剑并举,狠毒地夹击下去。那夜行人在万危之中,忽然挥剑一绞。

  崔老大跃开两步,沉声道:“朋友你是青城哪一位前辈门下?”

  苏杰也愕然挥刀瞪眼,心中显然忿愠之甚。

  那夜行人手支地起来,哑声道:“两位何必再次询问?”

  崔老大冷哼了一声道:“你可是姓顾?”

  苏杰叫道:“一点不错,除了是他哪有不敢露面目。”

  两丈外的屋顶忽响了一声,有人雄壮地喝道:“你们都给我滚!”崔苏两人为之一怔,崔老大想道:“此人好生无礼,今晚可真邪门,但听起来此人却非顾聪同党。”

  苏杰已忍不住,大声道:“朋友何必出口伤人,我们怎会久事逗留?”

  那人又喝道:“你们滚不滚?”声音已横移开三丈多,好快的身法。那夜行人正是顾聪,他只因身上负伤,不便用力,而且这几天来也太疲累,没有好好休息过,是以显得不堪一击。这时急忙往回路纵走,崔苏两人犹疑一下,不知追他好呢?抑是先对付这后来发声之人?顾聪交手时虽不济事,但逃时却快,眨眼间已没在黑暗中。

  崔老人愠然喝道:“你出来,崔某可要教训你这狂徒。”

  狂笑之声忽起,却又换了地方,苏杰厉声道:“这样子太忙了一点吧?你敢现身出来吗?”

  狂笑之声倏然远去,瞬息间已出七八文以外,这种脚程身法,委实快得出奇,崔老大断喝一声,疾追过去,苏杰随后跟上。

  顾聪狂奔疾蹿了一程,回头见没有人追来,松了一口气,想道:“要不是沈雁飞忽然出现,我今晚势难脱身。”这刻心中顿然轻松起来,回到店中,一径推开沈雁飞那间房的房门进去。

  他倾耳听一下,床上的人鼻息轻微而均匀,他暗中狡笑一下,低低唤道:“吴姑娘,吴姑娘。”

  床上没有半点声息,他蹑足走到床边,一拢眼神,使依稀瞧见吴小琴面壁而卧。他缓缓伸手出来,到了她身躯上面时,忽然又缩回来,暗中又狞笑一下。

  转身走到桌边,揭开茶壶盖放了一点什么在茶水中,然手放回壶盖,悄悄出房。

  不久工夫,沈雁飞施施然回来,见到顾聪房中灯光,便推门进去。顾聪赶快站起来深深一辑,道:“多蒙沈兄及时相救,嘿,我的伤势竟然没有恢复。”

  沈雁飞笑道:“我也蒙住脸,先已抢了崔二的剑,还有你作为暗器的玉佩。”

  他掏出掷在桌上:“到他们追上来时,硬是用几手从傅伟处强记下来的青城剑法,把他们打得不亦乐乎,随后我就跑了。”

  顾聪露出极高兴的样子,道:“好,好,总算替小弟我出了一口气。”说着,伸手到茶壶边,忽然道:“啊,荣都给喝光了,没得让沈兄解渴。”

  沈雁飞道:“不用了,我那边有茶。”说了这一句,猛觉口渴起来,便道:“你好好休息一晚,以后出去要等伤势好了才可以。你看,今晚你泄露了面目,连我也保不定能否隐蔽今后行踪,青城的人定然像冤鬼般苦苦追踪。”

  顾聪陪笑道:“实是小弟不该,因想在武威镖局处打听师门动静,所以……”

  沈雁飞摆摆手道:“算了,以后小心点儿就成。”

  说完走回自己房中,光点亮了灯,看看吴小琴仍然是最初睡时那种面壁而卧的姿势,不觉低笑一声,想道:“怎的便睡得这么沉,动也不动?”一面看着她的背影,一面斟茶而饮,心中被那背影挑逗得颇涉遐思。

  隔壁的顾聪等沈雁飞走后,立刻紧张地走到房外,侧耳倾听。暗影中仍可瞧见青光闪动,敢情是长剑已经出鞘。

  但他立刻发觉自己太过紧张,赶快把剑收起,暗自笑道:“我怎的在这姓沈的面前,便变得如此脓包没胆?嘿,嘿,纵使他智慧如海,也料不到我会有此一举,等我宰了他时,那妞儿便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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