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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九


  年训道:“我大师兄就是以中土之学,参照天竺经典中的秘传,练成了这一门禁制心灵的秘艺。经过他的研参贯通,较之中土或天竺原来的秘学,更为精进,因此,此一秘艺,可以说是连我师父也不懂得。”

  云散花道:“我觉得这‘残心大法’,奇奥艰深而又奇妙,威力无穷,假如天下之间,只有你一个人懂得,那就最好不过了。”

  年训道:“这残心大法施展之时,看来简单,其实大是不易,因为构成此一大法的三个部份,都包含无限学问。第一部是药物之道,若是不得传授,而是自己摸索,八辈子也配不出这些药物。”

  年训停歇一下,又道:“其次是武功部份,即使我把穴道部份及手法说出,可是若无这等功力造诣,亦是无法使用。”

  云散花道:“这等道理,显而易见,只不知第三部份,又有什么困难?”

  年训道:“第三部份,也就是禁制心灵的部份,假如对手是个意志不强之人,或者无甚知识智慧,容易受愚,倒还罢了。假如对方是个意志力特强的人,便不容易奏效了。换言之,除了许多奥妙的诀窍之外,这须先锻炼本身的意志,并且得达到某一水准才行。”

  云散花道:“这等绝艺,如果不是艰深难通,岂不是不值钱了?”

  年训道:“所以话说回来,这门大法,目下手内只有我和大师兄懂得,但再过十年二十年,大概也仍然只有我们懂得。”

  云散花道:“这是他人艰求的意思么?”

  年训道:‘正是。”

  他的目光转到了凡的面上,又道:“瞧他呻吟之声渐歇,等我再解开心灵禁制,他就可以恢复如常了。”

  云散花道:“那就快动手吧!”

  年训走到床边,低头凝视着了凡,片刻间,了凡忽然好像有所感觉,面孔转向年训。

  这了凡和尚满头满额,都布满了汗珠,可见刚才药力发作之际,曾经使他受到极大的痛苦。

  年训沉声道:“了凡站起来!”

  了凡果然如他命令,动作僵硬地下床站立。

  年训又道:“睁开眼睛!”

  了凡的眼睛,缓缓睁开,可是他目光显得一片迷茫,似乎对眼前的人和物,仅都视而不见。

  年训继续发出命令,道:“你完全忘记今日这回事,完全忘记!”

  了凡没有一点表情,年训又继续把这个命令说了三遍,最后才道:“我一击掌,你就走到佛堂,回醒过来!”

  接着他果然一击掌,发出清脆的声音。

  了几马上转身出去。

  云散花道:“我跟去瞧瞧,看他是不是到了佛堂,就恢复知觉?”

  年训道:“你有兴趣的话,但去不妨。”

  云散花果真跟了去,只见了儿穿房过舍,一点也不停滞。

  她心头一动,突然跃上去,拦住了凡去路。

  了凡并不闪避,笔直向她撞去。

  云散花那会怕他,伸手抵住他的胸口,内力涌出,硬是把此人的去势阻住。

  不过她可感觉得出这了凡和尚的势道甚强,如果她不是使用内家真力的话,当真不容易把他拦住。

  云散花以内力传出声音,向他道:“了凡,你在这儿干吗?”

  了凡似乎没有听见任何声音,而事实上云散花这种用内力传送声音的功夫,能使普通之人,如闻巨雷。

  她皱皱眉头,忖道:看这等禁制心灵之法,真不简单,待我再试试看。

  她迅即从头发上拔下一支尖锐的银针,玉手一挥,已刺中了凡的胳臂,针尖深深插入肉中,沁出鲜血。

  可是了凡仍然面目呆板,眼珠子连动也不动一下,可见得他简直连痛楚的感觉,也消失了。

  云散花忖道:“叫他不理,刺他不痛,还有什么办法,可以使他清醒呢?”

  她一连想了几个办法,例如用冷水浇他,用烈火烫他等等,可是回心一想,这等方法,都是诉诸对方的皮肉的感觉,这与“针刺”之法,并无不同。既然刺得他流血了,他仍不醒,则其他方法,亦将无效。

  不过她仍然不肯放地走,因为这是她最佳的试验品,一旦错过,就难得再有机会了。

  她定一定神,想道:“照种种情形看来,了凡他并不是完全失去视听之力,不然的话,他怎会找到门户通路而不撞上墙?而且,他又怎能接受年训的命令?因此可知他对我的话和其他动作,不生反应之故,乃是他心灵中,具有一种排斥作用,凡是不合乎某种条件的,他都不受感应!”

  这是相当深奥的理论,错非她智慧过人,而且精通许多种工夫,绝不会明白此理。

  要知任何人都是有这等拒斥的能力,但通常都是在不知不觉之下进行。便如有人最厌很某一约会,因此,他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忘记了。他还以为是真的忘记了,其实却只是下意识中的逃避行为。

  人类的活动方式是如此复杂,是以日常生活中,每个人都感受到不知多少压力。幸而人类也有种种方法保护自己,像上述的拒斥能力,便是保护自己之道的一种了。不然的话,世上必定疯子多于正常之人。

  云散花边运集智慧,极力想找一个方法,以使得年训的命令失败。若然成功,她对于治疗凌九重之举,便多几分把握了!

  假如时间不是这么仓促,同时又处身在这荒僻的野寺之中,云散花也许可以慢慢的设计出一些特别的装备,制造出强烈无比的刺激,使了凡和尚发生反应。目下既无时间,又缺乏物质条件,因此,她只能在狭窄的范围内动脑筋而已。

  她从自己头上的秀发,一直想到脚下的软靴,自然包括隐藏在她胸前双峰之间的“丹凤针”,以及鞘中宝剑和口袋里的杂物,通通都想到过了。

  最后,她决定两个步骤,一是利用她那口“慧星”剑,此剑产目灵壁剑炉,特征是剑身上泛射特别强烈刺目的光芒。

  她打算利用强烈的剑光,加上她言语的暗示,使了凡生出感应,接受她的命令,立时恢复知觉。

  如若此法不行,她便再用“丹凤针”,施展“刺穴”之术。当然,她所刺的穴道,皆是属于与“心智”有关的。这个方法;她希望藉丹凤计本身的神秘力量,加上穴道的刺激,使他清醒过来。

  不过由于她曾经对凌九重使用过“丹凤针”无效,所以她对此法,并投有寄予大大的期望。

  她首先把厂凡推得退后六七步,然后迅快跃退。她一松手,了凡和尚便跨步向前直行。

  这时云散花在他正对面,掣出了慧星剑,略一舞动,在太阳照射之下,登时闪耀出千百道眩目精光。

  她一面提聚内力,把声音送到对方耳中,道:“了凡,你身为佛门弟子,却犯了淫戒获罪于天,如今特派遣雷公电母,来取你性命!”

  她这些话系以内力迫出,送入对方耳中,是以了凡听来,字字响如雷鸣,加上眼前光华强烈刺目,此一印象,使人最先记起的是“雷”和‘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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