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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〇


  但听木屋那边传来一声“无量寿佛”,声音清劲之极,接着一个直门全真,飘然走了出来。

  但见这位道长面貌清秀,年约五旬左右,背插松纹古剑,洒然有出尘绝俗的风度。

  全场之人无不认得,来人正是对方的领袖,武当派高手李天祥真人。

  在李天祥与杜希言之间,还有百毒教主成金钟阻隔着。如是平时,成金钟决不会退缩。

  可是目下他毒阵被破,身亦负伤,气焰全消,还真怕被李、杜二人夹在当中修理一番,当下连忙侧跃开会。

  李天祥跨步之时一如平常,非常潇洒。可是速度却极快,身形宛如行云流水一般,眨眼间已到了杜希言身边。

  谈笑书生席自丰的面上有布蒙住,因此他面对这位同门师兄,有什么表清谁也看不见。

  其他的人,都注意地查看木屋那边。假如来人只有李天祥一个,则众寡悬殊,李天祥仍然十分吃亏。

  然而妙就妙在谁都不敢过去查看,以致没有人能确知李天祥究竟是不是独自冲人阵来的?

  要知这双绝大阵中的毒阵虽然已破,但奇门大阵的威力仍在,尚足以使武林高手们难越雷池一步。

  席自丰忽然举手,除下蒙面巾,露出一张清秀白皙的脸庞。

  他长相看起来很斯文,生似是个读书人,年纪只在三四旬之间而已,唯一令人感到他不是读书入的部位,便是那对精光闪射的眼睛。

  李天祥微微一怔,道:“席师弟,你倒是爽快得很,可惜身人邪途,沉沦孽海。”

  席自丰仰天一笑,道:“李师兄,咱们久违了,何必一见面就说到这等令人不欢之事?”

  李天祥也不动怒,微微一笑,道:“不错,记得在山上盘桓之时,咱们樽前灯下,言笑宴宴,唉!这等情景,今生今世一定不能再有的了。”

  席自丰颔首道:“在山上逾千的同门之中,小弟只佩服李师兄一个人。可惜今日终于在阵前相见,免不了要决一雌雄,这真是一大憾事啊!”

  他们仅是不着边际的对答着,旁人听起来只觉得他们夹缠不清,其实这一对武当高手,已经在言语间暗暗斗了起来。

  席自丰是设法拖延时间,以便观察或从对方言语中,探测出可还有些什么人一同前来。

  李天祥则是想知道席自丰何以敢背叛师门?暗中与自己作对?更有进者,由于对方这个集团不是一朝一夕所能组织成的,因此,他断定此中必有莫大的内幕。目下的一切作为,都是为这个目的而使的。

  只听李天祥道:“席师弟,你今日所作所为,已经不啻叛出师门了,你可知道广

  席自丰“刷”地打开一把把扇,潇洒地扇了几下,才道:“小弟自然晓得。”

  “师兄有足智多谋之名,凭你已猜到是小弟为首,这奖名当之无愧。只不知可曾带来本门法牌勒令,以便捉小弟回山么?”

  他问“法牌勒令”是假,试探有没有本门尊长是真。

  尤其是杜希言提到过“三环老人”之名,这个老一辈的名宿长老,使席自丰也不得不甚为忌惮。

  李天祥面色变得严肃起来,道:“席师弟,莫非你见到法牌勒令,就肯俯首就擒,让愚兄带返山上,任凭掌门人发落么?”

  李天祥寥寥数语,已把席自丰逼到死角里,非得表明态度不可了。

  要知他究系名重天下的人物,不比下三滥的人可以随口胡说八道。

  假如他当众答应说“俯首就擒,”,则李天祥一旦真能摸出“法牌勒令”,他如何自处,然而此刻若说不服本门勒令,则态度业已分明,李天祥马上就得出手不可。

  换句话说,李天祥这一动手,自然是施展全力,带了什么人来,也都将是一齐扑出动手。而他却不能在事先探测对方的实力,自然很不合算。

  他沉吟一下,才道:“师兄别开玩笑,想那法牌勒令乃是镇山之宝,所到之处,有如掌门人亲临一般,岂是可以随便让你带在身上的?”

  李天祥见他狡辩避开,当下改变目标,向李玉尘稽首道:“李道友,多年不见,丰彩依然。”

  多妙仙姑李玉尘笑一笑,道:“别提多年这句话,听了就叫人觉得老啦!李真人智谋绝世,纵横挥固,手段高明之极,妾身看了,真是敬佩不已。”

  她的答话也是滑溜溜的,全无内容。即使是智如李天祥,也抓不到任何线索。

  他突然向许公强进攻,高声道:“许施主,你十年来,幸得这一班人暗中维护,才得以安然渡过。但那是以前的事了,目下这班人如若被各家派合力擒下,我看贤伉俪这次决计无处容身了。”

  许公强厉声道:“放屁!老夫可去的地方多得很。”

  李天祥一点不动怒,而是极快的接口道:“天地虽大,但你们夫妇决计找不到立锥之地以供容身。”

  这话说得极重,尤其是许氏夫妇多年流浪奔窜,日日饱尝无家之苦,这正是他们心理上的弱点。

  许公强大怒道:“那就试试看,老夫这回一定不给你们找到。”

  李天祥心中迅如电光石火般思维忖道:“他口气如此肯定,当然不会是假。一定是另外还有人答应过他们,能使他们容身安居。假如说这话的人身份不够,他们焉能深信不移?由此可知这个承诺他们夫妇的人,身份地位名望等条件,一定都比席自丰更高。”

  这一连串的推论,只不过耗费了眨眼之间的时间而已。但却足以使这位足智多谋的武当高人,为之出了一身冷汗。

  他外表不动声色,点头道:“好,我们早晚有机会试试看。”

  他的目光转回席自丰面上,道:“现在形势已经摆明,咱们已经谈不上同门情义了,在动手以前,有两个问题,只不知你肯不肯回答?”

  席自未谈谈道:“什么问题?”

  李天祥道:“第一个,你何以甘愿叛出师门,自趋下流?”

  席自丰仰天一笑,不答反问,道:“第二个问题呢对

  李天祥道:“好,先说第二个问题也是一样,那便是你刚才对杜兄说话的口气中,似乎已断定那‘丹凤针’至宝是在他身上,是也不是?”

  全场之人顿时都流露出特别感兴趣的样子,席自丰应道:“不错,这便如何?”

  李天祥道:“我认为你心中并不确信丹凤针是在他身上。”

  席自丰道:“这理由很简单,武林中谁不听说过丹凤针有诸般妙用,防身保命和克敌制胜,俱属该宝妙用。因此,假如该宝在他手中,你们能把他怎样么?”

  众人都感到不易置答,席自率笑道:“那么,师兄你看在不在他身上呢?”

  李天祥干脆爽快地道:“不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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