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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


  朱一涛将她平放在床上,在灯光之下,聚精会神地审视她全身,后来还把她转过身子,再度审视。

  阮玉娇直到这时,才突然醒悟了一事,那就是这个男人脱光了她的衣服,并不是打算占有她的肉体。

  她深心中一股恨念陡然升起,简直恨得咬牙切齿,蓦然问转过身子,并且睁眼盯视对方。

  朱一涛的眼睛内射出冰冷的光芒,看来十分残忍无情,对于她的反应,似是一点儿不觉得奇怪。

  阮玉娇咬牙道:“你若不杀我,我迟早要取你性命。”

  朱一涛道:“这话可是当真?”

  阮玉娇恨声道:“你目下尽管侮辱我吧,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朱一涛挥手一掌,扇灭了灯火,一面说道:“我不会后悔的。”

  阮玉娇发现这个男人已经躺下来,并且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一般抱着她,内心登时一阵迷糊,冲天的恨意,霎时消失。

  过了老大一会儿工夫,床上已经风平浪静。

  朱一涛起身穿好衣服道:“我走啦!”

  阮玉娇柔声道:“你只有这一句话可说么?”

  朱一涛回头顾视,在黑暗中,仍然可能看见这个身无寸缕的美女,于是,刚才激情的动作,她那滑腻的肌肤,以及惹人逻思的香气,霎时又变成强烈的刺激。

  但他并没有移动,只道:“你也穿上衣服吧!”

  阮玉娇伸展双臂,做出迎接他的姿势道:“我们再躺一会。”

  朱一涛道:“现在不行。”

  阮玉娇跳起来,搂住他的脖子,光滑的身躯,像蛇一般贴着他。

  她口气中带着兴奋的意味,急急说道:“那么什么时候?”

  朱一涛勾住她的纤腰,心中又泛起了情欲之火。暗念,这个女人真是天生尤物,有百玩不厌之妙。

  但他的理智却告诉他不可违背自己的规矩,因为这些看似冷酷无情的规矩,却是他能活到现在的大功臣。

  他的规矩,向来是对越漂亮的女人,越不留恋。普通一点的女子,他也许继续约会三四次之后,才断绝关系。但对人人公认美丽的女子,决不再订约会。像阮玉娇这等一代尤物,那更是一之为甚;岂可再乎。

  因此,他的理智提出强烈的警告,要他像以往一样,定须不同而去。

  可是在感情上,他却觉得对这女子不可如此绝憎。

  原来在这一度云雨之后,他丰富的经验告诉他,这个以狐媚艳色颠倒众生的尤物,敢情还是处子之身。

  他万万想不到会有这等希奇之事,尤其是幻府出身的人,怎可能尚保持完壁?不过他想不通是一回事。感情负担的增加,却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阮玉娇轻轻道:“你竟不肯召下后约么?”

  朱一涛下了决心,道:“我要留下后约,因为我们得好好谈一下。”

  阮玉娇失望地道:“只谈一谈么?”

  朱一涛道:“别的事到时再说,现在你赶快芽衣服,远远离开这个地方。”

  阮玉娇这时顺从地取衣而穿,一而问道:“你呢?是不是也走得远远的?”

  朱一涛道:“正是。”

  阮玉娇道:“陈仰白还在邻院呢,你有没有话交待他?”

  朱一涛道:“没有,我永远不会再去看他。”

  阮玉娇讶道:“为什么,他有什么问题?”

  朱一涛道:“他没有问题,但如果我去瞧他,适足害他。”

  阮玉娇道:“人家又不是不知你把他救出的,如果人家要对付他,你去不去瞧他也是一样。”

  朱一涛道:“你错了,假如我再去探看他,便变成有一种朋友关系存在,那些妖邪们对付我无所不用其极,一旦发现我有朋友,这个朋友准要倒霉,他们非把他掳去,用作诱我人陷阱的饵。”

  他停歇一下又道:“假如我不再与他往来,他的生死、我既不管,亦管不着,在这等情况下,那些妖邪们便不会动他的脑筋了。”

  阮玉娇道:“这便是你孤剑独行的由来了,对不对?你到现在为止,天下没有一个朋友,更没有家小之累,你固然可使敌人对头找不到你的弱点。但这等生活,毫无情起,而又孤独,活着有何意义。”

  朱一涛耸耸肩道:“一个人活着的意义!并不是为了情趣,也不为了热闹。有些事情,说了你也不会了解。”

  阮玉娇已穿好衣服,道:“如果叫我像你一样孤独地生活,我宁可不活了。”

  朱一涛只淡淡一笑,决定不再谈论下去。

  他活到如今,已经是三十多岁之人,在年轻时并非像现在这样孤独。换言之,他也曾度过世借一般的生活。有家庭、亲戚和朋友。因此,他采取此种方式生活,乃是经过选择的,自然有许多道理支持他这样做法。

  但很多道理着非亲身体验过,往往不易说服人家。朱一涛基于这种看法,所以懒得与阮玉娇多说了。

  他们走到门口,阮玉娇勾住他的手臂,不让他出去,轻轻问道:“告诉我,你有时候也感到寂寞么?”

  朱一涛道:“当然有啦!”

  阮玉娇道:“那么你在寂寞之时,便来找我,好不好?”

  朱一涛道:“我上哪儿找你呢?”

  阮玉娇道:“我找一处地方住下,屋子好好布置一下,你什么时候爱来就来。”

  朱了涛道:“若是被外人得知,你所住的地方,马上布满了我的仇家。假如我发觉了而不去探你,他们一定会杀你泄愤,你信不信?”

  阮玉娇柔声道:“我信,但我宁可冒这个险,也不愿永远见不到你。”

  她这几句话,说得柔情万种,使人感动。

  朱一涛一时之间,再也说不出拒绝之言。

  阮玉娇道:“就这样决定好不好?我将定居在风光明媚的杭州,就在西子湖畔,筑一座小楼,等你偶一光临。”

  朱一涛叹一口气道:“我就算答应了,一年也难得去探看你三两次,定会误你青春,如何使得。”

  阮玉娇把面靠贴在他肩膀上,幽幽道:“倘若是凡夫俗子,天天见面,也不过徒憎厌恶。你只要肯来,哪怕一年一次,我也认为没有虚度此生。”

  朱一涛道:“你这话说得大棒了,可是我却不愿意你为我这样苦守空闺,以你的美色才貌,自应花团锦簇,在罗苟金屋中,受知心人的供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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